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當(dāng)一個享樂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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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每隔幾個月我都有這么一次密集工作,過程往往不堪回首,喜憂參半,充滿自我懷疑與自我安慰,最終達到自虐的崩潰程度。工作結(jié)束后,我會發(fā)瘋般懷念陽光與沙灘,懷念曾在海邊度過的悠閑時光。每當(dāng)想到度假,總是希望光腳走在海邊,手里拿一杯冷飲或者熱咖啡,抽著煙看身邊走過的游客。就這樣度過一天的時光。
懷念躺在床上,望著天空上的玻璃看被風(fēng)吹動的樹梢。在愛荷華大學(xué)看風(fēng)吹過,一陣金黃的落葉飄舞。懷念在二手店里和朋友們嘰嘰喳喳地談?wù)撁恳患路托,還有懷念在紐約的時代廣場和漂亮的男孩一起看電影。懷念從洛杉磯開車去舊金山一路綺麗壯觀的風(fēng)光。
把自己搞成工作狂是悲哀的。更悲哀的是發(fā)現(xiàn)自己同樣需要歡樂和熱鬧,想起好久沒有體會那種不顧一切的感覺。想自由降落。想愛誰誰。不妥協(xié)。不顧忌。
我的內(nèi)心存在著兩種完全不同的價值觀。一種是清教徒似的,常常自問:難道我就配過更好的生活么?常常懷疑,常常對自己不滿。一種是一個享樂主義者,喜歡香水,喜歡涂指甲油,喜歡享受生活的美好細節(jié),喜歡無所事事。
在密集的工作結(jié)束后,我常感到一陣悲涼。這時候,我往往不想再為任何人任何事負責(zé)。我甚至不想為自己負責(zé)。然而,我們生存的世界太過于復(fù)雜和殘酷,除了為自己負責(zé)無路可走。根本找不到一個可以寵溺自己的人,所以我常自己寵溺自己。我會去買自己喜歡但不是很需要的東西,比如一瓶可能我從來都不噴的香水,或者是一本昂貴的攝影畫冊。或者是干脆在自己住的城市去住青年旅館,和好友聊天到天亮。
做一個享樂主義者,很難。但命令自己排除一切享受不斷地奮斗和進取真的有意義嗎?也許這會淪為一個忽略過程的目的主義者。當(dāng)目標(biāo)完成,人也隨之感到空虛,甚至記不起一絲有關(guān)過程中快樂的記憶,留下的只是完成目標(biāo)的苦澀。
我渴望偶爾小小的放縱,人生得意須盡歡,尤其在花的都是自己的錢的情況下。尤其是在我們還沒有老去的夜晚。
柏林少女
我壓力特大的時候特愛噴香水,比如面臨寫作危機的時候,比如需要看一整本書的時候。最近我剛愛上一款名為“柏林少女”的香水,由玫瑰加胡椒兌成,據(jù)說靈感來自于瓦格納恢宏的歌劇《尼伯龍根的指環(huán)》。當(dāng)然這都是讓人想買的因素,也會吸引到原本瓦格納的歌迷們,至于靈感是否真的出于它,誰也不知道。它呈濃重的紅顏色,與它的名字相呼應(yīng)。柏林的顏色一定不會是輕淡的,必須沉重,必須壓抑,必須酷起來。
少女的紅發(fā),透明的玻璃瓶質(zhì)地,這就是青春的叛逆感的絕妙體現(xiàn)。
這種沙龍香水不會出現(xiàn)在中國的柜臺上,頭一次見實物是在布魯塞爾一家香氛精品店,傳說中的香水們排成一排,緘默地等待著顧客來試香。不但有香水,還有室內(nèi)香氛和香味蠟燭。售價不菲,然而有機會能坐在白色的軟皮沙發(fā)上親自試聞,親手撫摸,親眼所見,所得到的整個浪漫的體驗和情調(diào)的提升又何嘗不比網(wǎng)購要值出許多。聞得頭暈時,嗅嗅桌上的咖啡豆,休息一下,再接著尋香。
必須要親自嘗試,才能夠挑選一款適合自己的香水。就是這么微妙,哪怕差了一點點,也不夠適合自己呢。就像鞋子一樣,必須要親自試穿……
冬天的時候我喜歡噴男款香水,海洋味道的,走在北京的寒冬中,迎著寒風(fēng)呼嘯,這才與環(huán)境自成一體了。男款香水還有一個優(yōu)點是便宜。
冬天也適合溫暖一些的味道,然而我還沒有找到。
有些香水被我命名為“工作香水”,噴上它我就明白,我得寫作了,我得出門談事了。有些香水是“度假香水”,它們讓我放松心情,不想那么多,管它北京是不是霧霾呢。
香水這種東西,有些會一用再用,有些用過一瓶后,就不會再回購了。它讓人想到過去度過的時光,不是所有的時光都值得留戀,所以要接著找那一款,適合日前心境的味道。
壓力大的時候,我還喜歡點香味蠟燭。目前最喜歡這兩種味道。來自于一個法國牌子Diptyque。從實用角度講,比香水還不值得。香水可以用幾個月至一年,蠟燭也就幾天。所以這才是奢侈品,看不見摸不著,幾乎無法與人共享,然而能聞到,讓人心情愉悅。
在巴黎的一個學(xué)藝術(shù)的朋友家,聞到一股清新的味道,答是玫瑰和天竺葵味道,網(wǎng)站上很少銷售。也是同一個牌子。蠟燭不信品牌真不行,曾經(jīng)買過美國牌子英國牌子的蠟燭,稍便宜一些,真的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種情況還不如買宜家的蠟燭,白色的羅馬圓柱形,幾根放在一起,也挺好看的。
蠟燭和情人節(jié)的玫瑰花一樣,不實惠但讓人心情愉快。芥川龍之介說人生不如波德萊爾的一行詩。我也覺得人生不如情人節(jié)的一枝玫瑰,人生不如點燃一支法國蠟燭所散發(fā)出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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