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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節(jié) 桃花源記 第七章(3)

劉癢癢到底沒有變成泥鰍,他只是吃泥鰍。

他把竹簽削得尖尖的,再用鐵絲把竹簽編成一排,制成竹梳子模樣,這樣,一把泥鰍扎子就做成了。到了夏天的夜晚,劉癢癢背著竹簍,一手提著桐油燈,一手握著扎子,到田野上去扎泥鰍,黃鱔。

夏夜,泥鰍、黃鱔會從泥里鉆到水面上來乘涼?吹絼W癢走過來,它們呆頭呆腦地望著他手里的桐油燈發(fā)愣,劉癢癢一扎子扎下去,有時可以扎到兩三條泥鰍。一個晚上下來,他的竹簍變得沉甸甸的了。當然,他扎回來的泥鰍是不能獨自一個人享用的,至少有一半要送到民兵連長丁兵家里去。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丁兵,他許多時候有求于丁兵。他屬于“黑五類”,只要離開桃花源地界,他就必須向丁兵請假或開證明。

由于扎泥鰍的人多,桃花源里的泥鰍很快就被扎光了,劉癢癢就去別的生產(chǎn)隊扎泥鰍。有一天夜里,他提著桐油燈,來到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田野上。在一條田埂上,他的桐油燈忽然照到一團黑忽忽的東西上,他嚇了一跳,高喊道:“哎喲,莫非遇到鬼了?”

一個聲音說話了:“這位大哥,你到田埂上來干什么?”

劉癢癢把桐油燈湊近那個黑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個女人:個子嬌小,打著赤腳,只穿了一件背心和短褲。

劉癢癢說:“我到你們生產(chǎn)隊來扎泥鰍呢。你一個人在這里干什么?”

那個女人說:“我到田埂上來摘豆角呢。我的長衣長褲都汗?jié)窳,我把它們脫下來曬在了竹篙上,只穿了這一身出來。原本以為黑夜里不會遇見男人,沒想到會遇見你,真是丑死人咧!

劉癢癢說:“這么黑咕隆咚的,你一個婦道人家,怎么獨自一個人出來摘豆角?你家男人呢?”

那個女人說:“我男人是個木匠,到常德搞副業(yè)去了,半年都不落屋呢!

劉癢癢嘆了口氣,說:“看來,你一個人在家操持也不容易。你的豆角摘完了沒有?要不要我?guī)湍阏??

那個女人笑了一下,說:“摘完了。我正準備回屋呢。你是到我們這里扎泥鰍的?讓我看看你扎了多少泥鰍。”

劉癢癢把背上的竹簍取下來,放在田埂上。那個女人走近竹簍,把頭伸過來,朝竹簍里看了好半天。她那渾圓的脖子,滑溜溜的肩膀,在桐油燈光的照耀下顯得黑油油的,劉癢癢忽然覺得這個女人就像一條肉乎乎的大泥鰍,他不禁狠狠地咽下了口水。

那個女人抬起頭來,望著劉癢癢說:“這位大哥,你既然已經(jīng)到了我的家門口了,不如到我家去喝一壺擂茶吧!

劉癢癢無法拒絕。他跟著她往前走,不一會,就來到了女人家的禾場邊,她的女兒正站在禾場上等她,看到母親帶一個陌生男人回來,女兒什么也沒說,只是像一只貓一樣緊緊依偎在母親身邊。

這個女人像桃花源大隊的那位女赤腳醫(yī)生一樣,在劉癢癢面前顯得既激動又緊張。她手忙腳亂地給劉癢癢準備擂茶,她的視線始終沒有離開過劉癢癢的臉,嘴里有些語無倫次地說道:“真想不到……在黑夜里……在田埂上……還能碰到長得這么客氣的男人……我這不是在做夢吧……”

她的女兒坐在灶邊燒火,灶膛里的火苗把女兒的臉映得紅彤彤的。只有趁劉癢癢不注意的時候,這個小女孩才會偷偷地瞥他一眼。

喝完擂茶之后,劉癢癢把他竹簍里的泥鰍全部倒進了直冒白汽的鍋里……

這就是桃花源人從劉癢癢嘴里聽到的他初識“小泥鰍”的經(jīng)過。

聽了劉癢癢的講述,桃花源人覺得很不過癮,總是不厭其煩地追問各種細節(jié)。

羅膚問:“第一眼看到小泥鰍,你是什么感覺?”

劉癢癢說:“感覺她就像我尋覓了多年的一條泥鰍,我當時就想哧溜一聲把她吞下去!

王嬌問:“那天夜里,你們?nèi)齻人一起吃泥鰍,是什么味道?”

劉癢癢搓著手,砸著嘴,回味無窮地說:“哎呀,我一輩子也沒有嘗到過這么鮮的美味!

丁君問:“你們吃完泥鰍以后呢?”

劉癢癢說:“吃完泥鰍以后,‘小泥鰍’就指使她女兒去睡覺了,我和‘小泥鰍’就在禾場上坐著聊天!

