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6節(jié) 第一百五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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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不到 張國燾神色慌慌地找到毛主席 哭喪著臉說 陳昌浩來了電報 西路軍遭到馬步芳十倍以上兵力圍攻 他們已陷入絕境 請求中央火速救援
毛主席心急如焚 厭惡地斜視一下張國燾 焦急地走到地圖前看起來
張國燾不知趣地湊攏去看
毛主席沒好氣地說 你還站在這里干什么 快去請張聞天他們來開會呀
哎 哎 張國燾趕緊去了
一會 張聞天周恩來朱德任弼時和紅軍大學(xué)校長林彪火急趕來了
毛主席讓張國燾把情況講了一下 提議組建援西軍 急速救援西路軍
林彪說 那么遠(yuǎn) 還要過沙漠 行嗎
毛主席憂慮沉沉地說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再難也得救呀
遂任命劉伯承為司令員 林育英為政治委員 李達(dá)為參謀長 劉曉為政治部主任 統(tǒng)率紅四軍紅二十八軍紅三十一軍和紅九軍團并一個騎兵團 組成援西軍 即日開拔
眾人又勸張國燾交出密碼 以便中央直接指揮西路軍突圍 張國燾死活不肯 主席也不好強迫他 仍將電報交他收發(fā) 只是叮囑來往電稿均應(yīng)上交檔案室備查
張國燾暗中盤算道 我已無法過河 又加上一個援西軍 整個紅四方面軍我是沒份了 老子干脆一頓子亂搞起 寧肯叫西路軍的人死光 也決不留給你毛澤東 想到這里 打定主意 壓住中央指示不發(fā) 卻另擬一份電稿發(fā)到河西
毛主席牽掛著西路軍 三番五次問張國燾 張國燾屢屢以虛詞答之 可從每一次交出的電稿看卻總是與黨中央背道而馳 毛主席惱怒萬分 但又考慮到張國燾是黨的一大代表和創(chuàng)始人之一 不便批評 總是委婉相勸 時間久了 張國燾不免心怵 時常躲著毛主席 這一天張國燾百無聊賴 外出閑逛 經(jīng)過毛主席的窯洞前 他怕被毛主席看見 轉(zhuǎn)身想開溜 卻見從那頭走來一個人 亂發(fā)蓬頭 臉皮干澀 身穿一件黑不溜秋的破長袍 左手提一條空布袋 右手抓一根打狗棍 顯得極為的疲乏 張國燾輕蔑地一笑 自言自語說 叫花子討飯都討到延安來了
那人卻快步奔到張國燾面前 熱呼呼地叫他一聲老板先生
你是 張國燾定睛一看 驚叫起來 啊 徐向前 你怎么 昌浩呢 你的好幾萬部隊呢
我 我對不起黨 徐向前低著頭 痛苦不堪說
張國燾明白了 西路軍已徹底失敗 立刻想道 現(xiàn)在我是一貧如洗 兩手空空 比不過財大氣粗腰纏萬貫的毛澤東了 左莫搞到底 投蔣介石去 憑我這身菜 還怕蔣介石不伸筷子嗎 想到這里 張國燾惡狠狠地朝徐向前一橫眼 一跺腳 一咬牙 悻悻地說一聲 你 便一個人倉倉惶惶地離去
單衣薄衫手腳皸裂的徐向前呆住了 在瑟瑟寒風(fēng)中不住地抖動 全身冷冷冰冰涼涼的
是向前同志嗎 毛主席從窯洞里快步出來 他剛才聽見有人報告說是徐向前到了門外 就趕緊走出來 一見果真是徐向前 便大步走上來 一把抱住徐向前 歡叫道 你回來了 你可回來了 你終于回來了
徐向前頓覺周身溫暖 是自與張國燾共事以來還從未有過的溫暖 溫暖得全身熱血奔涌 悲辛地叫聲主席 眼眶早已濕了
