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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前位置:圖書頻道 > 綜合其他 > 劉三姐 > 第 1 章 默認章節(jié)
第6節(jié) 仁義道德好門面

聽說劉三姐還活著,莫懷仁竟然想不起來劉三姐是誰,一邊鼓搗著香爐,掀開爐蓋扒灰,一邊說:“劉三姐?這個黃毛丫頭,我好像在哪聽人說起過!

莫懷仁,就是本地的地主老財。

在嶺南壯鄉(xiāng),除去那些擔(dān)任著實權(quán)官職的地主老財們,剩下的都是莫懷仁這種鄉(xiāng)下土財主。莫懷仁與牛員外差不多,都花錢捐過一個功名。

嶺南壯鄉(xiāng)的鄉(xiāng)下土財主很多,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這個莫懷仁。

莫懷仁的有名,完全是莫懷仁自己一手經(jīng)營出來的。

首先,莫懷仁是個勤儉的人。在沒有擠進地主老財集團以前,莫懷仁就是一個勤儉的人,從牙縫里頭摳錢下來,供養(yǎng)那些官老爺們,各種拉關(guān)系,走后門。

官場上一向講究拿人的手軟,吃人的嘴短。漸漸地,這些官老爺們就著了莫懷仁的道,不得不幫著莫懷仁兼并土地。就這樣,莫懷仁靠著前半輩子省吃儉用,總算在人到中年的時候,成功擠進地主老財集團,成為一個鄉(xiāng)下土財主。

當上地主老財以后,莫懷仁開始經(jīng)營自家的形象。

首先,莫懷仁花錢,給自家捐了一個沒有實權(quán)的功名。

其次,莫懷仁開始培養(yǎng)清客,花錢供出來幾個秀才。

或許是出于對莫懷仁的感恩,又或者只是單純地想要討好莫懷仁,這幾個秀才揣摩準了莫懷仁的心思,主動出謀劃策,提出要出一本書,講述莫懷仁莫老爺為生民謀福祉,是如何的開明。

莫懷仁相當高興,一邊重賞了這幾個秀才,一邊聽從這幾個秀才的建議,開始行善積德。

本鄉(xiāng)道路壞了,莫懷仁出錢修;

本鄉(xiāng)沒有學(xué)堂,童生讀書要走老遠,到縣城去讀書,莫懷仁就出錢建學(xué)堂,請教書先生;

本鄉(xiāng)有人生病了,沒有錢看病,莫懷仁就出錢,給病人請郎中、抓藥;

本鄉(xiāng)遇到饑荒,莫懷仁就施粥賑災(zāi);

本鄉(xiāng)的寺廟宮觀損毀了,沒錢修葺,和尚道士來化緣,莫懷仁就出錢重修廟宇,再塑金身;

本鄉(xiāng)有讀書人要趕考,沒有盤纏,莫懷仁就給路費;

路過本鄉(xiāng)的貨船沒有辦法靠岸,莫懷仁就出錢修碼頭……

而且莫懷仁從來不花天酒地,只是會附庸風(fēng)雅,玩弄一些古董字畫。

在莫懷仁和這幾個秀才的共同努力下,短短幾年功夫,就給莫懷仁營造出一個大善人的形象,莫府大門頂上,光明正大地掛上一塊金字招牌,上面寫著金光閃閃的四個大字:“善由我積!”

這幾個秀才就寫了一本書,書中絲毫不提莫懷仁是如何殘酷壓榨和盤剝窮人們的,只說莫懷仁如何勤儉,如何行善積德。

本地的窮人們,都知道這是莫懷仁在欺世盜名,完全是用從窮人們身上壓榨去的血汗錢,來堆砌莫懷仁的善人形象。倘若莫懷仁不壓榨窮人們,根本就沒有錢來行善積德。

外鄉(xiāng)人不知道莫懷仁的為人,看過這幾個秀才出版的書,還真以為莫懷仁是難得一遇的好人、善人。

不過外鄉(xiāng)人當中,也有好多讀書人質(zhì)疑這是莫懷仁在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為求把形象營造的更好一些,莫懷仁又花了一大筆錢,通過一系列運作,成功買通官府把莫懷仁的大善形象載入地方志,用來堵塞外鄉(xiāng)讀書人的質(zhì)疑聲。

地主老財做到莫懷仁這個份上,無疑是成功的。莫懷仁也成了嶺南壯鄉(xiāng)所有鄉(xiāng)下土財主中,名氣最大的地主老財。整個嶺南壯鄉(xiāng),鄉(xiāng)下土財主紛紛效仿莫懷仁,卻再也沒有第二個鄉(xiāng)下土財主能夠做到莫懷仁這么大的名氣。

本地窮人們對莫懷仁的評價則是驚人的一致:“世上也有人一等,口吃人肉念彌陀!睆泥l(xiāng)下人樸素的人生觀出發(fā),莫懷仁就是個缺德到家的家伙,要不然為什么莫懷仁大老婆小老婆加起來總共九個,膝下就是沒有個一男半女呢?這不就是壞事做多了,要斷子絕孫的節(jié)奏嗎?

莫懷仁一向膽小怕死,知道本地窮人們的評價,也盡量不跟本地的窮人們起沖突,而是花錢解決。反正這個天下,話語權(quán)是掌握在地主老財集團手里的,莫懷仁豢養(yǎng)的清客中,又有秀才是當今的名士,莫懷仁只要花點錢,請幾個有名的秀才出面,抨擊一下本地窮人們的無知,也就可以洗白,完全犯不著去跟本地的窮人們慪氣。

就這樣,莫懷仁竟然成了嶺南壯鄉(xiāng)所有鄉(xiāng)下土財主的典范,鄉(xiāng)下土財主都以莫懷仁為榜樣。在嶺南壯鄉(xiāng),當真是這天底下哪里沒有莫懷仁?

歷年來,嶺南壯鄉(xiāng)的山歌之王,名氣都很大,地主老財們也都會關(guān)注。然而莫懷仁自家的名氣已經(jīng)夠大,對這些山歌之王是不怎么關(guān)注的。

劉三姐是莫懷仁唯一關(guān)注過的山歌之王,莫懷仁關(guān)注劉三姐的原因,并不是劉三姐山歌唱得好,而是劉三姐居然能夠斗敗名滿天下的羅隱金口,獲得金口稱號,乃至發(fā)動起波及整個嶺南壯鄉(xiāng)的民變。

只是劉三姐畢竟不是本地人,而是宜山人,宜山離本地有五百多里遠,莫懷仁對劉三姐的關(guān)注并不高,更關(guān)注的是本地的窮人們,尤其是那年響應(yīng)宜山劉三姐,在本地帶頭鬧民變的幾個老頭。

加上莫懷仁年紀大了,記性不是太好,一下子想不起來劉三姐是誰,也是人之常情。管家莫進財見狀,就提醒莫懷仁說:“就是宜山那個愛唱山歌,抗交租稅的劉三姐!

經(jīng)莫進財這一提醒,莫懷仁立即想起來劉三姐是誰了,不就是一個多月以前,遭到牛員外砍藤落水死了的那個劉三姐嗎?雖然據(jù)確切消息說,劉三姐落水以后,活不見人,死不見尸,但是消息說的很清楚,劉三姐從那么高的石崖上墜江。莫懷仁相信,不管換成是誰,從那么高的石崖上墜江,都只有死路一條,F(xiàn)在聽說這個劉三姐到來,莫懷仁心里起疑惑,問莫進財:“她不是被牛員外砍藤落水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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