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后悔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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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冉從夢里醒來，天還沒有全亮。
天氣不算熱，她卻睡得口干舌燥的。爬起來，倒了一大杯冷開水喝下肚，身上慢慢浮出一層細(xì)汗。
不想再睡，她坐在陽臺上吹了吹風(fēng)，等冷透了，才回房洗澡換衣服去上班。
破天荒地到公司這么早，弄得門衛(wèi)小保安都意外極了，還說：“哎，不是我開門開遲了吧？”
沈冉笑：“沒呢，是我來早了�！�
她到辦公室，將辰星的資料又看了一遍，然后把自己公司針對他們需要提出的設(shè)計方案做了一點細(xì)節(jié)上的修改。
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給覃牧川打了個電話。
依舊是他的助理接的，官腔十足地告訴她：“抱歉，覃總在談事情，您有什么事，請告訴我，我會幫您轉(zhuǎn)達�！�
沈冉以為又要沒戲，不想中午的時候，對方回話給她：“沈小姐下午有沒有空？三點，覃總在辦公室等您。”
拖了她幾天，在昨天遭遇那樣猝不及防的狗血重逢后，乍聽到這消息，沈冉都暈了一下。
于是一中午都在考慮：要不要打扮得漂亮一點？或者，把自己弄得凄慘一些？也許看在她過得一點都不好的份上，他就不計較過去那些事啦？
她并不自戀地認(rèn)為，覃牧川之所以還記得她是因為心里對她還有什么留戀，將心比心，易地而處，如果自己是覃牧川，大約也不會太喜歡再見到她的。
至于合作，呵呵，新藝雖然在同行業(yè)做得是不錯，但辰星發(fā)展勢頭好，更好的合作伙伴也不是找不到。所以為何要弄一張讓自己不爽的臉在面前晃��？
沈冉想到這里就覺得下午的見面前途悲慘，忍不住拿頭重重地在桌上磕了磕。
“這是干什么呢，練鐵頭功？”
“頭兒？！”
“嗯，我回來了�！盉oss一臉的風(fēng)塵仆仆，扔了行禮把自己扔在她辦公室的沙發(fā)上，“倒杯水給我�！�
沈冉麻利地拿杯子給他倒了一杯水。
Boss接過，面不改色地抽出幾張紙巾，然后將水倒在紙巾上，洗臉。
這樣的糙漢子……
沈冉嘴角抽了抽，默默地從自己包里找出一包濕巾遞給他，問：“您這是？”
Boss聲音冷淡：“答對了，我一路飆車回來的。然后路上還‘幸運’地遇到了爆胎！”
沈冉哽了一下，兩人合作這么久，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自己拖了后腿。
“對不起啊，您沒事吧？”
“有事你還能見到我？”
好吧，Boss昨夜在路上過了一夜，心情正不爽，沈冉換了個話題：“那您女朋友那邊？”
她可沒有忘記，Boss是去見從國外回來的未來丈人的，他女朋友給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不能趕過去，那就分手吧。
誰知道這個話題更不安全，Boss一臉的惡狠狠：“吵翻了！所以要是我老婆跑了，沈冉你要負(fù)全責(zé)�！�
沈冉愁死，這種事怎么負(fù)責(zé)�。克龑κ种福骸叭绻芰�，要不你娶我？”
Boss把手上的紙巾一股腦砸向她：“這時候你還開玩笑!”