毛主席熱切地說 外面冷 來 來 快進窯洞里來 牽著徐向前進了窯洞 說 唉呀 分別才一年 我都快認(rèn)不出你了 你們吃大苦了 吃大苦了 將徐向前按在炭坑邊坐下 說 中央和軍委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著你們啦 你能回來就好 有雞就有蛋啊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邊說邊將自己的軍大衣脫下 披在徐向前身上 說 你能夠平安到家 我就放心了
家 徐向前在心里呼喊一句 看著藹然可親的毛主席 百感交集 鼻子一酸 再也忍不住 淚水奔涌而出 身子劇烈地顫抖著
毛主席不忍卒看 默默走到一邊 端過一盤熟土豆 倒上一杯熱開水 放到徐向前手上 然后俯下身子 慢慢撥著炭火 炭盆里火星噼噼啪啪直爆 爆得炭火紅旺旺 爆得滿窯洞暖烘烘 爆得徐向前心里熱騰騰
徐向前狼吞虎咽地吃完熟土豆 抱愧地看著毛主席 泣道 主席 西路軍失敗了 我對不起黨
徐向前抱著負(fù)荊請罪甘愿接受黨紀(jì)軍紀(jì)處分的心態(tài) 淚眼蒙蒙地將西路軍與十倍于己的敵人的血戰(zhàn)情況全部講了 帶著發(fā)哽的聲音說 西路軍余部進入祁連山后 軍政委員會舉行了最后一次會議 決定我和陳昌浩同志回延安向中央?yún)R報 余下的三千人分成左中右三個支隊分散游擊 途中陳昌浩同志病倒了 幸虧碰上了一位同鄉(xiāng)
毛主席用心聽著 聽到勝利則眉開眼笑 聽到有困難則雙眉緊鎖 聽到遭受挫折便搖頭嘆息 聽到他們收到張國燾的錯誤指令而慘遭失敗更是憤怒不已
徐向前訴說完了 痛苦地低著頭
毛主席等了一會 平息一下自己激動的心緒 慈愛地說 你能回來就是勝利 紅四方面軍是黨的軍隊 你和四方面軍指戰(zhàn)員都是黨的好同志 為中國革命作出了巨大貢獻
毛主席邊說邊走到辦公桌前 從抽屜里取出一疊文件 先遞一半給徐向前看 嚴(yán)肅地說 西路軍失敗完完全全是張國燾個人的錯誤 與你無關(guān) 他掌握著密碼本死活不肯交出來 中央軍委的電報由他轉(zhuǎn)發(fā) 這是中央軍委歷次給西路軍的電報底稿 可惜全被張國燾調(diào)了包
徐向前翻讀著電報稿 越看越激動 說道 主席 照這上面說的辦 西路軍根本就不會敗呀
你再看看這個 毛主席又遞給徐向前另一半電稿 說 這是張國燾假借中央軍委名義發(fā)給你們的電報
徐向前又一一看去 身子劇烈地抖動起來 哇地吐出一口鮮血 傷心地吼道 張國燾 張國燾 你也太
毛主席趕緊上前扶住徐向前 問道 你怎么啦
徐向前痛苦地?fù)u著手 說 主席 我們收到的確實是這樣一些電報
門外有人喊報告 隨即闖進一個人 滿頭大汗 氣喘吁吁
毛主席抬頭一看是張國燾的警衛(wèi)員 忙問他有什么事
警衛(wèi)員說 報告主席 啊 徐總指揮回來了 報告主席 張國燾投降蔣介石去了 我拖都拖不住 他還要我一路去 我不干 沒有上級命令 我又不能開槍 只好趕緊跑回來報告
徐向前百感交集 長期潛埋在心靈深處的憤激與怒火如同火山一般噴發(fā)出來 他可以忍受妻子的冤死 可以承受不明不白的冤屈 但決不能容忍叛徒 霍地站起來 大聲向毛主席請求說 主席 請讓我去把這個叛徒抓回來
算了 毛主席苦澀地笑道 他已病入膏肓 無可救藥 由他去吧 說到這里 毛主席昂起頭來 莊重地說 丟失鄂豫皖革命根據(jù)地的罪魁禍?zhǔn)资菑垏鵂c 放棄川陜革命根據(jù)地的罪魁禍?zhǔn)滓彩菑垏鵂c 西路軍慘敗的罪魁禍?zhǔn)赘菑垏鵂c 凡是被張國燾錯殺錯批錯判和遭誣陷的人 統(tǒng)統(tǒng)要平反 統(tǒng)統(tǒng)要昭雪
