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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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解金到手之后,這件事就算完結(jié)。兩個同事馬上張羅著要走,可是檐下水豬沒同意,旅店老板這件事沒弄清楚,他實(shí)在不甘心。他花了半個小時才說服兩個同事,和他回到最初住的旅店里去尋找線索。
其實(shí)他心里有數(shù),他想要找的,當(dāng)然是那個神秘的骷髏鼓。
當(dāng)時檐下水豬還在想,盡管老板被關(guān)押了,可是旅店里不是還有兩個服務(wù)員嗎?他們肯定也知道點(diǎn)什么。
人要是能預(yù)知未來的話,檐下水豬覺得自己不一定會去追查這件事的結(jié)果。不過那時他畢竟年輕,凡事愛追根究底,因?yàn)檫@個毛病,他吃了不少虧,卻也因此擁有了許多特殊的經(jīng)歷。
他們商議好之后就回到了巴桑的旅店,但他們卻萬萬沒想到,旅店如今大門緊閉,哪里還有一個人影?
他們在旅店門口站了一會兒,一個同事突然跑到馬路對面攔住了一個人。檐下水豬一看,那不是同事調(diào)戲的那個旅店服務(wù)員嗎?他和另一個同事也跑了過去,同事已經(jīng)跟那個女孩你來我往地溝通起來了,兩人說了半天,基本上都是廢話,最后,同事才問起旅店老板的一些事。
其實(shí)那個女孩知道的也不算多,她說,秦老板不是本地人,是十幾年前才搬來的。那時候他身邊帶著個小女孩,后來他買下了這間旅店,慢慢地在小鎮(zhèn)扎下根來。她的媽媽曾經(jīng)給秦老板當(dāng)過服務(wù)員,有很多事她都是聽她媽媽講的。
據(jù)說很久以前,秦老板本來有一個十分幸福的家庭,他的妻子不幸因病去世后,只留下一個小女兒和他相依為命,小女兒名叫蘭蘭。蘭蘭四歲的時候,秦老板帶她離開家鄉(xiāng),來到這個風(fēng)景如畫的小鎮(zhèn)定居。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蘭蘭就八歲了。有一次,秦老板忙于招呼客人,蘭蘭一個人跑去外面玩,無意間碰到了兩個剛剛殺完牛的人,手里還拿著屠刀。當(dāng)時這兩個人剛喝完酒,醉醺醺的,竟將蘭蘭當(dāng)成了待宰的牛羊,其中一個用屠刀刺進(jìn)了蘭蘭的心臟,蘭蘭當(dāng)場死亡。
雖然后來那兩個人都得到了應(yīng)有的懲罰,不過從那之后,秦老板卻有些不正常了。他抱著女兒的尸體幾天幾夜沒有撒手,直到尸體開始腐爛,才找到一處地方,把尸體掩埋起來。之后他失蹤了很長一段時間,回來之后就經(jīng)常跑到蘭蘭的墳前,點(diǎn)燃火堆,燒東西。有人好奇,等秦老板走后跑去扒那些燒過的灰燼,發(fā)現(xiàn)他燒的竟然是死人的骨頭。
那時火葬在當(dāng)?shù)夭⒉皇⑿,大多?shù)的人都是選擇土葬。山上還有一些積年無主的老墳,偶爾有尸骨會被大雨沖出來,再被野狗拖走吃掉,只剩下零散的骨頭。所以,秦老板想要弄到人骨,其實(shí)并不太困難。
不過這事說起來終究是不對,他燒的若是那些無主散落的尸骸,倒是沒人來譴責(zé)他,若燒的是從墳里挖出來的呢?
有人找到秦老板質(zhì)問,秦老板卻極力反駁,他說自己燒的是獸骨,因?yàn)樗畠悍浅O矚g動物,他只是想弄一些動物陪伴女兒。
大家對他的解釋將信將疑,不過從那之后他再也沒有燒過骨頭,而且大家也沒發(fā)現(xiàn)被掘開的墳?zāi)梗@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又過了兩年,秦老板不知從什么地方弄回來一張骷髏鼓,常年擺在旅店的大廳里。經(jīng)常有好奇的客人去碰觸骷髏鼓,他就給客人講一個關(guān)于骷髏鼓的故事。
聽到這里,檐下水豬蹙了蹙眉頭,看起來他并不是第一個聽到這個故事的人。
同事又道:“我剛開始跟月娜說,想要進(jìn)旅店看看,可惜她沒答應(yīng)!
