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蛻變之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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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起來好復(fù)雜！”于小渡驚嘆不已，把樹懶放到安全的地方后，也跟著鉆進(jìn)車廂。
“當(dāng)然，所以真正懂得動物催眠術(shù)的人很少，至于大師就更別提了�！�
周覺一邊發(fā)動車子，一邊問：“那你呢？”
莫曉乙笑了笑，沒有回答。
周覺的車開得更快，前面的越野車已經(jīng)駛離國道，進(jìn)入狹窄的單行道。
心里著急，周覺正想繼續(xù)加速，眼神突然一閃，眼皮也猛地一跳，一句粗話脫口而出：“TM的，真是見鬼了！”便又是一次急剎車，還伴隨著一個緊急側(cè)轉(zhuǎn)，尖銳刺耳的車輪摩擦聲中，努力穩(wěn)住身體的莫曉乙皺皺眉，目光落向車前一尺處——又是一個活物擋在了那里。
毛茸茸的身體，長長的雙臂抱在腦后，一副欠扁的模樣，對于自己擋住別人的去路不但毫無自覺，竟然還蹬鼻子上臉，齜著牙在那里傻樂，甚至很無恥地爬上車頭，得意洋洋地扭腰擺臀，竟然跳起了草裙舞，一副耀武揚(yáng)威的模樣。
沒心沒肺的于小渡被逗得前仰后合：“這只猴子好有趣。”
周覺的肺都快被氣炸了：“混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動物園是不是忘了關(guān)門了？”推開車門想去給那只囂張的猴子一點(diǎn)教訓(xùn)，卻被莫曉乙阻止：“還是我去吧！”
正在周覺車上蹦來跳去的猴子一見莫曉乙，立刻警惕地瞪大眼睛，還色厲內(nèi)荏地向著他齜牙，以示恐嚇。莫曉乙也不惱，反而微笑地坐在車頭上，輕輕哼起了小曲。
那只好像得了多動癥的猴子奇跡般的安靜下來，坐到莫曉乙身邊，好奇地盯著他看。
莫曉乙伸出手，溫柔地?fù)崦镒拥暮蟊�，猴子舒服地哼哼著，一副很是享受的樣子。然后莫曉乙指了指路邊的樹林，那只猴子竟然搖搖晃晃地站起來，乖乖地走去道邊，但是步履歪斜，竟像是喝醉了一般。
在于小渡一臉崇拜的目光中，莫曉乙回到車上，打了個手勢，示意繼續(xù)走。
可是還沒走出五十米，便又有“大神”攔路，這一回，周覺也不罵人了，反而極為怪異地看向莫曉乙：“你去問問它，今天是不是趕上動物召開游行大會，還是這些家伙集體向我示威來了？”
莫曉乙努力忍住翻白眼的沖動：“我又不是它家親戚，我怎么知道？”不過面對這種詭異的狀況，他也很疑惑，這些動物們?yōu)槭裁磿患s而同地來到這里，并阻住去路？若說無人指使，打死他都不信，但若真的是被人唆使，誰又有這種驅(qū)使動物的本事呢？
他一邊思索一邊打開車門，走向那只極欠修理的家伙。
那是一只臃腫笨拙的小浣熊，對即將到來的危險(xiǎn)絲毫沒有覺察，只是憨憨地坐在那里，嘴里還啃著一個蘋果，吃得正香。至于身前的汽車，對不起，那硬硬的東西一看就不好吃，沒興趣！
一片陰影罩上頭頂，小浣熊憤怒地抬起頭，是誰擋住了光線，害它差一點(diǎn)把蘋果核也吞進(jìn)肚子里，會消化不良的，知不知道？
可是當(dāng)那修長挺拔的身影進(jìn)入視線，那溫暖柔和的氣息沁入鼻端，小浣熊那大大的黑眼圈都驚喜得扭動起來，連忙搖搖擺擺地站起來，晃晃悠悠地?fù)溥M(jìn)了莫曉乙懷中，好像見到親人一般在他的胸前蹭呀蹭的，竟然是一副撒嬌的模樣。
周覺用力一拍方向盤：“還說不是親戚！”
于小渡的小嘴也張大成O型：“這基因變異得未免太厲害了吧？”
莫曉乙也是一怔，然后像是想起什么，有些驚喜地抱起小浣熊：“原來是你，東方龍�！�
一道黑線出現(xiàn)在周覺腦后，這家伙也太沒有起名的天賦了。那么英武雄壯的一只大鳥叫作球球，這么癡肥可愛的小家伙竟然叫東方龍？
周覺索性也跟著跳下車，被拖延了這么久，反正追不上了，有這么多動物助陣，那輛越野車的主人還真不是一般的變態(tài)！