徐向前無比激動地說 主席 西路軍還有好幾千人在雪山沙漠荒原中掙扎 與馬步芳的騎兵殊死拼搏 請中央速速救援
毛主席安慰徐向前說 中央一定全力援救 你放心吧
毛主席說著 叫警衛(wèi)員吳吉清去通知首長們火速來開會
很快 各部門的首長都來了 見到徐向前 紛紛上前問好 問得徐向前又一次熱淚漣漣 再次飽嘗中央領(lǐng)袖的語重心長
毛主席先請徐向前詳細(xì)講述了西路軍的情況 又請張國燾的警衛(wèi)員說了張國燾叛逃的消息 大家無不怒發(fā)沖冠 一致申討張國燾的叛黨罪行
毛主席說 張國燾的問題 以后由中央召開專門會議討論 眼下救援西路軍余部要緊
大家很快平靜下來
毛主席吩咐謝覺哉說 國民黨新任甘肅省主席賀耀祖 既是我早年好友 又是你同鄉(xiāng)舊誼 此人既講交情 又有正義感 你立即去蘭州 秘密接觸賀耀祖 盡力營救失散的西路軍戰(zhàn)士
謝老謝覺哉拍拍徐向前的肩膀 去了
毛主席又交待周恩來說 青海省主席馬麟為人開明 是馬步芳的叔父 你馬上安排人去會晤馬麟先生 請他勸說馬步芳 盡快釋放被俘紅軍
好的 周恩來答應(yīng)著 對徐向前說聲你放心吧 匆匆去了
毛主席再叫秦邦憲 說 你即刻去電西寧 與馬步芳以及他的那幾個兄弟談判 就說我黨愿以槍械錢物為代價 請他們停止進攻西路軍余部
林彪在一旁不滿意地說 我軍本身資金槍彈奇缺 一分錢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哪里拿得出多余的去送人嘛
毛主席站起來 背著手 默默轉(zhuǎn)過兩圈 看著林彪說 我也知道眼下我們經(jīng)濟極為拮據(jù) 我也知道要精打細(xì)算 可眼下救人要緊 顧不得那么多了 槍彈用完了可以從敵人手上奪 金錢用完了還可以再籌 人一旦犧牲就再也挽不回來 你就讓我大手大腳一回吧 邦憲同志 你快去吧
秦邦憲看著徐向前 深深嘆口氣 急急忙忙去了
毛主席又對張聞天說 蘭州有個醫(yī)生叫高金城 辦了個私人醫(yī)院 他性情耿直 為人正義 你負(fù)責(zé)去聯(lián)系一下 請他暗中收容西路軍傷病員 所需費用 我們加倍支付
張聞天立即起身 剛走到門口 毛主席又叫住他 上前悄悄說道 這位高醫(yī)生早年就為我黨作過一些秘密工作 你要做得隱蔽點
張聞天點著頭 去了
毛主席又吩咐任弼時說 你馬上電告派駐共產(chǎn)國際的代表陳云和滕代遠(yuǎn) 要他們利用我黨與新疆督辦盛世才的統(tǒng)戰(zhàn)關(guān)系 火速趕往新疆 籌備物資 全力接應(yīng)西路軍余部
任弼時也去了
毛主席又與朱德商量 請他電告援西軍的劉伯承林育英 沿黃河岸邊全力搜索 盡最大可能找尋西路軍失散人員
朱德與徐向前握握手 去了
毛主席回頭問徐向前 你手上可有密碼
有 徐向前趕緊撕開衣襟 找出密碼 交給毛主席
毛主席笑瞇瞇地拉著徐向前的手說 現(xiàn)在我們?nèi)ハ蚝游鞯耐緜儼l(fā)報 要他們進軍新疆 陳云和滕代遠(yuǎn)同志在那里迎接他們
徐向前看著眼前這一切 在心里說 毛主席與張國燾真有天壤之別呀
不久 劉伯承電告毛主席 說王樹聲等123人陸續(xù)回到河?xùn)| 與援西軍會合 接著陳云和滕代遠(yuǎn)也從新疆來電報告 李先念支隊一路血戰(zhàn) 備嘗艱辛 輾轉(zhuǎn)到達(dá)新疆星星峽 尚余456人 稍后 謝覺哉張聞天周恩來秦邦憲等人相繼報告 西路軍失散人員陸續(xù)歸隊234人 另有789人被馬步芳編為工兵營 在建橋修路中因凍餓病累以及折磨中先后死去 據(jù)查 被馬步芳?xì)垰⒌奈髀奋娭笐?zhàn)員達(dá)6789人 光一次掩埋上千名西路軍指戰(zhàn)員的萬人坑就已查明兩處 更有不少戰(zhàn)死的西路軍指戰(zhàn)員暴尸荒郊野外 因馬步芳阻攔 無法派人掩埋 董振堂的人頭被馬步芳割下送往南京報功 目前尚有很多西路軍指戰(zhàn)員流落民間 乞討為生 謝覺哉正全力收容