另一個同事抬頭看了看二層的旅店,突然賊兮兮地一笑:“想進(jìn)去也不難,跟我來!
看著同事賊兮兮的神情,檐下水豬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同事是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以前就是個皮貨,上房爬樹樣樣行。以前他和女朋友鬧矛盾的時候,還曾半夜徒手爬到三樓,在女朋友寢室的窗口裝神弄鬼,把寢室里的幾個女的嚇個半死。后來女朋友知道真相時,差點(diǎn)兒沒把他給撕了。
同事在旅店周圍繞了一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沒人注意的死角,來回掂量了一下距離,然后一個高躥上了一樓和二樓間的一個小平臺,不一會兒,就順著二樓一扇虛掩的窗戶爬了進(jìn)去。
檐下水豬的身手沒有他那么靈活,不過同事在上面給他搭了把手,他也順勢上了二樓。另一個同事有輕微的恐高癥,于是就留在下面幫他們把風(fēng)。
無人的旅店內(nèi)靜寂無聲,由于里面好幾天沒有清掃,地面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灰。經(jīng)過二樓的走廊時,地板上還殘留著些許暗褐色的痕跡,應(yīng)該就是那晚他留下的血。
檐下水豬心里特別緊張,他和同事這種舉動算得上犯法了,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后果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看什么,快著點(diǎn)兒!”
檐下水豬毫不猶豫地說道:“骷髏鼓,我想找那個骷髏鼓!”
“骷髏鼓好像不在大廳,咱們到哪兒找?”同事抹了把額頭上的熱汗。
檐下水豬思索了一下:“我猜那東西假如不是在秦老板的房間,就是在倉庫里,咱倆分頭行動,我去找他的房間,你找倉庫!
同事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這次的舉動雖說沖動了點(diǎn)兒,可是心里都清楚被人發(fā)現(xiàn)的嚴(yán)重性,所以行動時都十分謹(jǐn)慎。
秦老板的房間其實(shí)很好找,就在走廊另一頭的第一間,他的房間門上沒有門牌號,房門上印著“值班室”幾個字。
檐下水豬輕輕一推,房門竟然沒鎖,想來可能是那天事發(fā)突然,事后來處理的人也只是鎖上了旅店的大門,其他的并沒管。
秦老板的房間拉著窗簾,所以進(jìn)屋時,屋子里光線很暗,他適應(yīng)光線的暗度之后,才掩上房門,走了進(jìn)去。
這個房間很普通,跟大廳內(nèi)復(fù)古華麗的風(fēng)格完全不同。要檐下水豬形容的話,簡直像是苦行僧住的地方。整個房間里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個衣柜外,幾乎什么都沒有。
檐下水豬的眼光一轉(zhuǎn),不,在房間的角落里,還放置著一個半人多高、圓圓滾滾,上面蒙著白布的東西。他好奇地上前,一把掀起已經(jīng)落灰的白布,露出下面的東西來。
第一眼看到,真是嚇人一跳!
原來,白布下蓋著一尊碩大的白瓷娃娃,胖臉和滾圓的身體本來應(yīng)該顯得很可愛,可是胖臉上繪著的偌大的慘白的眼球,血紅的一張大嘴,要是晚上看到,能把人嚇個倒仰。
檐下水豬嫌惡地看了一眼,想要再次把白布蓋上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白瓷娃娃的嘴并不是繪上去的,那張血紅的嘴稍稍往里凹進(jìn)去一些。
他心中一動,立刻伸手去掏,那張嘴有成人的拳頭大小,他的手勉強(qiáng)能塞進(jìn)去。他在里面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把灰一樣的物質(zhì)。
檐下水豬對著陽光照了照,然后伸手捻了一下,臉上立刻變了顏色——白瓷娃娃里放的竟然是骨灰!
檐下水豬的父親去世前要求死后火葬,骨灰要撒在河里,盡管家里人不愿意,卻并沒有違背他的遺愿。最后,是檐下水豬親手將父親的骨灰一點(diǎn)點(diǎn)撒進(jìn)河里,所以他很清楚這東西摸起來的感覺。
白瓷娃娃就像一個碩大的骨灰壇子,而這個骨灰壇子竟然已經(jīng)裝滿了一大半。
這里究竟放著多少人的骨灰?
檐下水豬打了個哆嗦:這里的人去世后多為土葬,這么多骨灰是從哪兒來的?秦老板放這么多骨灰在屋子里,又是為什么?
