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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酒和艾琳又吵起來了。我揉著酸脹鈍痛的腦袋坐直了身,緩了一會兒,穿衣服下床洗漱。

路過小酒時,她冷笑著說:“自己是怎么得的機會自己清楚,裝什么清白無辜!”

我立刻就站住腳了。

“啊……”小酒看向我,捂住嘴,“我不是說你啊,傅一!

“哦!蔽颐鏌o表情地抬起眼,“我一會兒要去院辦問,一起嗎?”

“不,不用,我,我還有課呢……”

我黑著張臉去洗漱了。

趕到數(shù)院院辦,辦公室的門還沒開,我就在走廊上瞎逛,一轉眼,看到了連廊東側的布告欄。

想起小非昨天說的話,心中一動,拔腳朝布告欄走了過去。果不其然,上面張貼著各大學院推舉參加“天賽”的人員名單。

自上而下瀏覽了一遍,找到了我的名字,我用手指劃拉著直奔“備注”那一欄,意外地竟然看到那里寫了個“企”字。

企,企業(yè)。別人的備注都是“!。

這是什么意思?別人都是被學校推薦的,而推薦我的卻是企業(yè)?

盯著那個“企”字定定地看了一會兒,我越看越是心煩,企業(yè)?哪個企業(yè)閑得沒事做推薦我?腦子進水了吧!

我?guī)е@個疑問等到了院辦負責老師的解答:“哦,傅一!推薦你的是T&G公司的副總,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還來問你?

“T&G公司是……”

“不是吧!”老師一臉“你是土鱉吧”的表情瞪著我,“你連T&G都沒聽過?這可是鼎鼎有名的全球五百強之一!”

我沉默。

我能說我只聽過TCL嗎……

老師又翻了翻桌子上的資料:“推薦人是Austin。你有什么疑問的話就去問他吧!”

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我看著老師,心有不甘,最終還是不情不愿地走出了辦公室。

剛出門我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鬼知道Austin是哪只啊!

回宿舍的路上,我掏出手機上網(wǎng)搜索T&G公司,手機一震,我的手指下意識地抖了一下,電話已經(jīng)被接起來了。

“傅一!”電話那頭傳來一抹張揚桀驁的男聲,我眨眨眼,低頭看,屏幕上赫然寫著“大魔頭”三字。

是南燭。

這小子找我絕對沒好事,我毫不猶豫,直接就把電話給摁了。

南燭再打,我再摁,他又打,我又摁,如此反復了三四回,南燭怒了。

“你有種,敢拒接爺?shù)碾娫!”他發(fā)來短信罵我。

我冷笑著回復:“想做爺你倒是先把兒子生了!

“沒工夫跟你廢話!爺找你有事。”

廢話,就是有事我才躲你的啊!“情書我已經(jīng)幫你寫了,你不會是連抄都不會吧?”

“抄你大爺!是真有事!我哥要見你!”

我蒙住了。

南陽要見我?我就呵呵了!澳惆盐屹u了?”我直接給南燭撥過去電話。

“賣你我還得貼錢呢!蹦蠣T在那頭冷笑,“跟我哥一起住的就我一個,他的戶口本和護照丟了,你說是誰拿的?”

他的語氣理直氣壯,一點都不心虛,我勉強相信了。

“他見我干嗎?”

“你說呢!

我不吭聲了。

南燭在電話那頭幸災樂禍地笑:“你不會是不敢見吧?”

他的語氣太欠揍了,我怒從中來:“見就見,他還能吃了我?你把地址發(fā)過來!”

“!钡囊宦,地址來了,南燭附了一句話:不想讓你媽跟我哥再婚你就挺住,我哥雖然比我差點兒,但還是很帥的。

“呸!回家查查‘臉’字怎么寫!”

在校門口攔了一輛出租車,我把南燭發(fā)的地址告訴司機,然后低下頭一門心思地百度。

T&G公司,擁有資產(chǎn)上億,是國內(nèi)乃至世界上赫赫有名的企業(yè)之一。它以產(chǎn)銷高端昂貴的奢侈品為主營業(yè)務,企業(yè)規(guī)模巨大……重要的是,它是C大新一屆天路比賽的贊助方。

小非說過的,參加天路比賽的選手以最終能夠進入?yún)f(xié)辦企業(yè)為最高榮譽,而我呢,我是何德何能被之前從沒關注過的超級名企T&G推舉?越看T&G的資料,我越覺得不可思議。

車子左拐,車輪碾過一顆小小的石子兒,我一顛,突然間想到一個名字,趕緊抓起手機輸入查詢。

沒有。

T&G的官網(wǎng)主頁竟然沒有Austin的信息!

不是說這個人是T&G的副總嗎?怎么可能沒有信息?

