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時光是你，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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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熟男女，一場酣暢淋漓的性事總是會讓人心情愉悅。不過當沈冉半躺在沙發(fā)上，聽到廚房里傳來的鍋勺相碰的輕響聲，聞著飯菜的幽幽香味時，心里卻多少有一點不知從何出生出來的空落。
落不到實處的感覺。比起這個能讓她欲仙欲死的覃牧川，她其實更懷念當年那個大男孩。
至少，他簡單透明，一眼就可以看透，而不像現(xiàn)在這樣，云山霧罩一樣的深不可測，看似深情，實則冷漠。
沈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玩火。
她瞇起眼睛，想起那年的那間宿舍，覃牧川為她膝頭上蓋的那一件衣服，紅著臉低垂著眼睛說：“你你你……蓋一蓋�！�
沈冉就笑，笑得他惱羞成怒，故意兇巴巴地說：“你笑什么？我沒跟你開玩笑的�！�
“哦�！鄙蛉酵兄掳�，腳丫子在他面前一晃一晃，“不開玩笑的話你會怎么做？”
其實那時候她對挑逗人也是半懂不懂的，可遇到了覃牧川，她覺得自己生生變成了一個小妖精。
覃牧川頓了頓，然后就撲了上來。他把她抱在懷里，狹小的單人床上，他們汗水淋漓，卻總沒有再進一步。
覃牧川緊緊地摟著她，手指在她的腹間流連，忍耐地告誡她說：“沈冉，以后不要跟男人單獨待在一起�！�
她故作天真，問他：“為什么？”
他一口咬在了她脖子上，說：“會吃了你！”
……
沈冉被搖醒，還有些愣愣怔怔的。
覃牧川站在她面前：“可以吃飯了�！�
她才發(fā)現(xiàn)，就這么一會兒，居然睡著了�；蛟S是夢里的過去太美好，她竟然向他伸出了手，示意他拉自己起來，覃牧川盯著她看了會，然后，如她所愿地伸出了手。
用力很大，她被徑直拉到了他懷里。他的懷抱寬厚、溫暖，很舒服，沈冉摟著他的脖子，笑瞇瞇地問：“要抱我過去嗎？”
他微一挑眉，還當真就將她抱了過去，以一種非常曖昧的姿勢。
末了他還彬彬有禮地問：“要抱著喂你吃嗎？”
沈冉：……
她在他的問話里感到了一絲絲危險的氣息，忙跳下來，咳了咳：“不用了。”
坐到離他最遠的一個座位。
大概是看著菜有點少，覃牧川做了原本的小炒肉和西紅杮炒蛋后，還弄了碗拌面，金黃的面條上，灑滿了細碎的肉絲和紅色的西紅杮，夾以點點綠綠的蔥花，看起來美味極了。
沈冉?jīng)]話找話：“看起來很不錯。”
覃牧川只是笑笑，遞給了她一雙筷子。
兩人吃飯，都沒怎么說話——那一場運動，也是把他們都餓壞了。
餐后沈冉自動自發(fā)地洗碗，她本來以為，覃牧川會跟她談?wù)勀潜緯吘辜毠?jié)太多了，他只要還記得，只要去注意，沒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可是沒有，他像是失憶了一樣，絕口不提，她洗完碗回來他已經(jīng)開了電腦，然后指著她交過去的圖紙跟她談了起來。
工作當中的覃牧川簡直神鬼莫近，冷漠得不像話。
他說：“沈冉，我記得我們之前談過的，辰新百貨的主題是，可以大氣，但絕對不要冷冰冰的奢華，還有這里，顏色過于豐富了，要簡單，越簡單越好�！�
沈冉不服氣：“顏色那樣單一會不會太高冷了，超市無所謂，百貨你真的也要這么樸素嗎？”
他看著她，神色冷淡：“樸素就是高冷？暖色調(diào)你會用嗎？”
沈冉：……
沈冉被他打擊得體無完膚，這個男人對商超設(shè)計見解的獨到，令她壓力巨大。她一點都不敢恃寵而驕，更何況，覃牧川也絲毫沒有因為兩人上過床而嬌慣她的打算。
夜里睡了又爬起來，默默地改圖紙到半夜。覃牧川一覺醒來，便看到她坐在客廳里�；蛟S是怕驚擾到他，她沒有開燈，電腦屏幕的微光映在她臉上，像是鍍了一層模糊的光暈。
側(cè)面望過去，能看到她秀挺的鼻子，還有專注的眼神。她長得很漂亮，可是比她的漂亮更吸引他的，還是她的這種專注。尤其是她看著他的時候，曾讓他以為，那會是一輩子。
忽然感覺背上有些涼，沈冉回頭，見到了覃牧川。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醒來的，正懶洋洋地立在門邊看著她。
“把你吵醒了？”她有些抱歉地問。
那語氣，很客氣，還帶了一點點兒，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小心翼翼。
