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鬼畜野狼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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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農(nóng)歷早春二月初二,春雨瀟瀟,萬物復蘇,節(jié)令正是龍?zhí)ь^的日子。連續(xù)幾年干旱少雨的周原迎來了順風順水的天氣,靠天吃飯的莊稼人終于松了一口氣,可以在蒙蒙細雨中睡幾天安穩(wěn)覺了。
這天清晨,姬順臣和徐道長、那華以及小舅子一行四人,撐著油紙傘,身背準備齊全的設備,踩著泥濘的鄉(xiāng)間小道,一大早就來到了蝎子洞古墓下的死水潭。昨天下午,姬順臣還獨自一人到過一趟死水潭,他從管家三爺和村里的老人那里問過,從北山下來的通天河河水,早已順水改道,起碼有十幾年沒有和死水潭貫通了。眼前讓他意想不到的情景是,一夜之間,死水潭的水位奇跡般地猛漲了起來,起伏不定的水面,幾乎逼近了蝎子洞的洞口。
重返蝎子洞古墓的這個日子,是徐道長執(zhí)意敲定的,說是順風順水,天意所向。本來姬順臣處理好占家老宅的事情后,想再緩幾天,但徐道長跟在身后不停地催促他盡快開始行動,加上那華和王探長年輕氣盛,早已按捺不住,姬順臣最后只好妥協(xié)。
現(xiàn)在從死水潭水面上直接過去,蝎子洞古墓洞口觸手可及,今日來得這么巧,進洞不用想方設法地攀爬了。
徐老道整天窩在姬家大院,從未靠近過蝎子洞,只是聽了姬順臣對蝎子洞地勢方位的描述,測觀了周原最近幾日的星象天氣,他如何會料定死水潭漲了水位?
也許因為是早晨的緣故,天氣有些陰沉,能見度不是很好,姬順臣站在春雨蒙蒙的死水潭岸,望著對面顯得有些詭異的蝎子洞,百思不得其解。
“天助我也,道長真是神機妙算,咱們省去花氣力攀繩進洞了,呵呵!”姬順臣抖了抖油紙傘上的雨水,對徐道長說。
“哪里是什么神機妙算,順臣今日帶了雌劍,一心要物歸原主,是你的誠心感天動地,何況還有飛來神器蝎玉環(huán)保駕護航,一定心想事成。呵呵,老天有眼,他不會讓一個心懷善意的人爬著進去。”徐道長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笑著回答說。
“我感覺有些壓抑,這樣的天氣,對面的夯土老崖看上去模糊不清,像漂在死水潭上的鬼島一樣,這潭水要是再漲,涌進蝎子洞就麻煩了。”姬順臣仰望著頭頂越來越陰沉的天空,有些擔心起來,看樣子一會兒或許還有傾盆大雨。
“不會的,依老道之見,太陽升起之后,這里的水位自會下降,現(xiàn)在的時分正是陽缺陰盛之時,我們一會兒正好走著進去。”徐道長似乎很有把握。
“我記得道長您以前曾經(jīng)猜測過,蝎子洞里的這個墓有可能是個虛墓假冢,現(xiàn)在您從地望上看看,我們從蝎子洞進去,是否走對了路?”
姬順臣雖對風水地望研究頗深,這座老崖坐北朝南,臨潭盤踞,東依橋山地脈,北接通天河之水氣,西靠綿延順勢南下的奈何嶺,地望上占盡寶地風水,應該是個歸藏的好地方,但不知精于道脈的徐道長,見此有何獨到見地,所以他趁機發(fā)問。
“地勢風水在于形,而形隨水生,沒有亙古不變的地勢,也沒有亙古不變的風水。眼前這座夯土老崖,的確是個千年古冢,至于它下面有沒有墓室,我們進去后查看后再作說法,老道眼下不敢妄下結(jié)論。”
徐道長果然出口不凡,這樣對地望風水的見解分析,姬順臣從來沒有聽到過,所有的風水理論上,根本沒有這種超乎尋常的說法。難道古人造墓,連千年萬年以后的自然規(guī)律都考慮進去了?
“哦,我有些明白了,您是說,墓主在建造自己死后的安身之所時,就已考慮到了百年甚至千年之后自然地勢的變化,要真是這樣,那簡直太神奇了,如此說來,咱們祖先在幾千年前就已明白了太陽系和地圓學說!”
“完全有這個可能,我們現(xiàn)在缺少的是證據(jù),不知道對面這座夯土古冢,到底能給我們多少答案!”
徐道長抬腳甩了甩長筒軍靴上的泥巴又接著說:“這什么綁腿帶鞋呀,我穿著怎么感覺這么別扭,看著跟個馬腿一樣!”
