- 第2節(jié) 誰動了你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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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珊珊和楊子浩分手是遲早的事，從一開始我就看到了結(jié)局。只是白珊珊這個傻丫頭并不以為然，她對楊子浩還抱有童話般的期待和信仰。是的，說信仰毫不夸張，楊子浩就是白珊珊的神，她用盡了一切來將他供養(yǎng)，到頭來，海市蜃樓終是空，她只負責(zé)開篇。
1
白珊珊和楊子浩相識于一家百貨大樓。白珊珊是大樓里一家服裝店的導(dǎo)購員。彼時楊子浩是一個大學(xué)生，和同學(xué)一起來百貨大樓里買新衣。楊子浩剛踏入店內(nèi)，白珊珊第一個迎了上去，跟在楊子浩和他同學(xué)后面介紹個不停。
楊子浩一直沒有說話，又一連禮貌地對著白珊珊點頭微笑。白珊珊是在楊子浩換上各種衣服從試衣間里一次次出來的時候才開始注意到楊子浩這個人的。楊子浩高高大大的身材，不論是襯衫、針織衣，還是一件簡單的T恤，穿在他身上都像赫赫發(fā)光似的。至于楊子浩的那張臉嘛，一句話，帥到了白珊珊那顆濕漉漉的少女心里。她站在一旁看得出了神，以至于楊子浩叫了她半天她才反應(yīng)過來。
“夢游了？”楊子浩開玩笑道。
白珊珊的臉紅到了耳根子。
“啊，沒。不好意思。這、這兩件衣服都要嗎？”白珊珊立馬岔開話題。
“就要這一件吧。”楊子浩指了指白珊珊手中的一件白色條紋針織衫，吊牌上貼著顯眼的黃色標(biāo)簽：特價98元。
白珊珊帶楊子浩去柜臺的時候，楊子浩的同學(xué)正好也選好了衣服準(zhǔn)備結(jié)賬。
“藍色夾克，八百八十元，刷卡還是付現(xiàn)金？”柜員挑起眉頭問道。
“楊子浩，你的我?guī)湍阋黄鸶栋伞！蹦型瑢W(xué)拿起楊子浩的衣服往柜臺上一扔，楊子浩趕忙拿回來說著：“我自己來付吧，我自己付。”他倆就站在柜臺前爭來爭去爭了半天，后來白珊珊鬼使神差地來了句：“我來付�！睏钭雍�、男同學(xué)還有柜員三人都一起驚訝地望向她。白珊珊也吃了一驚，怎么辦，話都說出來了，又不能吞回去，于是她悠悠地拿起楊子浩的條紋衫道，“我說的是這件�！�
這起烏龍事件導(dǎo)致的結(jié)果是，白珊珊順利地和楊子浩相識了。一來二去，兩人便走到了一起。
2
原本，白珊珊和同事在百貨大樓附近合租了一間房，后來為了方便楊子浩，白珊珊在楊子浩學(xué)校附近重新租了一間房子，這樣一來，她就每天多坐半個小時的公交車去上班，每天提前一個小時起床為楊子浩做早餐。
楊子浩也不是天天都來，他也有他的事情，在大學(xué)里，跟跟社團，搞搞活動，這些白珊珊不懂，楊子浩也從來不帶她參與其中。
只是每周末，楊子浩會按時提著需要換洗的床單、被套和臟衣物過來，白珊珊就幫他洗凈晾好，折疊整齊。楊子浩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白珊珊也是心甘情愿。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覺得，對于他，她總算有那么一點存在感。因為他是大學(xué)生啊，而她呢，只是個高中都沒畢業(yè)就步入社會的打工妹。說到底，他們的愛情從一開始就是不對等的。
白珊珊的那間小屋我偶爾也去串下門，四十平方米不到的空間，被她打理得還算整潔。洗手間很窄，沒有陽臺，角落里立著一個塑料盆，白珊珊就是蹲在這樣一個狹窄的洗手間里用那個塑料盆清洗衣物的。
南方的冬天濕冷，白珊珊的手上已開始結(jié)有凍瘡。我問，為什么不去買臺洗衣機呢？白珊珊的回復(fù)是買洗衣機的錢可以補貼楊子浩一個月的生活了。
“你還在給楊子浩錢？”作為旁觀者的我實在是有點無語。
“他家里條件不好，他又是大學(xué)生，在外面也不能顯得太窘迫啊。”
“所以就要窘迫你自己嗎？你看你的手都腫成這樣了，他有關(guān)心過你嗎？”
“有啊，他給我買了護手霜�！卑咨荷褐噶酥赶词_上的蛇油護手霜，嗯，一元錢一袋的那種。我無聲地嘆了口氣。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吃什么？”
“也沒什么好招待的，冰箱里有冰凍土豆泥，你自己拿吧�！�
我打開冰箱，看見里面一小碗一小碗擺放的土豆泥，不禁好奇。