雖然他們已經(jīng)有了親密的關(guān)系，雖然她有時候也會做一些親密的動作，可那些，都是故意討好甚于自發(fā)的情感。潛意識地，她或許仍把他當成是陌生人，疏離，還帶著一點戒備。
覃牧川神色沒什么變化，走過去把客廳的燈摁亮，在她身邊坐下�？戳艘谎凵厦娴膱D紙，他問：“你起來很久了？”
她交過來的圖紙，差不多都快要改完了。
沈冉看看時間，答得含糊：“是有一會了�！彼龑讉�重修后的細節(jié)部分點給他看，“你看看這樣行不行，我把這里用其他顏色襯托了一下，邊角的部分，不會搶風(fēng)頭，而且看起來，也顯得不那么單調(diào)一些�！�
覃牧川望著她做出來的效果圖，一夜辛苦，還是有收獲的，找對了感覺后的她做出來的東西，很讓人滿意。
低調(diào)的奢華，簡單的漂亮。手指輕輕轉(zhuǎn)了轉(zhuǎn)鼠標的滾輪，他突然問：“為什么后來改了行？”
她之前學(xué)的專業(yè)，可是跟設(shè)計半點都不搭邊，而且他還記得她的理想——當畫家，實在不行，那就做插畫師之類的�？傊�，在她曾經(jīng)的人生規(guī)劃里，從來就沒有裝修設(shè)計尤其是商超設(shè)計這一樣。
沈冉似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愣了愣后才說：“機緣巧合吧�！�
“你喜歡這個？”
“我做得還不錯�！彼苤鼐洼p，說話時神色帶了一點小小的并不會讓人反感的傲意，“在遇到你之前，我以為我會在這行做到很好�！�
他干脆調(diào)整了一下坐姿，面向她：“怎么說？”
她笑：“以前我從來不怕去跟任何人搶飯碗，不過遇到你后，我會慶幸，還好你跟我不是同行�！�
當初還在談判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看出來了，若非自身局限，面前的人對商超設(shè)計的理解已遠遠超過他們這些走專業(yè)路數(shù)的人。
覃牧川也笑了起來，一手自然地搭上沙發(fā)椅背，身體微微前傾，用另一只手輕輕抬起她的下巴：“沈冉……”他叫她的名字，重逢后第一次，她在其間聽出了一點溫柔的意味，“‘時光’是你，對不對？”
他的問題總是突如其來，在最沒有預(yù)料的時候，沈冉頓了頓，說：“是�！�
沒有否認。
覃牧川便笑了一下，笑容有點兒涼：“‘時光荏苒’，是我太遲鈍�！�
沈冉也笑，其實不是他遲鈍，而是那時候，他真的太單純。
他大約從來沒有想過，她會用“時光”這個名字，化身跟他是同行的男網(wǎng)友去接近他。他本身不太喜歡網(wǎng)聊，加上那段時間也挺頹廢，就不怎么搭理她。
直到沈冉有一次問他：“你也是做商場的？”他才理了她一句。
之后兩人漸漸熟悉起來，偶爾會聊些其他，但說得最多的，還是工作。
《7-eleven零售圣經(jīng)》之所以被特別記得，是因為那時候，覃牧川被另一家商場挖角，他問她的意見。
沈冉就問他：“你在這一行，最終的目標是什么？”
覃牧川說：“做店長�！�
沈冉說：“目標太小了。覃牧川，不要小看你自己。”
然后她給他介紹了幾本書，其中就有這本《7-eleven零售圣經(jīng)》，他那會工作挺忙，為了讓他不要浪費太多時間，有時候，沈冉會把介紹給他的書自己先看一遍，確實好的，會推薦給他。
《7-eleven零售圣經(jīng)》其實挺雞肋，可它里面有些內(nèi)容，沈冉又覺得還是可取的，跟他說的時候，就開玩笑地提了一句：“你只看前半部分就好，后半部分可以忽略，因為那就是一個怪老頭在一直碎碎念，你可以聽，也可以不聽�！�
覃牧川當時就聽笑了。
他們都沒有想到，也是這本書，差不多重新改寫了覃牧川的命運，他的目光從大賣場轉(zhuǎn)向了小型的便利店，甚至三年后，他拉了兩個合伙人，將自己全部的身家壓上去，辭職自己開起了便利店。
一家、兩家、三家……他由窮小子變成了小老板，到現(xiàn)在，已是小有名氣的，辰星商貿(mào)的當家人了。
命運有時候就是這么奇妙，隔著千萬里，她用另外一個名字，另一種身份，陪他渡過了他最艱難的一段歲月，然后目睹了他的成功。
覃牧川的拇指輕輕地，無意識地在她的下巴上摩挲著，目光沉沉，如有實質(zhì)。然后，她聽到他問：“那后來，為什么突然又消失了？”
果然還是問到了這個問題，這大概也就是沈冉很不愿意他知道自己就是“時光”的最大的原因。
她應(yīng)該怎么說呢？說她之所以突然消失，是因為知道他成功了，賺到錢了，也忘記她了，還有了別的女朋友了，所以終于可以功成身退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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