我不死心地又查了一遍,還是沒有。一如我這個土鱉從來沒聽過T&G公司一樣,我不記得我短短的人生里結交過什么叫Austin的,這個人是誰?為什么要推薦我?

我正沉浸在疑惑與茫然中不可自拔,駕駛位上的司機笑道:“姑娘,到地方啦!”

我回神,轉頭朝車窗外看了一眼,確實到了。

這是一家叫作“皇家”的西式餐廳。南陽正在里面等我。

我攥緊拳,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但愿,不是一場惡戰(zhàn)。

雖然早就見過雜志上的專訪照片,可是見到南陽本人,我還是克制不住地愣了一下——南燭說得很對,他哥確實挺帥的。

基因果然是個奇妙的東西,有一個能夠讓人神魂顛倒的堂弟,堂哥自然也不會差。只是相較于張揚漂亮的南燭,甚至是雋秀優(yōu)雅的“小陸”,南陽的帥氣顯然是內(nèi)斂的、沉穩(wěn)的,渾身散發(fā)著一種成熟男士的氣息。

我在成熟男士的微笑中落了座。

南陽紳士地幫我點了餐,然后開門見山地說:“你好一一,我一直都想跟你見一次面!

我因他那句親昵的稱呼皺緊了眉,沒說話。

南陽不介意我的失禮,反倒開始寒暄:“聽說你和南燭見過面了?你們能友好相處,我很高興。”

聽到這里,我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要甩他一個白眼。友好相處?我跟南燭?他哪一只眼看到的?

不想再聽他東拉西扯,我沒好氣地說:“我跟他關系不好,你誤會了!

南陽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轉瞬又恢復自然,他的語氣明顯有些無奈:“你似乎對我有些意見。”

“是。”我毫不掩飾自己的敵對,“沒有人喜歡便宜老爸。”

南陽怔了怔,大約是沒料到我會說得這么直接,然后就哈哈笑起來了!澳惚饶銒寢層腥!彼f。

我不想跟別人談杜明華,尤其不想跟眼前的這個男人談她,于是我面無表情地說:“如果你今天找我來是為了戶口本的事,我認,是我求南燭做的。如果你是想拉近和我的關系,那么我很抱歉,我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也就是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肯接受我嗎?”

“對!

“原因呢?”

“我不需要第二個爸!

南陽怔了怔,我站起身,俯視他,一字一頓地說:“我自己有爸爸!

南陽看著我,他的表情從驚訝到怔忡、再從怔忡到恍然,然后他語氣復雜、語速緩慢地說:“可是你媽媽說——”

“說什么?說我爸爸死了?”我?guī)缀跏橇⒖叹痛驍嗔怂澳懵犓沓!?

南陽抿唇,眼神哀憫地看著我。

我胸口起伏,神情激動地看著他。

不知道就這么僵持了多久,最終是南陽開口打破了沉默,他說:“我自己也為人子女,所以大約能理解你的想法——”

“你不理解。”我再一次打斷了他,難過已經(jīng)涌到了喉嚨口,我強忍著淚,一字一頓地說,“沒有人會理解的!

南陽看著我,他明顯是克制著自己的情緒,很慢很慢地說:“傅一,你知道的,我本可以不通過你,直接跟你媽媽去領證的……”

是,戶口本事件既已事發(fā),以南燭對此事作壁上觀的態(tài)度,他肯定已經(jīng)把它物歸原主了。南陽這么說我并不否認,于是我沒出聲,沉默地站著。

南陽接著說:“可能是我想要的太多了吧,我不僅想和明華結婚,還希望你,明華的女兒,也能夠接納我!

我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還是那一句:“我有爸爸!

南陽抿了抿唇,眼底有一抹憐憫一閃而過,然后他嘆了口氣:“也罷……是我強人所難了!

話聊完了,我沒多待,落荒而逃似的離開了“皇家”。臨出門時,南陽追了上來,對我說了一句長長的話。

“齊魯最近業(yè)務極忙,公司內(nèi)部也出了一點問題,我和明華一致決定晚幾天再去領證。傅一,這幾天如果你想通了,歡迎隨時跟我聯(lián)絡!

我背對著他,停了停腳,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南陽轉身走了。

回校的路上,我的心情差到了爆。

最近是怎么了?巨蟹座水逆了吧?怎么什么破事兒都讓我趕上了?我正心煩氣躁,口袋里的手機震了一下,我掏出來看,一個電話切進來了。

看到來電人的名字,我郁悶的心情稍稍紓解了些,誰料我剛接起來,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喂”字,電話那頭的齊美麗已經(jīng)炸了。

“負一你在哪兒?快,快回學校!出大事了!”