“珊珊，原來你還喜歡吃土豆泥啊？”
“哦，那不是給我的，是子浩喜歡吃，我就多做了點凍著，他一來就有的吃。”
那天下午，我認(rèn)真地和白珊珊聊了聊，指出了這段感情中顯而易見的危機。她把楊子浩作為生活的中心，把自己辛辛苦苦掙的錢都花在了楊子浩身上，要是有一天楊子浩將她拋棄了，血本無歸的她又該如何面對自己的生活？可是白珊珊相信，楊子浩不會這樣做的。
“他承諾過我的，將來等他掙了錢，他會好好待我。我相信他。”她說。
3
然而，最沒有約束力的便是承諾。承諾是什么，能吃嗎？
楊子浩此刻正和一群男男女女坐在一家川菜館的卡座里。我和白珊珊坐在角落不起眼的雙人餐桌前，楊子浩說晚上有事，讓白珊珊自己解決晚飯，于是我就約她來了這家我鐘愛的川菜館。
楊子浩那一眾人說笑的聲音響徹了整個飯館。我問珊珊，要不要過去跟他打聲招呼，她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
“他不喜歡我出現(xiàn)在他同學(xué)、朋友面前�！�
“這你也能忍？”我不能理解。
“我能理解。”
“唉，好吧�！�
“你是不是覺得我挺賤的？”
“�。吭趺磿�！你只是愛得有點迷失了�！�
“其實我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
“你不要這樣想。”我夾了一筷子熗炒土豆絲給她。
這時候，看情況楊子浩那一群人已經(jīng)用完了餐。楊子浩叫了一聲埋單，服務(wù)生利索地把賬單遞了過去。楊子浩似乎喝得有點High，跳到凳子上去，從包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往桌上一放，豪氣萬丈地道：“這一頓，算我的。”眾人起哄鼓掌，楊子浩的表情得意又張揚，隨即那一股張揚和得意就僵硬在臉上，是的，他站在高處，一眼便看到了我和白珊珊。
“楊子浩，怎么愣著了？”有同學(xué)開始向楊子浩的眼神方向望來。
白珊珊趕緊埋頭吞了幾口飯。
“呃，沒什么沒什么�！睏钭雍茝牡首由咸聛�，像不認(rèn)識白珊珊似的，結(jié)完賬和男男女女嬉鬧著一起出了飯館。
白珊珊仍舊埋頭狂吞飯，強忍的眼淚一顆一顆掉了下來。我看了看白珊珊那雙因長期泡在涼水里而腫脹的雙手，唉，世事可真是悲涼��！
之后，白珊珊和楊子浩都沒有再提起過這件事。她仍然以一個老媽子的姿態(tài)，照顧著楊子浩的飲食起居，仍然沒舍得去買一臺洗衣機。她那間租來的小屋，簡直成了楊子浩的驛站，供他停留歇息，來去自如。
4
如果一份愛，愛到讓你丟了自己，那你就離失去不遠了。
楊子浩在大四那年被一位拜在他的顏值之下的白富美小姐瘋狂追求。膨脹的自信心讓他開始對白珊珊各種挑剔，覺得白珊珊不上進啊，和他沒有共同語言啊等借口就開始輪番上場。白珊珊也在白富美小姐面前轉(zhuǎn)換了角色，變成了他的一個表妹。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啊，你為什么變了？”白珊珊除了哭還是哭。直到楊子浩向她提出了分手，她還在問，“是我哪里做錯了嗎？”
我說：“你最大的錯，就是把自己的所有都押注在了一個男人身上，卻忘了為自己投資�！�
是誰動了白珊珊的愛情，是白富美小姐嗎？當(dāng)然不是，即便沒有白富美小姐，還會有富白美小姐，或者美白富小姐來動搖楊子浩的心。楊子浩需要的從來都是一個可以為他所用的人，白珊珊和白富美小姐相比當(dāng)然高下立見。于是，白珊珊出局了。
楊子浩搬出白珊珊出租屋的那一天，我在小區(qū)樓里剛好撞見。白珊珊拉著楊子浩的手絕望地挽留，哭成了淚人。楊子浩掙開她的手，頭也沒回地走了，白珊珊的愛情和尊嚴(yán)在這樣決絕的離別里徹底分崩離析。
白珊珊是誰？白珊珊是我的鄰居。我還記得白珊珊剛搬來我家樓下的時候，穿著一條白色的連衣長裙，清秀的臉上總是笑盈盈的，像盛開在6月里的梔子花，而眼前這個哭得歇斯底里的白珊珊，還是當(dāng)年那一朵笑得花枝亂顫的梔子花嗎？
如果白珊珊能把對楊子浩的精力，分一部分去愛自己；把花在楊子浩身上的錢，分一部分去投資自己，她應(yīng)該也不至于在這段感情里顯得越加卑微，即使最后還是會分開，也能贏回一點點尊嚴(yán)，分開得更體面一點吧。
畢竟，誰都不是誰的神，何必妄作渡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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