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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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能拿到這張照片的人，絕對是圈內人無疑。耿直的唐如月倒想把錢包還到正主手中，可就算是二十一世紀，隱藏在鋼筋混凝土城市下的武林圈，也是非常龐大的；即便確定了是圈內人，也很難查出對方的身份。
而因為這張照片，唐如月已經(jīng)排除了對方是夏島姜家人的可能——因為姜、唐兩家素來不和。她曾聽師兄弟說，在內部論壇上兩家的掐架帖曾經(jīng)一度“水漫金山”，兩家是絕對的水火不容，姜家人怎么可能會對她持有好感？
唐如月吃過飯后，把中午發(fā)生的事說與華彩聽，華彩非常厚臉皮地為她做了個決定。
“那就當那人是送財童子好了�！比A彩說著，把那一沓鈔票抽了出來，數(shù)了數(shù)，大嘆那位擦窗大哥是拾金不昧的典范。
“啊，這樣不好吧？”唐如月?lián)狭藫虾竽X勺，雖說窮文富武，整個武林圈也沒幾家小門小戶，根本不缺這點零花錢，不過這不是數(shù)目問題，而是行為問題。
聽了她的看法，華彩一臉不屑：“行為問題？他大半夜偷窺良家閨女，行為就沒問題？萬一你是個喜歡裸奔的，還不給他看光了？”
唐如月嚴肅地糾正她：“我不喜歡裸奔。還有，別人行為有問題，不能成為我行為有問題的借口�！�
華彩翻了翻白眼：“太正直的人在這社會上是混不好的，唐女俠�！�
唐如月?lián)u了搖頭，將錢放回皮夾，妥善地收了起來，決定上交掉。
大概是繼承了她老爸的基因，唐如月的腦子里裝了一堆“沒用的”正直感。為此每年清明上香，唐女士都少不得要多念叨幾句。唐如月覺得，要是她爸沒去投胎，說不定會被重復的碎碎念煩得干脆活過來。
畢竟如果不是因為這“可恨”的正直感，唐如月也不會堅持拒絕唐家有損陰德的任務，也不會在一年前落下一身傷后毅然離開唐家。
這樣一個姑娘生在武林世家最為不恥的唐家，簡直是對唐家家主唐女士的諷刺。
“算了，不說這事。”離八月十五還早，月餅攤前門可羅雀，閑得長蘑菇的華彩干脆八卦起來，“你那個用機關學制作出來的‘豌豆射手’……不，是千機匣，有什么成品沒？你就不能在你們圈內發(fā)揮余熱嗎？”她對唐如月所謂的“機關學”和“武林圈”實在好奇得心癢癢。
唐如月聞言搖了搖頭，神色嚴肅：“不行！千機匣對于唐門來說，就像鐵砂掌于楊家、無影腿于李家的獨門秘籍一樣，怎么可以賣給別的門派！”
獨門秘籍？是說豌豆射手嗎？華彩腹誹著，又問：“除了千機匣，就沒有別的成品了？”就算是她這個外人也知道，“機關”是一門深奧的大學科，怎么可能就只有千機匣這個成品？
唐如月猶豫了一會兒，然后有些羞澀地從包里摸出一只機關小鳥，機關小鳥做工非常精湛，色彩鮮艷的羽毛雕刻逼真，眼神活靈活現(xiàn)，乍看還以為是活物。
華彩不明所以地看了看機關小鳥，又投給唐如月一個不解的眼神。唐如月拿出一個小遙控器，按了幾個按鈕，只見在遙控器的控制下，逼真的機關小鳥飛了出去，精準地落在了別的月餅攤上。
華彩有些不以為然：“不就是會飛的遙控小鳥嗎？市面上可多了去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只機關小鳥忽然嘴一張，吐出了一張五元鈔票，然后叼著一個蛋黃月餅飛了回來。
華彩簡直驚呆了，看看隔壁毫無所覺的攤主，又指著啃著蛋黃月餅的唐如月，好一會兒才緩過來：“你的這只鳥，成精了吧？”