沈冉躲開，撅起了嘴：“我也不想的嘛�！�
她確實沒想過，兩人隔了小半個中國呢，誰知道他們公司會到這地方來開分店，然后要死不死的，還撞到了他面前？
Boss不耐煩了，斜起眼睛看她：“現(xiàn)在給我好好說，你這是又從哪里蹦出來的前男友？我以為你就……”算了，沈冉的青梅竹馬在整個沈家都是禁忌，他就不提了，頓了頓，“這位辰星的覃總，又是從哪里跑出來的鬼，嚇得你連工作都不要了，要辭職跑路？”
沈冉假裝沒聽到他話里的前半截，悶聲說：“這不是做最壞的打算嘛……”
“廢話少說，到底怎么回事？”
沈冉揉了揉臉：“其實真是沒什么好說的，就是我跟他有過一段，然后分手的時候弄得挺難看的�！�
確實是超級難看，她把最狠的狠話都說出來了，她說：“覃牧川，你就是粒止痛藥罷了，別人都說忘記一個男人最好的辦法就是另外再找一個，所以我就找了你，想看看止痛的效果怎么樣。”
覃牧川當(dāng)時聽了這話的表情她都不忍回想，俊秀的臉慘白慘白的。
可他還是用比哭還難看的笑笑著說：“那你就讓我繼續(xù)給你止啊，止一輩子�！�
沈冉其實挺動容的，只是兵荒馬亂的大四，真是太不適合談戀愛，他們都有各自的責(zé)任，都有必須要面對的現(xiàn)實，她對他們的未來一點信心都沒有，所以還不如放手算了。
她就狠狠心，說：“一輩子有什么用�。磕氵B一秒的痛都沒有止住過。”
覃牧川不相信，眼淚都被她逼出來了，說：“沈冉，你肯定是騙我的�！�
沈冉說：“我沒騙你，都大四馬上要畢業(yè)了，你去看看，這時候的感情誰會認(rèn)真，玩玩而已的呀�！�
一直以來，沈冉覺得自己那個青梅竹馬超級渣，但是每次回想起覃牧川，想起她跟他提分手時候說的那些話，她就覺得，其實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自是沒臉跟Boss仔細(xì)說自己的渣歷史，Boss也是個人精，看她逃避的那樣，就知道這事肯定“好看”不了。
于是無語了一陣，說：“真是孽緣啦！”
下午三點，Boss和沈冉一起去見的覃牧川。
沈冉?jīng)]有走苦情路線，在Boss的要求下，化了妝，做了頭發(fā)，還換了件特別亮眼的衣服，用他的話說是：“既然要做個拋棄男人的女王，那就做到徹底，別讓他再看輕了你�！�
兩人準(zhǔn)時到達，覃牧川在他的辦公室里見了他們。
進去的時候，他坐在辦公桌前，面前堆了一堆的文件和好些個產(chǎn)品模型。
有人正坐在里面跟他談事情，看到他們，他抬起頭來，語聲清和：“抱歉，請稍等兩分鐘�！�
Boss看到覃牧川本人后估計是特別震撼，都沒忍住，用手機給沈冉發(fā)了個信息：“你眼瞎�。。 �
后面附了一長串的感嘆號！沈冉回了一個苦笑。
Boss又發(fā)：“后悔不死你！”
哎哎哎，真是哪里最痛就戳哪里。
覃牧川說是兩分鐘，還真只跟人談了兩分鐘。
兩分鐘后，他把人送走，回身立在門邊，問沈冉他們：“要喝些什么嗎？”
Boss說：“隨便�！�
覃牧川就叫助理給他們一人泡了一杯茶。
“對不起，這兩天一直都很忙�！瘪链ㄔ谒麄兠媲白�，解釋說。
Boss擺出同情的模樣：“能理解，新公司籌備期是最累的�！�
兩人寒暄了一會兒，然后直入主題，覃牧川的態(tài)度一直都是彬彬有禮，溫和有加，聽沈冉解說設(shè)計方案的時候，他微微偏著頭，聽得也很認(rèn)真。
他湊過來和她一起看圖紙，那會兒他離她很近，近得她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隱約的味道，那種熟悉的清爽而干冽的氣息，魂牽夢繞一樣的存在。
他指著圖紙上一個區(qū)域問她：“這個地方有個死角，顧客一般很難走到，你們有什么解決方案沒有？”
沈冉考慮了一會，說：“那就不擺貨，面點區(qū)不是少一個加工間么？把這里利用起來�！�
她說完，覃牧川就抬頭沖著她一笑，眼睛明亮，笑容軟軟的，讓他整個人都有了一種特別的溫潤。