那華和王探長早已等不及了,他倆在姬順臣和徐道長說話的時候,已給一艘便攜式軍用橡皮艇里充滿了氣,抬著橡皮艇到了水波蕩漾的岸邊,掏出望遠鏡,交換著開始仔細觀察。
姬順臣合上了油紙傘,動手歸攏腳下幾個裝滿必需品的防水背包,他心下不得不對那華刮目相看,這些從美國運回來的非常規(guī)的設備,在中國是拿金條也買不到的。
斯蒂文博士在那華的百般阻攔下,終于留在了姬家大院,但腳下的這些設備里多了一件博士的東西,一架小尺寸的膠片攝影機。姬順臣搖了搖頭,不知道手電光源下速成的影像,將來能否看得清楚。
此時,一陣春雷驟然響起,從南邊的天空滾滾而來,雨點突然間密集了起來,四人連忙登上橡皮艇,揮槳逐浪,風雨兼程,向?qū)γ婧煌晾涎律系男佣磰^力劃去。
姬順臣把徐道長和那華暫時留在洞口,他和王探長輕車熟路,小心翼翼地摸進甬道,從甬道的內(nèi)部情況看,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進入過的跡象。奇怪的是,那些讓人生畏的蝎子和簸箕蟲并沒有出現(xiàn),只是甬道的入口部分顯得十分潮濕和滑膩。
重返蝎子洞,姬順臣做了最充分的準備和計劃,即使出現(xiàn)蝎群和其他危及人體的地下不明生物,他們身上嚴絲無縫的防護措施和隨身攜帶的精良武器足以應付突發(fā)情況。但徐道長對他們先進的武器裝備并不看重,老道說,靈魂永遠是子彈無法擊中的!這句話讓斯蒂文博士大跌眼鏡,他認為,徐道長完全有資格登上哈佛大學哲學系的講臺。
在死寂的甬道里,姬順臣手中防水手電的光源并未開到最亮,這是徐道長特意對他交代的。道長的理由是,長久的黑暗環(huán)境,一般情況下不接受突如其來的光明,邪惡都是世俗的欲望呼喚出來的。
姬順臣手里的手電發(fā)出了一片微弱的散光,勉強可以看見前后左右不到兩米的范圍。雖說這次人多勢眾,但靜寂空靈的甬道以及手電光照下泛起來的甬道塵埃,還是讓姬順臣感到有些緊張壓抑。
等姬順臣灰頭土臉地從黑糊糊的甬道里退出來,那華已經(jīng)等不及了,他迫不及待地溜下洞口,穩(wěn)穩(wěn)地踩在了石砌甬道上。首次進古墓,在沒有遇到任何危險和看到奇跡前,那華表現(xiàn)得十分神勇。他感覺全身上下的密封包裹有些使他透不過氣來,看來,蝎子洞并沒有姬順臣講述過的那么可怕,他取下了罩在頭部的防護鏡說:“哪里有什么蝎子?毛毛蟲都看不見,我們快進去吧!”
“慢!欲速則不達,跑得快就死得快。那華,不要胡來,快把風鏡戴上吧!順臣,你在墓道里放三堆火,我們等一等再進去!”坐在洞口一聲不吭的徐道長厲聲制止了那華的魯莽。
四個人里,出來進去雖然是姬順臣說了算,但站在墓道里,百歲道長的話可不是一般的分量。
“道長放火,不會是想把蝎子全熏出來燒死吧?不見蝎子,是不是咱們的蝎玉環(huán)顯靈了?”那華一邊幫著姬順臣準備材料火源,一邊小聲問。
“我想道長不是這個意思,把蝎子熏出來了麻煩就大啦,可能是想捂捂煙,走走甬道的邪氣吧。火逼邪,煙走毒,一會兒上去聽聽老家伙怎么說。”姬順臣點著了火,倆人退到了洞口。
“漢埋嶺,秦埋坡,周人挖的是土窩窩。順臣,如果老道我沒說錯的話,這個老崖以前應該叫神水坡吧!”徐道長突然問姬順臣。
“是的,神水坡是老崖這一地帶的統(tǒng)稱,由來已久。我翻過周原的縣志,各個朝代傳下來的說法頗多,按地勢而言,這里是周原地區(qū)的制高點,北山通天河的水能爬上這里,表面上看來是一個讓人生疑的奇跡,所以稱為神水坡的確名不虛傳。從科學的角度講,我認為是地下河泉眼溢出的結(jié)果,道長有何高見?”
姬順臣一時摸不清道長為何突然這么問,他或許和家里的管家三爺私下里溝通過神水坡的許多傳說,聽上去似乎已經(jīng)有了新想法。
“很多奇跡被時間之水吞沒了,所以我們都無法靠近真相。周時期,關中地區(qū)曾發(fā)生過一場大地震,所以,從現(xiàn)在的地勢上我們無法判斷。我剛在甬道口撿了幾枚銅錢,我覺得這些銅錢并不是墓主的陪葬,而是后人或者發(fā)冢者遺留下來的,再說陪葬也不會撒在甬道里。”姬順臣還沒聽清徐道長的弦外之音,道長很快就轉(zhuǎn)移了話題。這個老家伙的思維跳躍得如此之快,讓旁邊的那華和王探長驚訝得張口結(jié)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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