滿嬸問:“聊些什么?”

劉癢癢說:“都是她在說,我在聽。她說她男人張木匠如何冷落她。張木匠好像是在常德有了個相好的!

丁君問:“聊完之后呢?”

劉癢癢說:“聊完以后,她就嗚嗚地哭。”

丁君又問:“然后呢?”

劉癢癢不出聲了。過了好久,他嘆了口氣說:“唉,都是苦命人!

劉癢癢的講述當然也傳到了李蘭花的耳朵里。

桃花源人看見李蘭花舉著一根扁擔在田埂上追趕劉癢癢,她一邊跑,一邊哭罵:“沒良心的東西!我這個常德漢劇團的頭號花旦還喂不飽你?你竟然還跑到湖里坪生產(chǎn)隊去吃‘小泥鰍’!是誰陪著你在桃花源受苦受難這么多年呀?……”

從此以后,在黃昏時分,桃花源人經(jīng)常看到劉癢癢往湖里坪生產(chǎn)隊跑。第二天早晨,從湖里坪生產(chǎn)隊回到桃花源的時候,劉癢癢總是紅光滿面。

丁紅問他:“劉癢癢,昨夜又去扎泥鰍了?”

劉癢癢說:“是呢!

丁紅說:“怎么不見你帶竹簍跟泥鰍扎子?”

劉癢癢說:“有現(xiàn)成的‘小泥鰍’吃,還帶扎子干什么?”

更多的時候,劉癢癢是傍晚去湖里坪,半夜時分趕回桃花源。每當他經(jīng)過丁君家的禾場時,丁君家的母狗總會第一個發(fā)出汪汪的叫聲。劉癢癢彎腰輕聲安撫丁君家的狗說:“喔,喔,親愛的,你不要叫,我知道你眼紅我,你別急,下次我給你帶回一條公狗,讓你也舒服舒服,好嗎?不要叫好嗎?”

丁君家的母狗聽不懂劉癢癢的安撫,她一直朝劉癢癢汪汪叫。丁君家的母狗一叫,桃花源里其它的狗也都跟著叫起來,汪汪的狗叫聲響成一片。

桃花源人被吵醒了,一個個從床上爬起來,跑到床邊的尿桶邊,嘩嘩地屙起尿來,嘴里不停地罵罵咧咧:“這狗日的劉癢癢就是騷勁足,搞得我們不得安寧。我就不明白了:現(xiàn)在是肚子都填不飽的年頭,他那雞巴怎么還那么硬呢?”

第二天出工的時候,劉癢癢自豪地指著自己的肚皮,對丁君炫耀道:“看見沒有?我的肚子飽得像一面鼓,昨天夜里‘小泥鰍’請我吃黃豆、豆角、豆腐干、榨菜、腌黃瓜,還有兩個雞蛋!還有她從她娘家拿回來的臘肉!你在夏天吃過臘肉嗎?香噴噴的臘肉,一口咬上去,滿嘴都是油;打個噴嚏,鼻孔里噴出去的全是油!”

他表情痛苦地圍著丁君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嘴里說道:“哎呀,昨夜吃得太飽了,消化不了,實在脹得難受!我想嘔吐一些臘肉到你的胃里,借你的胃幫我消化消化,行不行?”

夏天過去了,秋天到來了。在蕭瑟的秋風里,桃花源人看見劉癢癢還經(jīng)常往湖里坪生產(chǎn)隊跑。

桃花源人問:“劉癢癢,你還去湖里坪扎泥鰍嗎?”

劉癢癢說:“是咧,到湖里坪去扎泥鰍呢。”

桃花源人說:“現(xiàn)在是秋天,稻田里都干枯了,還有泥鰍扎嗎?”

劉癢癢說:“有呢,有‘小泥鰍’呢!

冬天到來了,冰雪覆蓋了桃花源。桃花源人看見劉癢癢迎著風雪往湖里坪跑。

桃花源人問:“劉癢癢,你還去湖里坪扎泥鰍嗎?”

劉癢癢說:“是咧,到湖里坪去扎泥鰍呢!

桃花源人說:“現(xiàn)在是冬天,稻田里都結(jié)冰了,還有泥鰍扎嗎?”

劉癢癢說:“有呢,有‘小泥鰍’呢!

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社員們也都跟劉癢癢混熟了,見了劉癢癢,就好像見了親人似的,格外親熱。他們說:

“我們生產(chǎn)隊有一壟好韭菜,趁著張木匠不在,你要抓緊割!

“我們生產(chǎn)隊有一丘好水田,趁著張木匠不在,你要抓緊犁!

“‘小泥鰍’天天盼你來呢。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掏出來炒了給你做下酒菜!

“‘小泥鰍’恨不得把自己當臘肉熏了給你做過年肉。”

“張木匠在家時,‘小泥鰍’里里外外要穿三條褲子。自從認識你以后,大冬天她也不穿內(nèi)褲不穿棉褲了,只系一條圍裙,她說這樣打扮蠻方便,見到你時脫得快!