“這浣熊是怎么回事？別告訴我，你們身體里流的血液是相同的。”
莫曉乙解釋：“其實(shí)很簡單，這只浣熊本來就是我?guī)У匠筷刂堑�。它是我半年前狩獵時(shí)遇到的，父母不知被什么野獸咬死了，就剩下它窩在草堆里，餓得嗚嗚叫。我就把它帶到了城里，賣進(jìn)了寵物店……”
于小渡也跑過來，聞言大大不滿：“喂，你也太過分了，這么可愛的小家伙你也忍心把它賣掉？”
莫曉乙苦笑：“我連自己都快養(yǎng)不起了，又拿什么養(yǎng)它？況且在森林里，這種自幼失去雙親的小動物數(shù)不勝數(shù)，它們其中絕大多數(shù)的命運(yùn)都是被自然界所淘汰，被我遇到反而是種幸運(yùn)。最起碼它們不用拖著幼小的身體去參與自然界的競爭，不但吃喝不愁，一些小家伙還極得主人寵愛，被全家人呵護(hù)著，無論如何都比跟在我身邊強(qiáng)太多了�！�
只有球球是例外，幾次送進(jìn)寵物店，幾次又自己飛回來，竟然是說什么都不肯離開莫曉乙。
莫曉乙暗自尋思，也許可以通過“東方龍”查出越野車的主人。畢竟這些動物絕對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xiàn)在這里，還是在越野車駛過之后，像是掐著時(shí)間一樣擋在路上，無巧不巧地截住了后面的汽車。若說其中沒人搞鬼，才真的不可思議呢。
周覺也同意莫曉乙的看法，況且他們還有另外一個指望，那就是跟蹤而去的球球。
也所以，雖然沒能追上劫持羅羅的越野車讓周覺很是氣憤，倒也不至于過于惱怒，只要有線索可循，早晚抓住那些混蛋家伙們！
于是兩人一致決定先回市區(qū)，然后到莫曉乙賣出東方龍的寵物店查詢交易記錄，當(dāng)然還有一件萬分緊要的事——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于小渡，無論如何也得先將這個小麻煩精甩掉。
回到市區(qū)的時(shí)候已經(jīng)凌晨五點(diǎn)了，于小渡早已睡得東倒西歪。無奈，莫曉乙只能給她充作臨時(shí)床墊，還是自動控溫的那種，當(dāng)于小渡在睡夢中因?yàn)槔涠p輕發(fā)抖的時(shí)候，莫曉乙自覺地貢獻(xiàn)出外衣披到她的身上，他自己卻只穿了一件襯衫�？墒怯谛《伤X的時(shí)候超級不老實(shí)，翻來覆去地折騰，等她一覺睡醒，那件外衣已經(jīng)皺成白菜干了。
車在經(jīng)過森羅廣場的時(shí)候，目光無意中望向窗外的于小渡突然叫了起來：“停車，快停車！”
周覺無奈地停下車：“又怎么了？”
“我看到我爸爸了，我要去和他打個招呼！”
“你爸爸？”周覺和莫曉乙對視一眼，終于找到甩掉于小渡的機(jī)會了。
森羅廣場是晨曦之城最大的休閑廣場，占地面積約有90萬平方米，這里不但環(huán)境優(yōu)美，視野開闊，而且設(shè)施完備，功能齊全，分別為安靜休閑區(qū)、游戲娛樂區(qū)、綜合商業(yè)區(qū)和觀賞游覽區(qū)。最惹人注目的是廣場一側(cè)的大型水瀑，依山而建，底座竟然是九只巨大的金鼎，以九宮位置排列，彰顯出尊貴顯赫之意。鼎下飛花濺玉，水霧彌漫，文化與自然的完美結(jié)合，吸引了眾多游客在這里駐足、嬉戲、漫步，甚至冥想。
于小渡手指的地方已經(jīng)是廣場邊緣，人聲鼎沸，摩肩接踵，可是莫曉乙依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
深刻的五官，隨意的衣著，頭頂卻是光禿禿的，一根頭發(fā)都沒有，在陽光的照耀下灼灼閃亮。他站在一棵樹下，身前豎立著一個畫板，右手拿著畫筆，正在專心致志地描繪著什么。
那個人明明站在人最多的地方，卻清晰地和周圍的景致分割開來，成為一個獨(dú)立而無法忽視的存在。身在如此嘈雜喧囂的環(huán)境中，他的安靜偏偏又不顯突兀，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感覺。
