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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 第二章

從這天開始,我算是真正和段小海認識了,還成了不錯的朋友。下一個禮拜六,我跟著他上山去抓烏龜。那天去的人很多,幾乎居住在地拉那的華人都參加了。

阿爾巴尼亞是個多山的國家,號稱山鷹之國。真正的山鷹其實很難見到,可一種食草的山烏龜在兩千米以上的山地里卻有很多。當?shù)氐纳矫駥觚敽翢o興趣,以為它們只不過是些會移動的石頭,因此,當他們看見許許多多的中國人漫山遍野聚精會神地尋找烏龜時,都很是不解。一個常年住在山頂上的棕色頭發(fā)小姑娘追著一個個從她家門口小路上走過的人問道:中國人,你們抓那么多的烏龜做什么?匆匆忙忙的人們沒有回答她。她不知疲倦地繼續(xù)問著路過她家門口的中國人:你們?yōu)槭裁醋觚敚拷K于有個人回答她了:抓烏龜是為了讓兔子和它們賽跑。∽匕l(fā)小姑娘聽得眼睛都發(fā)亮了,追著那個人問道:那么你們的兔子在哪里呢?不過那個中國人已經(jīng)走遠了,聽不到她在說什么。那個人就是段小海。他這個脫口而出的回答把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變得有趣了,這一點表現(xiàn)出他是個高智商的人?墒菑牧硪环矫鎭碇v,他這樣的回答是不誠實的,他欺騙了那個山里的女孩。這些烏龜很快會被吃掉,根本不存在《伊索寓言》里所說的那些事兒。

我和段小海熟悉了之后,發(fā)現(xiàn)他在這個建筑公司里其實沒有什么具體的工作。雖然掛著個材料供應員的位置,實際上好像他都沒做什么。倒是寶光為了供應他們木料一頭扎到北方森林半個多月不回來。段小海其實就是個游手好閑的混混,因為他哥哥是公司老大,沒有一個人管他。他也上班,只是什么也插不上手。這樣他在下班之后,會顯得精力特別充沛。老是喊我去做打發(fā)時間的事。

那個時候他還在打著李玫玫的主意,其實我心里知道這事沒門。在我們老家那個地方,對于蓋房子這行業(yè)的人歷來不大看得起,稱他們是“泥水卒”。即使像段小海的哥哥段志林這些公司領導人,大概在李玫玫的眼里也只是個穿上西裝的包工頭兒罷了。她表面上跟武昌公司打得火熱只是出于女人的虛榮,那個時候,好像能在武昌公司出入是一種身份的標志。后來我還發(fā)現(xiàn)了,李玫玫店里的那個雇員拉亭已經(jīng)成了她的性伙伴。拉亭這個家伙身體很有型,屬于那種猛男的類型。李玫玫一旦嘗試過這樣的身體,那么我們這些黃種男兒根本不會引起她的興趣了。

不久后,段小海算是做了一件正經(jīng)事兒。他準備去一次北方城市斯庫臺。寶光在那邊山里搞到了一批木頭,他得去驗收一下,再從水路運回來。他問我愿不愿意一起去。阿爾巴尼亞南方的沿海地帶我去過很多次,可是北方的山地卻還沒去過,所以我就答應了。

阿爾巴尼亞北方山很高,車子基本上是在山間盤行的,風景非常壯觀。我們到了那個出產木頭的小鎮(zhèn)庫科斯的時候,木頭已經(jīng)堆在了那里,可是沒見到寶光。人家告訴我們寶光還在山里面,道路被水沖垮了,他一時間出不來。段小海檢查過這批木頭之后,品種和長度直徑都沒問題,就讓本地的木排運輸工把木排沿著一條山間的河流放下來。本來我們這樣就可以回去了,可是,段小海突然又不正經(jīng)起來,問那個放木排的拖船主,我們是否可以跟著木排的拖船一起漂流下來?