“只是一個小玩具�！碧迫缭鲁灾嘛灪磺宓亟忉專饕瞧綍r晚上餓了，又懶得下樓，這時候機關小鳥就能派上用場，“小鳥的眼睛是監(jiān)控器，可以看到方圓幾百米范圍的東西，嘴巴里可以塞錢，叼起十幾斤的東西不成問題……”
“這要是拿去賣，你肯定能收錢收到手軟！”華彩激動地拿起機關小鳥，上下左右地看著，“簡直是居家旅行，捉奸外加偷窺男神的利器啊！”她一邊念叨著，一邊為唐如月打著如意算盤。
唐如月很困惑，機關小鳥在唐門是很常見的小玩具，真的能賣錢嗎？
“當然能！”華彩一拍桌，篤定地說，“你就先從賣機關小鳥開始吧！”
于是一下午，兩人都在關于“如何賣鳥”的話題里度過了。而在了解了機關小鳥零件的可觀造價后，華彩咽著口水建議她走精品路線。
當夕陽的余暉溫和地灑在她們臉上時，她們終于暫時結束了這個愉快的話題。
“好啦，下班！唐女俠，小的帶您見識見識咱們平民的菜市場�！比A彩揮了揮手里的鑰匙。
菜市場？賣菜的地方？
唐如月想了想，問她：“菜市場有辣椒醬賣嗎？要很辣很辣很辣的那種辣椒醬！”今天中午的酸菜魚雖然她放了很多辣椒，卻還是覺得少了那么點味道。
華彩翻了翻白眼：“家里那罐還不夠辣嗎？老天，上次我就吃了半罐，蹲馬桶的時候空氣都是辣的，你嘴不是鐵打的吧？”
她自認自己算是重口味一族，但唐如月的出現(xiàn)讓她深刻地認識到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外星人”，她那張嘴，還是人類能長出來的嗎？
得到答案的唐如月有些黯然，她忽然懷念起家里做辣椒醬的胖大廚，要是把他打暈打包帶走就好了，當時就不該被他二百五十斤的雄偉體重嚇退。
有沒有什么辦法，能從唐家偷點辣椒醬出來呢？她苦惱地想。
夕陽西下，菜市場附近到處都涌著下班的人潮，橙色的夕陽下，吆喝聲、討價還價聲、小孩子的哭聲、聊天聲充斥著整個市場。
非常真實、鮮活而溫暖，區(qū)別于夜的寂寞與冰冷。
唐如月很快被菜場的“盛況”吸引，蹲在賣海鮮的攤邊逗弄烏龜玩，就在她玩得正在興頭上時——
“啊，搶劫啦！”
她的身后忽然響起女人殺豬般的尖叫聲，唐如月趕緊轉頭去看，只見一個猥瑣的男人正抱著一個鼓囊囊的破布包，跟推土機似的撞開擋路人，飛快地朝人少的地方逃竄。
“他要跑了！”華彩急了，朝前邁了兩步，但又深感自己腿短，頓了頓，就在這空當，唐如月忽然臉色一冷，像射出去的利箭般飛奔了出去。
她的速度之快，幾乎超越了人體極限。在這人來人往的菜市場，她似乎一點都不受約束，猶如魚在水中般敏捷，快得幾乎讓華彩看花了眼。
“老婆，快來看劉翔飛啊！”有人激動地大喊。
人群中發(fā)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嘆聲。
那個搶包賊原本以為自己抵達安全之地，哪想一轉頭，就看見一道黑影朝自己直愣愣地沖過來，頓時差點嚇尿，一下子就被黑影撲了個正著。
但等他定睛一看，居然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而且這姑娘看起來臉色蒼白，蹲在地上，額上滿是冷汗。
搶包賊回過神來氣自己被小姑娘嚇住，隨后惱羞成怒，惡向膽邊生，竟然拔出尖刀朝唐如月刺去。
“咔嚓！”
幾乎是一瞬間的事，沒有人看到發(fā)生了什么，搶包賊的刀就被打掉了，唐如月把哭天搶地的小賊扔在地上，熱心圍觀群眾一擁而上，將其扭送到附近的警局。
“謝謝你，姑娘！這是我老公的救命錢，哪想到一出來就……”婦人一邊抹淚一邊對唐如月表示感謝，從包里抽出幾張粉紅票子就要往她手里塞。