于小渡連跑帶跳地沖到他身邊，大叫著：“爸爸！”
于放轉(zhuǎn)過頭，笑了：“小渡，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你不是說要去打工賺錢嗎？”
于小渡立刻興致勃勃地描述起來：“對呀，但是我工作的時(shí)候竟然遇到一起綁架案，你不知道，追捕的過程有多么驚險(xiǎn)……”
隨后趕到的周覺連忙說：“于叔叔，我們要做的事情非常危險(xiǎn)，對方可是窮兇極惡的罪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令愛又是個女孩子，所以希望您勸勸她……”
于放果然沒有讓他失望，一臉驚訝地放下畫筆：“竟然會遇到這種事？”立刻神色鄭重地轉(zhuǎn)向于小渡：“這么驚險(xiǎn)刺激的事情絕對不能錯過，你可要好好表現(xiàn)哦！還有你這兩個朋友，這么英俊可愛的男孩子已經(jīng)很少見了，你一定要好好保護(hù)他們，絕對不可以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知道嗎？”
“是！”于小渡啪的一聲行了個軍禮，答應(yīng)的聲音那叫一個響亮。
周覺已經(jīng)是滿腦門黑線了，原來于小渡惹是生非的本事不是天生的，而是她爸爸“悉心教育”的結(jié)果。
莫曉乙卻笑了：“謝謝叔叔夸獎，我相信小渡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周覺急了，剛想說話，目光卻被于放身前的畫板吸引過去了。圖上畫的就是眼前的森羅廣場，無論是花園背景還是各種休閑娛樂設(shè)備，都被淡化了，被突出的只有——人，各式各樣的人：相互攙扶的老人，甜蜜依偎的情侶、調(diào)笑打鬧的年輕人，蹦蹦跳跳的孩子，和樂融融的一家三口，還有推銷商品的小販，討價(jià)還價(jià)的商家，搖曳生姿的白領(lǐng)，行色匆匆的路人……
市井百態(tài)，盡在其中。
畫上沒有任何特別的地方，筆法也不是特別圓潤成熟，卻偏偏有一種淡淡的溫馨縈繞在內(nèi)，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彌漫于畫中的每一處角落，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融入其中。在結(jié)束了一切勞煩紛擾之后，來到這里，尋找一份安寧、恬淡和從容，讓清靜滿足在心的漣漪中一圈圈蕩漾，眼里只有那悠悠白云，片片野花。
對于周覺來講，這種簡單平實(shí)的幸福感覺，是如此的遙不可及，卻偏偏像是一枚尖銳結(jié)實(shí)的鐵釘，深深地扎進(jìn)了心靈深處。
莫曉乙感覺到他的異樣，碰了碰他的肩膀：“怎么了？”
周覺的目光依然舍不得離開那幅圖畫：“這畫……真好�！�
于放也察覺到了，很慷慨地說：“既然你喜歡就送給你吧！”
周覺嚇了一跳：“這……怎么好意思呢？我又沒為您做過什么�！�
于放笑了笑：“你能喜歡這幅畫，就說明你是本性質(zhì)樸之人。世事便是如此，普通人求的是富貴，富貴人求的卻是返璞歸真，所謂的人性其實(shí)三個字就可以概括——求不得。哈哈，你也不用客氣，就當(dāng)是我提前賄賂你的，只要你以后對我的寶貝女兒好一點(diǎn)就行了�！�
周覺臉紅了：“叔叔誤會了，我和小渡只是普通朋友。”
“現(xiàn)在是普通朋友，將來也許就不是了，我可是很看好你的哦！”說完這話，竟然又轉(zhuǎn)向莫曉乙：“年輕人，你也不用灰心，我也是很看好你的。你喜歡什么樣的畫，改天我畫給你，條件和他一樣，就是要好好對待我的女兒�！弊詈笮Σ[瞇地總結(jié)發(fā)言：“總之你們兩個，我都是很看好的，你們要一起加油哦！”
這一次，黑線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周覺和莫曉乙的心情，簡直就像有人在頭頂潑墨一樣，兩人的臉全黑了。這家伙野心未免太大了，一下子就定了兩個女婿，他也不怕?lián)沃约海?