他用白布重新把白瓷娃娃蒙好,想要繼續(xù)找別的地方,突然聽到同事壓低了嗓子的叫聲:“書華,快出來,有人來了!”
檐下水豬顧不上再找什么,立刻從秦老板的房間里走出來,仔細(xì)掩好房門,同事站在走廊的另一頭沖他招手,見他出來,立刻就從他們上來的那個窗口跳了出去。
同事剛跳下去,檐下水豬就聽到樓下開門的聲音。來人似乎不止一個,腳步聲十分嘈雜,正迅速朝二樓的方向而來。現(xiàn)在他要跑過去絕對會被人發(fā)現(xiàn),檐下水豬的冷汗瞬間冒了出來。
來的幾個人邊往樓上走,嘴里還嘰里咕嚕地說著當(dāng)?shù)胤窖。語速太快,檐下水豬根本聽不明白。他們走上二樓后,似乎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在走廊里站了一會兒,幾個人竟然推開了秦老板房間的門。
此時,檐下水豬正藏在房間的衣柜里,聽到外面的動靜,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衣柜里空間狹小,還放著不少衣物,他只能蜷縮成一團(tuán),一動不敢動。
那幾個人在秦老板的房間里說了會兒話,檐下水豬也不知道他們說的是什么,只感覺到他們似乎在商議什么事。
他心想,只要等到這幾個人走了,他就能出去了?蓻]想到的是,那幾個人說了一會兒之后,竟然沒走,而是坐到了床上。
檐下水豬心里懊悔得幾乎吐血,兩只腳都蹲麻了也不敢動一下,只能祈禱同事能趕緊想辦法過來救他。
就在他等得幾乎爆血管的時候,外面終于傳來了一些聲音,那幾個人走了出去,屋子里安靜下來。
檐下水豬拭去頭上的冷汗,正要推開衣柜的門,手肘卻碰到了上面的木頭隔板,“砰”的一下,從隔板的間隙中掉出個東西,滾落在他的大腿上。
他拾起來摸了一把,是個細(xì)長渾圓的東西,觸手冰涼,而且剛拿起來的時候,他的手腕驀然一疼,像是被針刺了一下似的。
這時,檐下水豬也顧不上細(xì)看了,把那東西一把塞進(jìn)褲腰里,強(qiáng)忍著兩只腳傳來的酸麻感,趁著同事引開那幾個人的間隙,從二樓的窗口跳了出去,之后他又繞回前廳。同事看到他,立刻一副如釋重負(fù)的表情,兩人暗地使了個眼色,不多時就從旅店里走了出來。
他們?nèi)齻聚在一起,想想剛才的一幕,都是一陣后怕。
他們邊說邊回到現(xiàn)在住的旅店,檐下水豬立刻把塞在褲腰里的東西拿了出來,兩個同事圍在旁邊看。
那東西入手頗有些重量,看樣子應(yīng)該是樂器,有十幾厘米長,上面有七八個孔,一頭還有類似于吹嘴的東西,應(yīng)該是某種金屬打造的。之所以重,大概也是因?yàn)檫@些金屬。
檐下水豬拿著那東西仔細(xì)端詳了一會兒,那東西的材質(zhì)有些像玉,拿在手里涼沁沁的,整體不是很直。他在上面摸了幾把,突然心中一凜:這東西莫不是就是秦老板曾經(jīng)跟他說起的,用少女腿骨做成的白骨笛?
同事在一旁驚奇地端詳著:“這是骨頭做的吧?”
另一個同事道:“我聽說西藏也有這東西,西藏話叫罡洞。正宗的罡洞,都是少女死后由家屬自愿捐贈腿骨制成的,是法器,很難得!
“人家那個是法器,這個可就不一定了,指不定就是砍掉活人的腿做成的呢!遍芟滤i幽幽地說道。
“別說了,雞皮疙瘩都讓你說起來了!蓖码p手撫著手臂,打了個哆嗦。
檐下水豬看著白骨笛,能把骨頭摩挲得像玉一樣,這支骨笛存在的時間絕對不短。那天晚上他聽到的聲音,應(yīng)該就是這支人骨笛吹奏出來的。
秦老板為什么要騙他?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思索間,他竟鬼使神差地拿起人骨笛放在嘴邊,同事一把把白骨笛奪下,臉色不好地看著他說:“你可別亂吹,萬一把鬼招來了怎么辦?”
檐下水豬嘿嘿一笑,只得放下白骨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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