現(xiàn)在想起來,我們這個選擇是多么荒唐。本來以為木排一兩天就會到地拉那,可是卻在河上面漂流了七八天時間。很快我知道了這條河的名字叫德林河,是北方的一條主要河流。河上的風光很好。我們大部分時間都坐在木排上,看著兩岸撲面而來又很快閃過去的風光。有時一邊是茂密的樹林,另一邊則是高高的懸崖。有時看到好幾匹馬在河邊飲水,有美麗的姑娘在河邊洗衣服。我們向她們招手,她們也向我們招手?僧斔齻儼l(fā)現(xiàn)我們是外國人時,她們會不好意思笑起來?雌饋,要了解一個國家,最好的辦法就是沿著它的主要江河漂流一下。第三天的時候,我們發(fā)現(xiàn)河流變得很寬了,成了一個大湖。放排的人告訴我們前方是一個水庫大壩,大壩里面是個水電站,木排要通過船閘才能下來。他建議我們在大壩下面的小鎮(zhèn)住上一夜。我們下了船來到了小鎮(zhèn)。這是個非常整潔的小鎮(zhèn),和那些傳統(tǒng)的農村不同,這里的房子帶著工業(yè)區(qū)的氣息。我們在大壩下方看到大壩很雄偉,有八十多米高。無意中我們在大壩的入口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碑,上面竟然有中文和阿文關于大壩的建造歷史。原來這座電站是中國政府在六十年代援建的,當初的名字就叫“毛澤東水電站”。人們告訴我們,現(xiàn)在這個電站的名字是改了,叫“烏耶代水電站”,可人們還是習慣叫“毛澤東”水電站。這個電站還在發(fā)電。除了供應本國,還輸出電力給南斯拉夫,每年能掙回很多外匯。

我們在電站下面的一個小旅館住下,整個晚上都聽到轟隆隆的發(fā)電水聲。段小海說自己感到驚奇,這個水電站怎么看起來這樣的熟悉?好像他在哪里見過似的。我說水電站的樣子都是差不多的,你見過的也許是新安江或者是三門峽水電站吧?他說不是,肯定不是。而且很奇怪的是,當他見到這電站,心里有一種特別親切的感覺。這些年他意識里經(jīng)常會出現(xiàn)水電站的形象,老是覺得自己早晚要去建造一座水電站。

那次回來之后,我偶爾還會去武昌公司,主要是和他們換美金?墒俏颐黠@感覺到他們的換錢數(shù)量少了。這個時候阿爾巴尼亞的高息集資變得很瘋狂,人們把所有資金投到高息集資公司,沒有人要在這個時候買房。馬來西亞的開發(fā)商,因為房子預售很不理想,預感到事情不妙,便大大減少對武昌公司的資金供應。湖北人的資金變得吃緊了。這樣又撐了幾個月,到了十月份的時候,阿爾巴尼亞全國處于狂熱之中,幾乎每個家庭都卷入高息集資的投機中。很多人臉上蕩漾著笑容,就幾個月之間,他們貧窮的祖國就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國家。只要投一點錢給集資公司,他們得到的回報就可以衣食無憂。我記得阿爾巴尼亞的《民族日報》登了一個記者采訪說:一個婦女投資了一千美金給VIVA公司,每個月可以拿到200美金的利息。那個婦女說:VIVA給的利息錢比我來月經(jīng)的時間還準確。這種情況下,好些手頭沒錢的人把房子賣掉,用房子的錢去投資拿回高利息過生活足足有余。

這個時候寶光從北方的森林里回來了。湖北人告訴他不再需要木頭,因為資金短缺幾乎要停工了。這個家伙在那里一定吃了不少苦頭,臉孔變得又黑又瘦。他回來之后,他老婆打電話來讓我們去他家吃飯。好久沒上他家了,覺得變化不少,院子里還增加了一個大狗籠,里面關著一只巨大兇狠的狼狗,是寶光從北方帶回來的。這大狗身上有一種臭味,我一看這狗的眼睛,就覺得這狗已經(jīng)瘋了。春秋說,以前那條叫“博比”的矮腳狗在這個大狗來了之后,很不高興,前天它跑掉了,到現(xiàn)在還沒見蹤影。

我來的時候,楊繼明已經(jīng)來了,正在和寶光夫婦討論高息集資的事情。楊繼明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已注意到了阿國瘋狂的集資活動,他們估計有100多億美金的民間資金被吸收到了這個金字塔式金錢游戲里,垮臺的時刻很快就會到來,但是阿爾巴尼亞的人民還沉醉在發(fā)財?shù)拿缐衾铩?