唐如月臉都漲紅了，不知所措地避開她塞錢的手：“不……不用這樣……”比起惡意，她更不擅長應付人的善意。
“哎呀，大姐，不要這么客氣，”華彩笑瞇瞇地拍了拍唐如月的肩膀，“見義勇為嘛，又不是職業(yè)蹲賊，還帶收錢��？”
華彩好說歹說，婦人才千恩萬謝地抱著布包走了。
“我……我也回去了�！碧迫缭罗D過蒼白的臉，不看華彩，“我剛剛被烏龜咬了一口，先回去吃辣椒壓壓驚……”
華彩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一臉恨鐵不成鋼地戳她的腦門：“多大的人了，玩只王八還被咬。你先回吧，我買了菜就回去�！�
唐如月應聲，匆忙朝小區(qū)走。
巷子里，目睹了追擊戰(zhàn)的姜靖緊緊地握起了拳，但隨著唐如月的離開，他略遲疑地跟上她。
他并不想成為跟蹤狂一樣的存在，但是，他想了解她的一切……不由自主地，猶如海綿汲取水分般無窮無盡。
因為唐家堡泄露出的教學視頻，姜靖知道她已有兩年之久，從最開始的驚艷，惺惺相惜，到如今的怦然心動。一年前，她不知因何原因毅然離開唐門的事流傳至整個武林圈，他才正視起這個年輕的姑娘。
他想知道，那艱辛的時刻是什么支撐著她堅持下去，想知道她做出那樣的選擇是否曾后悔過，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并不孤獨，那種惺惺相惜，是否是錯覺。
本來這次來G市見她，姜靖只是抱著一種“惺惺相惜”的微妙心態(tài)。他以為自己會看到一個滿身銳氣的美艷姑娘，但當唐如月拎著小熊行李袋，哭喪著臉撲到好友懷里哭訴她的辣椒醬忘帶時，姜靖感覺自己連呼吸都忘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一見鐘情嗎？卸了妝的她其實并不算美艷，可卻絲毫沒妨礙酥酥麻麻的電流在他體內蔓延。
就在姜靖陷入回憶時，他的眼角忽然瞥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也正鬼鬼祟祟地靠近唐如月。
咦？這不是唐如月的弟弟唐飛星嗎？他來干什么？勸唐如月回唐家嗎？
姜靖立刻緊張起來，唐家堡那可是個連蒼蠅也別想飛進去的鬼地方，要是唐如月回去，那他有生之年還妄想再見到她？
必須阻止這種慘劇！
就在唐如月拖著疲憊的身子走近小區(qū)門口時，一直在暗中跟著的唐飛星忽然站了出來：“你的警覺性也太差了！”
晃晃悠悠的唐如月忽然身體一頓，然后飛快地轉頭，只見許久未見的弟弟正站在她身后。
“飛星，任務結束了？”她并沒前進一步，似乎清楚地知道，他們已經(jīng)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
唐飛星卻快步走向她，直到他站立在唐如月面前，她才忽然發(fā)覺，從前那個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小男孩，不知何時已比她高出一個頭。
“我都看見了！”唐飛星大聲地對她說，十分不滿。他看上去有些瘦，小麥色的皮膚，眼神和唐如月有些相似，看上去是個很有精神的元氣少年。
唐如月愣了愣，下意識地反問：“看見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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