趕回學校,趕到齊美麗電話里說的事發(fā)現(xiàn)場,我整個人都驚呆了。

長到這么大,我一直知道一個詞叫一片狼藉,但遺憾從來都沒見過,今天可算是長見識了——

狼藉的地方是數(shù)院院辦門口的連廊,我清楚地記得早上我來那會兒還整潔宜人、窗明幾凈,此刻卻是亂七八糟、一地紙屑……

四周看熱鬧的人并不算多,但每一個都指指點點的,我環(huán)顧四周,尋覓到了齊美麗的身影,她也立刻擠過來了:“姑奶奶你可算來了!艾瑪你們宿舍那個叫陳小酒的可真是猛。∷皇俏脑旱膯?也不知道為啥突然來咱們數(shù)院,然后剛進院辦就跟另一個姑娘打起來了!”

齊美麗的解說慷慨激昂,唾沫星子都要噴我臉上來了,我默默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這就是你說的出大事了?”

“只是女人掐架我犯得著叫上你嗎?”齊美麗指了指地上被撕得粉碎的紙屑,突然開始咬牙切齒,“這姓陳的潑婦在進去打完架之后,把你的公示單給撕了!”

我愣了愣,低頭看,突然覺得地面上的紙屑確實挺眼熟的。努力回憶了一下,早上那會兒好像確實看到了什么公示一周,如有異議可向老師反映之類的話,想到這里,我脫口而出:“不是吧,她對我有意見也用不著打人吧?”

問題是打的還是別人……

“我也理解不能!”齊美麗攤了攤手,“聽別人說好像她們打架的時候一直在叫一個男人的名兒,喂,負一,你不會是摻和進什么多角戀情了吧?”

這都哪跟哪!抬眼看到了四周人指指點點的樣兒,我哪敢繼續(xù)在這是非之地待著?

“陳小酒呢?去哪兒了?”

“訓導主任辦公室呢!”

我二話沒說,拔腳就走過去了。

主任辦公室的門開著,我探頭朝里面瞄了一眼,里面有三個人,老嚴、小酒、還有一個側臉隱隱有些熟悉的女孩兒。

小酒毫無意外地在哭,老嚴陰沉著一張臉坐著,倒是那個女孩兒蹺著腿,明明頭發(fā)亂了,一臉的傷,眼角眉梢卻掛滿了盛氣凌人的笑。

氣氛有些詭異,我不知道該不該現(xiàn)在進去,就聽里面?zhèn)鞒鰜硪痪洌骸斑M來吧!

是老嚴。他看到我了。

事已至此,往后躲也不是我的風格,就硬著頭皮走了進去。誰想我剛出現(xiàn),還沒來得及跟老嚴打招呼,小酒就罵起來了。

“不要臉的東西,居然還有臉來!”我被這劈頭蓋臉的一句給罵蒙了。

“陳小酒!”老嚴警告性地咳了一聲,小酒卻毫不收斂,“唰”的一下站起身就朝我撲過來了!案狄唬也痪褪菓岩赡銋⒓犹熨愂亲吆箝T嗎?你就眼瞅著我被劈腿都瞞著我?”她話音沒落,一巴掌甩我臉上來了。

我毫無防備,她用的力氣又大,我被打得當場就呆住了。老嚴霍地站起身來,一拍桌子:“陳小酒你干什么?”

陳小酒眼圈一紅,立刻又哭起來了。

場面一團混亂,我的左臉火辣辣的,心底像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陳小酒忘吃藥了是嗎?她被劈腿關我屁事打我干嗎?!

一旁一直蹺著腿看戲的女孩子笑了:“陳小酒你干嗎啊,打不過我就揀著軟柿子捏呀?程光明變心是因為他喜歡我,你以為你室友告訴你就能改變了嗎?”

我聽到程光明的名字時愣了一下。

小酒本來在哭,聽到女孩挑釁的話就怒了,她站起來罵了一句,兩個人立刻又吵起來了。

我卻忽然間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程光明,陳小酒的男友。蹺腿女,側臉熟悉,聲音熟悉,仿佛就是上一回我在院辦撞到正跟人Kiss的那個……

原來那個男生是程光明。

我那天只顧著尷尬根本沒仔細看那男的是誰,但是很顯然,那男的看到我了。后面的情節(jié)其實稍加聯(lián)想就能夠明白:程光明肯定是覺得事情暴露了,心虛了,就去找陳小酒攤牌了,這渾蛋男人在攤牌時“順便”提到了我,我莫名其妙的就躺槍了……

這事真的是太巧了,巧得我找一塊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平白無故被人扇了一巴掌的感覺真的十分不爽,我抬起頭,正準備說點什么,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句:“嚴叔,你們這是……”

我回頭,看到了一張俊秀白皙的臉。

頎長挺拔的年輕男人,黑褲子,白襯衫,手腕上搭了一件名貴的定制西裝。是那個“小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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