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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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的一天早上,我剛跋山涉水地挪到洗手間去洗漱,南少爺來了。
少爺今天一臉如沐春風(fēng),他的左手拎著覃記的清粥和小籠包,身后跟著兩個陌生的男孩。
我愣了愣,刷牙刷得一嘴的沫沫,就沒好意思開口,直接用眼神表達困惑。
“哦!蹦蠣T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那兩人一眼,“室友。長這么大從來沒探過病,我?guī)麄円娮R一下!
我:“……”
室友A拎著滿滿一大袋的水果,室友B朝我笑瞇瞇地說:“你好,你好,我是黃越!”
盛情難卻,我只好也伸出手:“幸會,幸會,我是一哥!
黃越:“……”
南燭在黃越小腿上踢了一腳,帶著兩個人往里面走,我轉(zhuǎn)過身,繼續(xù)洗漱。
洗好出來,我吃飯,黃越和室友A小五君四處參觀,一副很新奇的模樣!澳銈兘裉鞗]課?”我笑著,主動跟少爺搭話。
少爺抬抬眼皮,百無聊賴地“嗯”了一下。
我吃了口粥,談興甚濃:“室友加專業(yè)同學(xué)?”
“不。學(xué)醫(yī)的!
“學(xué)醫(yī)?!臨床還是護理?”我現(xiàn)在對醫(yī)生有種自發(fā)的崇拜,眼睛里都放光了。
“獸醫(yī)!蹦仙贍?shù)卣f。
我:“……”
有帶著獸醫(yī)來參觀大活人的嗎?摔!果然南燭的人性不能高估,我橫了他一眼,恨恨地咬了一口小籠包。
“一哥一哥!”黃越湊過來,一臉諂媚地說,“有什么住院心得?”
我狐疑地看他手里的筆和本:“你想干嗎?”
“寫論文。±蠋煵贾玫碾S堂作業(yè)!
我:“……”
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他們的作業(yè)不會是寫人,我忍不住悲憤地說:“南燭家有兔子你怎么不找!我是個人類好嗎?”
“息怒,息怒……”黃越欲哭無淚地說,“少爺家的寶貝是我等糙漢能隨便摸的?實不相瞞,我跟小五本來是想看兔子來著,可他不準(zhǔn),然后就把我們領(lǐng)這兒來了!
你覺得這是人話嗎?!我氣得肺都快要炸了,抬起頭準(zhǔn)備罵人,卻發(fā)現(xiàn)始作俑者不知道什么時候就逃出去了,黃越一把抱住我的胳膊,哭天搶地地說:“一哥你行行好!我下午就要交作業(yè)了!我昨晚渣劍三渣到剛剛我真的沒時間去找兔子了!”
我:“……”
“算了算了!蔽遗牧伺乃募,語重心長地說,“同是學(xué)渣,我能眼睜睜看著你們死嗎?放開我,我手疼,你有什么問題就問吧!”
“一哥你真好!人美心善女神!”一個一米七八的糙漢破涕為笑了。
黃越和小五分別問了我?guī)讉問題,又照著我病歷本上的病情診斷抄了抄,兩個人千恩萬謝地滾回去瞎編亂造了。
臨走時小五問我:“我們的論文會打印出來裝訂成冊,需要呈給您一份過目嗎?”
我瘋了才會看他們把我寫進獸類研究的論文里吧!“不用,快滾,不送。”
兩個人光速消失了。
半小時后,南少爺慢悠悠地回來了:“喲,沒走錯地兒。俊蔽业幕鹚幫傲⒖叹兔闇(zhǔn)了他。
南燭站定,挑著漂亮的眉毛看我。
我皮笑肉不笑地說:“真辛苦您這幾天照顧我這個畜生了!
說完我就后悔,呸呸呸,我好像自個兒在罵自個兒?
南燭漆黑的眼里有淡淡的笑,他眉峰一揚:“不會!”頓了頓,嘴角徹底翹了起來,“我對照顧寵物有心得。”
不要臉!我在罵你你驕傲個屁啊!
論不要臉我下輩子都比不過他,于是我抬頭瞅了瞅掛在輸液桿上的點滴瓶:“我還要住多久?”
“怎么?”
