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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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是插上了翅膀的撒旦,歷史往往隱藏于假象的背后。
——吉奧喬•阿甘本(GiorgioAgamben),1997
只有在一種特定時間意識,即線性是不可逆的、無法阻止地流逝的歷史性時間意識的框架中,現(xiàn)代性這個概念才能被構想出來。
——馬泰•卡林內(nèi)斯庫(MateiCalinescu),1987
一
“二十世紀文學史”是一個近些年曾在文學研究界引起強烈反響與高度關注的語匯,此語匯與海外中文研究界的“現(xiàn)代文學”這一名詞在內(nèi)涵上幾乎保持高度一致,即否定“1949年”在文學史研究上的積極意義,進而認同“五四”不但是現(xiàn)代文學的邏輯開端,更是當代文學的精神來源。若是套用李澤厚的話來講,就是“啟蒙壓倒革命”。
當然,誰也無法否認“五四”對于中國文學的意義所在,盡管不斷有現(xiàn)代文學學者一再上溯現(xiàn)代文學之邏輯起點為晚清甚至更早,但他們誰也無法抹殺“五四”的重要價值;同理,我們也不能刻意忽視“1949年”這一特定的歷史時刻,縱然信奉“二十世紀文學”甚至“現(xiàn)代文學”就是“當代文學”的學者,也無法回避一個現(xiàn)實:中國文學確實在1949年此處有一個轉彎,并且是大轉彎。
筆者認為,轉彎之后,中國現(xiàn)代文學遂由一條大路分成了兩條路,一條貌如“金光大道”,但卻與前路有著九十度的轉折,大陸學界稱之為“中國當代文學”,另一條看似“通幽曲徑”,但卻是前路之精神延續(xù),大陸學界稱之為“港臺文學”,兩條道路,各有千秋。
問題不言自明,“1949年”作為一個特定的歷史符號,其意義究竟為何?在這里,我們可以在無數(shù)本不同的文學史教材中找尋到五光十色的答案,但是這些答案并非都指向問題的本質。研究界對大陸“現(xiàn)當代文學”分野之態(tài)度實質上應證了他們對于政治與當代文學生產(chǎn)關系之態(tài)度。因為大部分研究者們都認為,1949年之后,政治開始對文學進行全面干預,使得“五四”建立的“文學道統(tǒng)”迅速瓦解,文學不再具備其應有的啟蒙價值,取而代之是類似于《紅旗歌謠》式的詩歌、《金光大道》式的小說與“樣板戲”式的戲劇。政治將文學全面解構之后,使得文學不但“告別五四”,甚至還走向了“五四”的反面。
正視并否定“左傾”思潮對文學的干預,這是必須的前提。但我們本身不應否定一段過去的“歷史”。海登•懷特(HaydenWhite)曾有一個著名的論斷:文學是“可敘述”的文本,而歷史是“不可敘述”的文本,事實上,歷史同樣是“不可否定”的文本,我們只能否定某種思潮、某條理論、某個具體的方案或政策,但是我們不能全盤否定一段由人類群體所共同創(chuàng)造的時間維度——譬如一棒子打死“八十年代”、徹底否定“晚清”以及認為“十七年”一無是處。
再將思考重新回歸到問題本身上來,對于“現(xiàn)當代文學”之分野,我們既不必橫加批判,也不必故作無視,1949年之于中國文學之意義,并非三言兩語可能說清,也絕非一兩位學者甚至一兩代人可以定論,作為生活在“當代史”中的我們,面對已經(jīng)存在的時間分野、歷史現(xiàn)象,最有效的解讀策略便是在研究范式上尋找突破——對于1949年之前的文學,我們該如何研究?對于1949年之后的文學,我們又該如何研究?
筆者認為,1949年這個時間概念,它的意義并不在于文學的生成機制,而在于對于其的研究、解讀機制。因為從長遠的大歷史觀看,1949年與萬歷十五年、貞觀元年一樣,都是一個歷史長河中的年份。我們無法去否定遠古洪荒,亦同樣無法否定已經(jīng)逝去的“現(xiàn)代史”,因為,他們都是已經(jīng)逝去的“歷史”。
說通俗一點,所謂“歷史”就是愛•倫坡《紅色假面舞會》里那句耳熟能詳?shù)拿裕?br />
“他們,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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