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謎樣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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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勤奮練習算牌兩天之后,收工回旅館的路上,我忍不住開口問了新加坡之行到底有沒有譜。
“凱哥現在人在澳門喲!我們這兩天就去澳門跟他碰面,怎么樣?”楊丹說。
“澳門?”我雖然不懂怎么一下子又從新加坡?lián)Q成了澳門,但是這次已經沒有太多驚訝了。楊丹每次跟我說的計劃總是變來變去,從最初的斯里蘭卡變成韓國,日期也變了不知多少回。原本計劃在韓國待一個月,現在不到兩星期又說要換個地方。他總是說,賭場總是千變萬化,沒辦法跟我百分百保證,他跟著凱哥在拉斯維加斯的時候也是這樣。職業(yè)玩家的世界就是這么回事,賭場有可能突然采取什么行動,讓這些職業(yè)玩家不得不改變計劃。
“雖然澳門去得很膩了,不過去澳門的住宿不用我們花錢,凱哥有免費房間可以住,機票他也會幫我們出!睏畹そ又f。今晚的氣溫很低,手機顯示零下十五攝氏度,楊丹每說一句話都吐出一團白色霧氣,包圍著他的臉,我都看不見他的表情了。
“好呀!”我爽快地答應了,一聽到機票和住宿免費,那顯然是比待在現在像監(jiān)獄一般的小房間好。雖然對于我們的“監(jiān)獄”不甚滿意,但在零下十五攝氏度的低溫下,心中仍是非常想要沖回房間洗個熱水澡,讓蒸氣充滿房間,暖一點。
走進旅館的大門,我們把鞋子脫下拎在手上,走到自己的鞋柜前擺放。每天在鞋柜前面拿鞋子、放鞋子的時候,我總會覺得自己住在高中宿舍。放完鞋子一抬頭,我竟然看到喬瑟夫在大門外,貼著玻璃門大口呼著白霧氣,揮手叫我替他開門。
“你怎么會來?你要找我們呀?”我好驚訝喬瑟夫出現在這兒,一邊招呼喬瑟夫脫鞋,一邊轉頭把楊丹叫回來。
“剛剛你們離開賭場,我就想打暗號叫你們留下來說個話,可是你們完全沒看向我這邊,我只好追上來了!眴躺蛞贿叴曛郑贿厷獯跤醯卣f。
“你自己說‘賭場里的招呼就是不打招呼’,你的名言嗎!我們當然正眼也不敢瞧你一眼呀!”我笑著說。
由于我們的房間是“監(jiān)獄單人房”,根本不可能擠下三個人聊天,所以我們決定在唯一的公共區(qū)域──小廚房聊一聊。小廚房里有一個料理臺、一臺大冰箱、兩臺洗脫烘衣機,還有電飯鍋和一大堆大家可以共用的鍋碗瓢盆。
“喲!這上邊寫冰箱里的東西可以免費取用耶!”楊丹在廚房繞了一圈,打量每一個細節(jié),這會兒正在查看冰箱,“可是冰箱里只有蛋、泡菜和辛拉面!彼仃P起冰箱門。
“我們在賭場吃免費的還不夠呀,你快來坐下吧!”我跟喬瑟夫已經坐在小餐桌旁等他。
“你們要去澳門是吧?”喬瑟夫說。
“你怎么會知道?”楊丹好驚訝。
“當然是你們凱哥說的呀!我和他一直有保持聯(lián)絡,昨晚通電話他跟我說了。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也會一起去。”喬瑟夫面露得意的表情。
“真的嗎?那真好!”我看著喬瑟夫的表情,覺得自己也應該要表現出開心,所以馬上接話了。
但其實我心里真正的想法是,我跟喬瑟夫不太熟,而且我一直覺得他聰明得深不可測,那一雙藍眼睛總是很有魅力地放電,也總是讓我看不出他講的話是不是真心。而且最讓我感到奇怪的是,楊丹、凱哥和喬瑟夫似乎私底下有一些我所不知道的聯(lián)絡,我今天才從楊丹口中得知要去澳門的事,但是喬瑟夫顯然早就知道了。我似乎是走進了一個局,而且我弄不清自己到底扮演什么角色。在我心中楊丹是值得信任的人,不然我不會跟著他來韓國,但是其他人⋯⋯我與他們不夠熟悉暫且無法評論。眼前的情況不明不白,但簡單評估,我沒有被騙財的危險,因為我根本沒有什么錢可以被騙。至于騙色,我想目前我也是很安全的。