看過各方函電報告 毛主席心里極為沉重 既痛惜西路軍的不幸 更痛恨張國燾的無恥可鄙 思前想后 痛定思痛 當(dāng)即伏案疾書 起草黨中央致全體黨員的指示信 號召全黨同志必須堅定不移地團結(jié)在黨中央周圍 與黨同心同德 任何分裂黨的行為都是犯罪
指示信經(jīng)過中央政治局討論通過 分發(fā)到各支部 及時加強了黨和紅軍的團結(jié)
張國燾逃到南京 立即朝覲蔣介石 撲通跪倒在地 可憐巴巴說 小人在外糊涂多年 今日前來請罪
蔣介石看著三分不象人七分倒象鬼的張國燾 心里罵道 有人不做 偏要做狗 心里雖生厭惡 臉上卻仍是笑嘻嘻地叫張國燾爬起來 讓他坐
張國燾不敢坐 卑躬屈膝 垂立一邊 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 集中到陜北的紅軍還不到三萬人 只要總司令全力圍殺 不難消滅 我對紅軍的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了如指掌 愿為總司令消滅紅軍竭盡犬馬之勞
好好好 蔣介石歡喜不已 對張國燾慰勉有加 說 我是不能容忍共產(chǎn)黨存在的 一定要將中共斬盡殺絕 你降過來好 至少留得一條命在 我馬上調(diào)集百萬大軍進攻聚集在陜北的紅軍 屆時還望你多多提供紅軍內(nèi)部消息
遵命 遵命 張國燾不停地哈著腰 卻在心里暗暗罵道 你娘的好過 老子當(dāng)初在四方面軍呼風(fēng)喚雨 說一不二 比你威風(fēng)幾百倍
其實蔣介石也知道張國燾表面上對他極其恭順 骨子里卻是咬牙切齒 便鄙夷地看張國燾一眼 說 坐吧 老站著也腰痛 我們交道了近十年 你說 紅軍最怕的是什么
張國燾一哈腰 說 最怕將他們與老百姓分開
哦 蔣介石極有興趣地問道 那又如何將紅軍與老百姓分開呢
張國燾鼓起兩只賊眉鼠眼 咬牙切齒說 只要將共產(chǎn)黨根據(jù)地的窮苦人全殺光就行
蔣介石心里大怒道 你娘的比老子還要狠毒啊 你想讓老子當(dāng)暴君啊 你手上沾的共產(chǎn)黨員的鮮血并不比老子少啊 哼 便厭惡地把眼睛一閉 說 你可以走了 有事老 我再叫你
哎 哎 張國燾唯唯諾諾 黯然而去
蔣介石決心殺盡陜北的紅軍 與幕僚們商定 調(diào)集百萬大軍壓往陜甘寧邊區(qū)
命令一下 新近進口的最新式坦克車裝甲車重型轟炸機等源源不斷涌往陜西省 空中飛機隆隆 公路鐵路江河里車船飛奔 西安城內(nèi)冠蓋云集 旅館飯店酒樓茶莊人滿為患
軍事布置就緒 蔣介石親往西安督戰(zhàn) 臨登機 蔡孟堅請蔣介石帶上替身朱官保
不必了 蔣介石嘻嘻笑道 他一入戲連美齡都搞不清 夫人很不樂意
蔡孟堅關(guān)切地問道 夫人呢 怎么不隨總司令
蔣介石說 她身體欠佳 這次不隨我
蔡孟堅心里驟然涌起一種不可名狀的感覺 捫心自問到底為何 卻又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只覺得有個什么東西哽在心里 好久好久還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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