旁邊的于小渡也不害羞，笑瞇瞇的表情和她爹如出一轍，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于放拿起畫筆：“你們稍等一下，我這就畫完了。”手中筆點(diǎn)轉(zhuǎn)勾畫，很快就有一只雪色大鳥躍然紙上，莫曉乙詫異地問：“您這是在畫什么？”
于放頭也不抬，順手指著廣場對面：“就是那個，今天早晨又搬來一個大鳥造型，特別的精致逼真，大家都爭著與它合影呢。”
周覺因?yàn)樗窘嵌�，比莫曉乙先看到那個被眾人圍繞的大鳥造型，眼睛立即瞪大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莫……莫曉乙……那不是你家蛋蛋嗎？”
莫曉乙不滿地皺眉：“什么蛋蛋，是球球……你說什么？”驟然反應(yīng)過來，連忙撥開人群沖了過去，木石欄桿上果然矗立著一只大鳥雕塑，純白如雪的身體，翅膀垂落兩側(cè)，每根羽毛都清晰可辨，眼神鋒銳凌厲，簡直就像真的一樣……
不，它本來就是真的，只是不知為什么，明明最是靈敏好動的家伙，現(xiàn)在卻像雕塑一樣僵立在那里，一動不動。
竟然真的是球球！
一個小朋友還在叫嚷：“媽媽，它的屁股是熱的哦！”
球球見到莫曉乙，眼中立刻露出求救之意，還帶著幾分委屈和羞惱，這一次，它真是丟臉丟到家了。
于小渡也沖了過來：“呀，它被催眠了嗎？”
“不是催眠。”莫曉乙檢查了一下球球的身體，沉著臉說：“是截脈術(shù)�！�
所謂的截脈術(shù)就和武俠小說中的點(diǎn)穴差不多，是通過截?cái)嗌眢w里的血脈流動來限制人體活動，周覺自幼學(xué)習(xí)技擊之術(shù)，對這些自然了解，于小渡竟然也沒有多問，反而煞有介事地點(diǎn)評起來：“竟然可以把截脈術(shù)用在鳥類身上，制住球球的人一定是個高手。不過動物的血脈運(yùn)行方向和人體截然不同，而且不同動物之間的區(qū)別也很大，這個人既然可以制住球球，可見他對各種動物的筋脈骨骼甚至身體構(gòu)造都很熟悉�！�
周覺沒想到這個專業(yè)搗蛋的于小渡竟然還有這般見識，贊同地點(diǎn)點(diǎn)頭。莫曉乙卻把注意力放在球球身上，準(zhǔn)確地在它的頸部按了一下，就像按住了自動傘的開關(guān)一樣，球球的翅膀“嘩”地展開，憤怒地飛向剛才圍住它的人群。竟敢摸我屁股，看我不把你啄得腦袋開花！
莫曉乙低斥一聲：“球球，回來�！�
半空中的球球立刻來了一個美妙回旋，飛回到莫曉乙的肩膀，卻依然仇恨地盯著那些摸過它的人。
莫曉乙敲了一下它的腦袋：“是不是那輛車?yán)锏娜�？�?
球球立即點(diǎn)點(diǎn)頭。
莫曉乙看向周覺：“于小渡說得對，這個人既能驅(qū)使動物為他攔路，又能對球球施展截脈術(shù)，可見他對各種動物了解之深已經(jīng)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若非朝夕相處是絕對辦不到的。并且能夠集齊那么多種動物，必然經(jīng)常出入那些可以買賣動物的場所，例如……”
三個人腦海里幾乎同時(shí)冒出一個詞——寵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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