“那我們會訂同班機去澳門嗎?”楊丹問。
“不一定,我⋯⋯”喬瑟夫話沒說完,這間“監(jiān)獄旅館”的老板娘就從門口探進頭來,說了一串很破的英語和沒人懂的韓語?此氖謩,應該是說喬瑟夫不是房客,不可以進來之類的。
“好的好的。”我們三人連忙起身,椅子都還沒坐熱就被趕走,住在“監(jiān)獄”果然很不方便。
“我知道附近有一間小酒吧,要不我們去外面聊吧!”喬瑟夫提議。于是我們三人又拿起手套、圍巾、外套往門口走去。
再度踏進零下十五攝氏度的冷空氣中,楊丹冷到不說話了。喬瑟夫負責帶路,一走出門口就往右轉,賭場的反方向。
“我們離賭場越遠越好,因為賭場的發(fā)牌小姐下班之后都會在賭場周邊吃夜宵,如果我們被遇上了就不太好了!眴躺虬褍墒植逶诳诖,三人之中他穿得最少,因為天氣冷而微微聳著肩,從走路的姿態(tài)看得出來他常運動,在這么冷的夜里還能健步如飛,我要不時地小跑幾步才能追上他。
穿過了兩條六車道的大馬路,我們終于抵達喬瑟夫所謂的“酒吧”,在我看來這更像是打烊后的餐館,角落坐著人的一桌看起來也只是員工下班后擠在一桌吃夜宵。喬瑟夫做主點了一瓶名為“長壽”的酒,乳白色看起來像是可爾必斯[1],還有一種像是咸魚干撕成條狀的下酒菜,吃起來口感像樹皮一樣,但是很耐嚼。
這是我和楊丹搬到“監(jiān)獄旅館”之后第一次跟喬瑟夫坐下來聊天,住的地方不同了,碰面機會很少,在賭場內我們又不打招呼,算一算時間,上回跟喬瑟夫聊天已經是兩個多星期前剛到首爾的時候了。
“我覺得,你真的很小心!”我突然開口。
“啊?”喬瑟夫愣著,沒聽懂我在說什么。
“我覺得你在賭場里特別小心,連在賭場外也很小心,這應該就是你可以在職業(yè)賭界待很久的秘訣吧!”我解釋著。
“嗯,我是很小心沒錯,這是一定要的呀!”
“我有注意到,你在賭場內不跟任何人說話,看起來獨來獨往。今天也是,連喝酒都要跑到這么遠的地方來!
“我跟你不一樣,我是以此維生,你是專程跑來進黑名單的,哈哈哈!眴躺蛘f完我們也大聲地笑了起來。
我想要接續(xù)剛剛在旅館內未完的話題,關于凱哥及接下來的澳門行程,今晚喬瑟夫開口邀我們一起出來喝酒,或許是想要告訴我們什么事,也或許只是他閑著沒事,但我當然要把握這機會多探聽一些事。倒是楊丹在旁邊很有興趣地品嘗咸魚干絲,小口地啜飲著韓國米酒,看來眼前他更關心的是吃。
“你剛剛說⋯⋯你也要去澳門?”我用很輕松的語氣聊起。
“哦,對,剛剛說到一半,安,你認識凱哥嗎?”
“從沒見過他,我對他的認識僅限于楊丹跟我說的一些事!蔽肄D頭看楊丹,他正用力地嚼著魚干絲,點了點頭。
“我跟他認識也有二十年了,算是好朋友,他有問起我對你的看法,我跟他說如果可以讓你加入也不錯。他似乎對你是旅游作家的事特別感興趣呢!”喬瑟夫說。
“我有跟凱哥說你是旅游作家,他好像覺得挺有趣的!睏畹ぱa充。
“我很期待。”我壓抑住內心的興奮,微笑著說。其實我內心早已經放起了煙火,大名鼎鼎的凱哥對我的事有興趣,那加入他的團隊機會就提高了。
接下來的聊天我都感覺輕飄飄的,大概是因為韓國的米酒很甜很好喝,一不小心就喝了很多。喬瑟夫說起他幾次在國外賭場遇過的驚險經歷,他什么地下賭場都去過,但是非法的地下賭場多半也跟一堆當地黑道扯在一起,有一次他算牌大贏一場打算換現金走人,地下賭場兩位帶槍的保安把他擋下來,要求他把贏的錢吐出來。他原本以為對方會把他搶到身無分文,沒想到地下賭場老板只拿了他贏的部分,本金一分不少地退還給他就放他走了。
聽著這些很像電影情節(jié)的事跡,我想他不知當過多少部好萊塢賭片的主角了!因為酒精的催化我暈得很,楊丹扶著我先走回旅館,而喬瑟夫一個人留在店里,轉頭又叫了一大瓶酒。
隔天清醒之后,喬瑟夫、楊丹和我火速地收拾行李,訂了飛往澳門的機票,準備與凱哥碰面。
[1]可爾必斯:日本一種飲料的品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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