“不想住醫(yī)院。一個人太無聊了……”
“一個人?”南燭閑閑地瞟了我一眼,“不是有護士陪著?”
我的天,千萬別再提你表姨了行嗎?“我想出院……”
“然后呢!
“回宿舍……”
“就這樣回去?”南燭眼睛盯著我的腿,我一愣,然后就有點沮喪,我現(xiàn)在連生活都不能自理了,回宿舍不是給別人添亂?“那怎么辦……”我眼巴巴地看著他。
墻角的落地鏡倒映出我的模樣,可憐兮兮得像小狗,南燭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松動,然后他抬手,一巴掌蓋住我的臉:“別賣萌!等我打完這一局!
他玩PSP,我等著,十五分鐘后,我睡著了。
點……激烈陸尋突然間正色說:“我是在教務(wù)處碰到的她。小姑娘太想朦朧中感覺到手里抱著的書被抽走,這場景像極了小時候的某個午后,我鬼使神差地咕噥了聲:“爸爸!
那只手僵住,我馬上也僵住了。意識迷迷糊糊,但心里是清楚的,我討厭被人看破內(nèi)心的什么,就沒敢睜眼,許久之后,我聽到他嘆息了一下。
我再睡醒,已經(jīng)到吃晚飯的時間了,暮色四合,南少爺靠窗坐著,整個人沐浴在霞光里,我睜開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剪影,想到了小時候。
小時候我是有爸爸的。那時候我身體弱,老生病,他從來都不嫌煩,永遠都溫柔耐心地陪著我?墒呛髞砟,后來他走了,這世界剩下我孤單一個。
也是從那一年起,我孱弱的身體好了起來,甚至越活越像女漢子了,我不再生病,因為不敢生病,我知道沒有人會陪我。
盯著南燭的側(cè)影,一雙眼越來越澀,我卻突然有些想笑:從十三歲到今天,我像根雜草一樣活著,那個時候的我,一定沒有想到,今天的我生病時居然有人陪吧?
南燭如有感應(yīng),轉(zhuǎn)過臉來:“醒了?”
聲音很低,罕見的漾著溫和。
我笑笑:“還沒走?晚飯護士會幫我買的!
他抬起手看了看表,聲音有些含糊:“晚飯我陪你吃!
我愣了愣,他說:“再等一會兒,快來了!
來人是齊美麗、老孫、小五和黃越。他們帶來了豐盛的晚餐,還帶來了三國殺、棋牌和兩副撲克。
我有點蒙,齊美麗一把抱住了我:“艾瑪傅小一你寂寞怎么不告訴姐?姐怕影響你休息晚上才不敢來的!”
寂寞?我一臉茫然地看她,她眨了眨眼,朝南燭站的方向努了努嘴:“少爺說的!
我怔了怔,南燭他……怕我寂寞?忍不住朝正跟黃越小五聊天的背影看了一眼,我的胸口突然就變得有點暖——唔,貌美嘴毒的南少爺,好像比想象中要體貼呢!
六個人,分三組,打了整整四小時的牌。
齊美麗夫婦一組,黃越小五一組,南燭沒得挑,一臉嫌棄地在我身邊坐下。
半小時后,南少爺被我連累得貼了一臉的條,我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快哭了。
“你豬啊,打這張。 彼麙炝藥缀跻荒樀募垪l,整個人滑稽又可笑,恨不得要替我出牌了。
打之前我就說我不會了。↑S越他們都在起哄,南燭更生氣了。他指著我,臉黑著:“這一局再輸信不信我把你扔了?”
“信,我信……”我像個孫子似的點頭哈腰,然后這一局……又輸了。
南燭憤怒地爆了句粗口,黃越那小子唯恐天下不亂地叫囂著:“扔啊扔啊!”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身子陡然一輕,整個人就被南燭抱起來了。
“啊啊。 蔽覒K叫,“你干嗎?來真的?蠢又不是我的錯!”
南燭瞇著眼笑了笑,整個人危險又魅惑,他又往窗邊走了走,我尖叫,毫不猶豫地抱緊了他的腰。
病房門,就是在這個時候打開的。
所有人應(yīng)聲回頭,臉上都掛著燦爛的笑,我也從南燭的懷里抬起了臉,然后,看到了他。
風(fēng)塵仆仆,披星戴月。
陸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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