“張木匠這狗日的在常德掙了大錢,聽說他在常德也養(yǎng)了一條小泥鰍。你要不來搞他堂客,天理不容!”

“你要不經(jīng)常來,我們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社員們一萬個不答應!”

劉癢癢到湖里坪生產(chǎn)隊扎泥鰍的故事一傳十,十傳百,一時在整個武陵公社傳為佳話。全公社的社員們集中在一起修水庫的時候,別的大隊、別的生產(chǎn)隊的社員都在暗中互相打探:“誰是那個冬天扎泥鰍的右派分子?誰是那條‘小泥鰍’?”

一撥人跟在劉癢癢身后挑土,一路走一路說:“你這個右派分子就是不一般,冬天竟然可以扎到泥鰍,你這樣的人不劃成右派,天理不容!”

另外一撥人跟在“小泥鰍”身后挑土,一路走一路說:“明年夏天,我們也想到你們生產(chǎn)隊去扎泥鰍,請問:你還會穿著短褲在田埂上摘豆角嗎?”

“小泥鰍”的丈夫張木匠得知有人割了他家的“韭菜”,急急忙忙從常德趕了回來。他叫上四個親戚,每人舉著一把鋤頭,殺氣騰騰地跑到桃花源里來了,逢人就問:“誰是黑五類劉癢癢?這狗日的竟敢欺負到我們貧下中農(nóng)頭上來了!我們今天非挖死他不可!貧下中農(nóng)打死黑五類不犯法,是正義的行為!”

劉癢癢聽說來了五個舉著鋤頭的男人,嚇得不知如何是好,丁君對他說:“你趕緊躲到丁兵家里去吧,那里最安全。”

五個男人舉著鋤頭四處搜尋劉癢癢,桃花源人也跟隨他們東奔西走,一時間,桃花源里雞飛狗跳。

丁紅主動為這五個男人帶路,他說:“劉癢癢肯定是躲到他堂客的褲襠里去了。走,我?guī)銈內(nèi)W癢家里,把這個右派份子揪出來!”

于是,丁紅走在前面,五個男人舉著鋤頭,跟在后面,桃花源人歡欣鼓舞地簇擁他們,一起向劉癢癢家走去。

眾人蜂涌著來到了劉癢癢的禾場上,讓大家意外的是,劉癢癢堂客也舉著一把鋤頭從屋里沖到了禾場上。她咬牙切齒地對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那五個男人說道:“挖死他!你們今天一定要挖死那個四處偷吃‘小泥鰍’的家伙!劉癢癢不在家里,他躲在丁兵家里,我?guī)銈內(nèi)フ宜,今天一定把他碎尸萬段!”

于是,壯觀的一幕再次在桃花源里呈現(xiàn):李蘭花高舉鋤頭,走在隊伍的最前列,五個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男人高舉鋤頭,走在她后面,歡呼雀躍的桃花源男女老幼簇擁著他們,浩浩蕩蕩的隊伍向丁兵家涌去。

到了丁兵家的禾場上,李蘭花朝屋里高喊:“劉癢癢,你出來!你搞人家的堂客,現(xiàn)在仇家來報仇了!你躲是躲不過的,今天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那五個男人也朝屋里高喊:“狗日的右派分子,你給我們站出來!我們五把鋤頭一齊砸,我們就不信你的兩粒卵子是兩粒銅豌豆。”

圍觀的桃花源人也跟著起哄,他們高喊:“劉癢癢,你出來!讓我們看看你的兩粒卵子是不是兩粒銅豌豆!”

眾人喊了半天,劉癢癢沒有出來,倒是丁兵走了出來。

一看到桃花源大隊的民兵連長丁兵,湖里坪生產(chǎn)隊的五個男人頓時軟了下來,張木匠拉著丁兵的手,哭訴道:“丁連長,你要為我做主啊,我如今在湖里坪生產(chǎn)隊還怎么做人。恳粋黑五類都敢欺負我這個貧下中農(nóng),這是丟了你這個民兵連長的臉。 

丁兵神情嚴肅地教訓張木匠:“你鬧什么鬧?劉癢癢不在我家里,你在這里鬼叫鬼喊有什么用?你這個人呀,平時只知道走資本主義道路,一門心思只想著掙錢,你家里那一壟韭菜長得這么蔥蘢,可你呢,半年都懶得割一回,如今被別人偷割了幾茬,你能怪誰呢?回去吧;厝グ褔【虏说幕h笆筑牢些,筑得再牢些。你的韭菜被人偷割了,關(guān)鍵是籬笆筑得不夠牢!

接著,丁兵又教訓李蘭花:“你呀,也跟著瞎起哄。你男人偷吃別人的韭菜,難道你沒有責任嗎?關(guān)鍵在于你沒有給他戴上籠嘴。他要是戴上了你做的籠嘴,他的舌頭夠得著別人的韭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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