我在寶光家坐了一個小時,沒見李玫玫過來。春秋說李玫玫的生意很不好,最近把住家搬了,和那個阿爾巴尼亞伙計拉亭公開住在一起了。春秋說拉亭這個家伙喜歡打老虎機,李玫玫店里賣出來的貨款很多被他拿去輸?shù)袅耍愿愕盟诸^很緊。春秋說著,起身來到桌前,拿起話筒給李玫玫打電話。我想起了那個夜里我在家里電話聽到的聲音就是從這個話筒里傳來的。這是個老式的脈沖電話,地拉那的號碼一直是四位數(shù)。那個話筒的支架比較突出,所以容易擱住。春秋接通電話,是拉亭接的,說李玫玫不在,就把電話掛了。說話間,我看到了李玫玫進來了,她的臉色不好,眼圈有一圈黑圈,看起來有點憔悴。

“博比呢?”李玫玫問道。她已經(jīng)習慣了博比的騷擾。沒看到它反而不習慣。

“博比跑了。我們有了一只新的大狗。”春秋說,指著院子角落的狗籠,有一股難聞的臭氣飄了過來。

“怎么會呢?”李玫玫好像有點不舍,春秋給她解釋了半天。

“是不是很忙?”我對她說。

“是啊。剛好在搬家。生意現(xiàn)在不好,只得節(jié)省點費用。”李玫玫說。

“慢慢來好了,沒什么好著急的!蔽艺f,我覺得李玫玫這樣單薄的身體怎么經(jīng)得起拉亭機器一樣身體的折騰。我不明白她為什么會迷上拉亭,那家伙我越看越像是個無賴。

自從湖北人來了之后,我們很久沒在這里一起吃飯了。春秋燒了很多菜,可不知怎么的我總覺得味道和以前不一樣了。過了一會兒,寶光家的翻譯多利帶著他的女兒來了。多利的中文說得很好,普通話的發(fā)音比我們這班南方人要準確很多。多利個子很矮,差不多是個侏儒。他六十年代在中國北京廣播學院學習了五年,回國后在阿爾巴尼亞廣播電臺國際部當中文廣播播音員。阿爾巴尼亞和中國翻臉之后,大部分說中文的人都失業(yè)了,可多利還在電臺里工作著。雖然多利像個侏儒,可是他八歲的女兒卻長得很健康漂亮,聽說還很會跳舞。多利帶來的消息是一切正常,政府總理剛剛發(fā)表談話,說阿爾巴尼亞的集資是健康的,人們不必有顧慮。政府總理的話一出,人民放心了,他們幾乎是傾其所有把錢交給投資公司,而現(xiàn)在有的投資公司月利息已提高到100%。我問多利:投資公司把錢拿去做什么生意會有這么高的利潤?多利說:在巴爾干有一家龐大的軍火公司經(jīng)營非洲的軍火貿易,所以選中了阿爾巴尼亞這樣一個小國來洗錢。多利的話十分荒唐可笑,但多利那種興高采烈的情緒讓我覺得好像一時還沒事。接下來,我們看多利女兒的跳舞表演。她跳的舞都是自編的,從電視上學來的。她就像一個機器跳舞娃,一跳起來就停不下來。她的臉像是陶瓷沒有表情,到后來我都有點恐怖的感覺,搞不清她是個玩具還是個小孩。

我們在繼續(xù)聊天,從窗外傳來大狗的臭味。而且在夜色里,有時會隱隱傳來零星的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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