沈冉就覺得自己被誘惑了，好該死！偏生覃牧川并無自覺，他笑罷，又專心致志地跟他們討論起來，說到興盡處，他接過她手中的筆，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沈冉只覺得像過了電一樣，酥麻而銷魂。
這樣的狀態(tài)下，她說錯東西，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覃牧川抓住了她這個錯處，扭頭問她Boss：“沈小姐做這一行多久了？”
輕描淡寫的語氣，瞬間就把沈冉心里粉色的幻想泡沫都打碎了。
她微微凜神。
Boss正色說：“沈小姐是我們設(shè)計部的骨干，A城非常有名的Maoo Mall就是出自她的手筆。”
覃牧川微微笑，笑起來依舊很好看，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絲絲冒著涼氣：“那就是沈小姐有保留了？怎么我覺得，你給我們的這個方案，這么保守呢？”
一句話，差不多基調(diào)就定了，不管他們之前談得有多投機，也不管Boss如何努力想要說服他，都成了表象。
沈冉退到一邊，反倒沒再說什么。
出來后，他們心情都有些沉重。
Boss說：“沒想到覃牧川這么難纏�！标P(guān)鍵是，他還很懂！提出來的問題，簡直是句句戳中要點和核心。
當(dāng)然，如果有誠意合作，這些方案，本來就應(yīng)該是在雙方認(rèn)可和不斷探討下才能不斷完善的。
只是沈冉錯得多少有些不可原諒，Boss就差拿手指頭戳她了：“他明顯跟你使美男計呢，你沒看到？”
她看到了，但是她沒抵抗力啊，學(xué)美術(shù)的，美人美景，對他們有種難以抵抗的誘惑力。
沈冉搓搓臉：“我懺悔！”
被Boss一巴掌拍倒：“懺悔你個頭，現(xiàn)在想想，我們接下來要怎么辦吧�！�
跟Boss關(guān)系太熟了就是這樣，經(jīng)常要接受他的暴力對待。
不過沈冉的重點并不在這上面，她對覃牧川的性格多少還是有些了解的，他那人做事特別精細(xì)，自我要求也很嚴(yán)，所以他們的方案，要改。
于是便說：“連夜重新做個方案出來，明天再給他看�！�
沈冉喊上自己助理，還有設(shè)計部的另外一個人，三人一起，加了一整夜的班，第二日總算把新的方案趕出來了。
送去給覃牧川過目，這一次，他沒說什么。
只是接下去兩天，那邊都沒再有消息。說起來這是相當(dāng)不正常的，因為辰星物業(yè)馬上就要交接，裝修在即，設(shè)計規(guī)劃圖沒有出來，其他所有事情都要跟著滯后！
這么大的項目，拖一天都是錢啦！覃牧川他們看著都不是蠢人，所以唯一能解釋的就是，新藝已經(jīng)不是他們的首選了。這樣的推斷真是讓人心驚又心涼。
Boss再坐不住，夜里硬拖了王經(jīng)理出去吃飯，沈冉作陪，席上兩人輪番灌酒，終于王經(jīng)理吐了口，醉意醺醺看著沈冉說：“沈小姐，你到底做了什么事讓覃總看不上了哇，開會的時候，他直接說，他對新藝負(fù)責(zé)設(shè)計的人沒有信心，所以對新藝能做好這個項目也沒有太大的信心。”
媽蛋��！沈冉怒：“我就是在解說的時候不小心說錯了個地方，這就能讓他沒信心了？！”
王經(jīng)理想了想，搖頭：“應(yīng)該不是這個，因為他說的是，他覺得你這人，行事有些不負(fù)責(zé)任�！�
Boss：……
沈冉：……
他果然還是在記仇！沈冉撩起袖子就要往外面沖：“我找他去！”
Boss攔住她。
沈冉很感激：“頭兒你不要攔我，我和他的事，我去跟他說清楚！”
Boss聲音沉沉：“你想多了。”他回過頭，問王經(jīng)理，“你們覃總住在哪？”
沈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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