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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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我們跑到江邊并肩坐下，故作風雅
不知道過了多少個殫精竭慮的日夜，成片終于如期上傳到了省賽指定的網(wǎng)盤。為了保證文件傳輸速度，我們冒著被老師抓的風險去了學校附近的網(wǎng)吧。
點“確認”時，你按在鼠標左鍵的食指分明在顫抖。當“上傳成功，感謝你的參與！”的提示框跳出來，你終于長舒了口氣，沖我投來一個復雜的眼神。
你這么情商智商雙低的人，居然流露出這樣的眼神，真讓我有些意外呢。那個眼神里，除了大功告成的欣慰、百折不撓后的釋然、對我兩肋插刀的感激，還有什么呢？
在我的潛意識里，你這樣胖乎乎又不漂亮的女生根本不會與我產(chǎn)生友情之外的感情因素。
現(xiàn)在想來，我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傻瓜啊。
出了網(wǎng)吧，我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連下午的課都翹掉了，史無前例的翹課十分刺激。買了兩瓶水蜜桃味的果酒，我們跑到江邊并肩坐下，故作風雅。
我們很不中用，果酒都能上頭。微醺的我們開始肆無忌憚地YY獲獎后的盛況。
“省級大獎必然轟動全校，到時候校長會對你進行全校表彰的吧！”我說。
“不止呢，起碼都市報會派記者來專題采訪！”
“哼哼，市電視臺教育頻道會請你上節(jié)目！”
“標題就叫《貧民窟的少女導演》！”
“So out！應(yīng)該叫《少女楚昂笛的奇幻拍攝》！”
越說越激動，越說越恬不知恥，十分鐘后的你已嚷嚷著給自己的個人工作室取名了。
我附和道：“就叫CAD工作室吧！正好是你名字的縮寫耶！”
“對對對，”你連連擊掌，“英文名就是CAD STUDIO，方便我們走向國際！”
“好！第一家旗艦店就要開在沿江一號的國際廣場！”
“為CAD STUDIO首家旗艦店干杯！”
江風中，酒瓶相撞發(fā)出清脆的聲響，水蜜桃的味道卷著江水的氣息撲面而來。
你在酒精和未來盛況的催促下一頭栽倒在我身旁，不多時就發(fā)出均勻的呼吸。
我看看你，又看看滾滾江水，克制了要流下來的眼淚。
要怎么開口呢，其實上傳作品的截止日，袁珺有來找過我。她板著冷冷的臉說著幸災樂禍的話：“看在你們這么努力的份上，真是不忍心告訴你一個小小的真相呢。”
“這個比賽其實就和你們當初那個抽獎一樣，早就內(nèi)定好了的。當然，我也是家里找了關(guān)系之后才知道的哦。”
我看著她的嘴巴一張一翕，仿佛每個字都聽不明白。
“不忍心看你們焦急地等消息，不如提前告訴你吧�！�
6．你眼里有瞬間黯淡的光
我當然不會把袁珺的話告訴你。等待結(jié)果的日子里，我們不像暑假那樣頻繁見面�？擅刻煸缱粤暎叶紩盏揭粭l來自你的短信：
“新的一天開始啦！離結(jié)果又接近一天了呢！”
那么豐盛的希望和憧憬，從字里行間肆意涌出，幾乎讓我握著手機的手微顫起來。這樣滿腹豪情的你讓我見所未見，我怎能將殘酷的真相無情揭開？
萬一袁珺的話只是嚇唬我呢？雖然她家有人脈，也不見得就能一手遮天。
這么想，我也欣然期待著比賽結(jié)果。
結(jié)果揭曉那天，我每隔三分鐘就如饑似渴地掏出手機刷新通知網(wǎng)頁，以至于每節(jié)課上，都會被老師問候是否犯了多動癥。
中午，你破天荒地從二中跑來省實驗找我吃飯，居然已練出一副超然世外的不俗姿態(tài)。胖乎乎的手往我肩上瀟灑一搭，故作深沉地來了句：“重在參與嘛，何必在意結(jié)果！”
噗，你就差長出一米白胡須，瞇眼捋須嘆一聲：“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嘛……”
楚昂笛仿佛中了500萬，豪邁萬千地把我拉到學校附近的“香芋仙”說要請客。
我也毫不客氣地點下25塊一碗的芋圓一號。她的眉頭分明皺了那么一下下。
當我們面對面坐在淺黃色的板凳上吃芋圓，我的手機終于不負眾望刷出了獲獎名單的網(wǎng)頁。
那一刻，你激動得勺子都掉在地上，一把搶過我的手機，眼睛里噴出的火苗幾乎要把玻璃屏幕烤化。
來回看了無數(shù)次，刷新了無數(shù)次，幾乎肢解手機都沒能看到“楚昂笛”3個字。
你眼里有瞬間黯淡的光，旋即整個腦袋都埋進了那碗芋圓一號，旁邊的客人被嚇得以為你被我傷了心要把自己溺死在芋圓里，紛紛對我投來鄙夷的目光。
我一言不發(fā)地垂下頭。
我能說什么呢，那些看客是否知道，我的失望，怎么會亞于你楚昂笛呢。
記得當時從“香芋仙”出來，我執(zhí)意要送你回學校，你也很倔強地非不讓我送。
“你以為我會尋死覓活嗎？太小看我了吧�！蹦阏f著就走過斑馬線，到了馬路對面還轉(zhuǎn)頭沖我吐舌頭。
可你越是笑得燦爛，我覺得你心里越是難過……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翻出電腦里備份的片子看了一遍又一遍。說真的，我這樣的們外行都被楚昂笛的作品震撼了，那些評委為什么就不被感動呢？
難道袁珺的后門和關(guān)系真的比一部由純真的心和奮進的汗水打造的作品更能打動人心嗎？
17歲的我，羞于承認自己在這個問題面前，啞口無言了。
然后，我自作主張把你的片子上傳到了視頻網(wǎng)。好像是賭氣一樣，讓所謂的省級比賽一邊玩兒去吧，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楚昂笛的片子就真的這么平庸，就真的一無是處！
食指按下鼠標左鍵，仿佛是昨日重現(xiàn)，只不過點擊“確認上傳”的人換成了我。
電腦屏幕閃著幽幽的光，我定定地看著“上傳中”的進度條。若是我當時能預料到日后的變故種種，一定會停止自己此時此刻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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