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像流水一樣,潺潺的在我們不注意它的時候,專心致志的流走。
十二點的時候,電話還是沒有響,我經受不住這樣的精神折磨,把手機關了。
關了燈,屋子里突然間漆黑一片。月光淡淡的,窗戶的影子一下子站在了墻上。
我漸漸適應了屋里的黑,能看清些東西了。只有角落還里是那么黑,像隱藏著什么東西,從黑暗中窺視著我。偶爾有風,屋里的樹影也隨之在墻上徘徊。
我漸漸的陷入了每天都會去的一個冥冥的世界,我覺得我在下沉,沉到一個無底的黑色的潭水中,頭上有一個大大的光亮的鏡子,里面伸出一只手拉住了我,它用力,我就會離光亮近一些;它沒有了力氣,我就會離黑暗近一些。這兩股力量爭斗著,我無助的躺在中間,被它們不停的撕拽著,體驗著這種上上下下的感受。終于,這只溫暖的手沒有再一次拉住我,我永遠的沉了下去,那個光亮的鏡子漸漸離我遠去,漸漸的變小,然后變的像天上的太陽,接著像乒乓球那么大,接著就是一個硬幣,最后是一個亮點,消失了。
也許一個人死的時候也就這樣的體會吧。也許好人死的時候是去那個亮點,而壞人死的時候是無限接近黑暗。
我沉沉的下陷,然后失重了,在冥虛中游蕩。
“我是一只小小狗,你是我骨頭。就算你掉進了臭水溝,我也要叼著你到處走。我不愿意做英雄,我只想做狗熊,如果還有下輩子,我還想做只狗。我是一只小小狗,愛你愛不夠。追你追到天盡頭,也要將你追到手。我愿與你長相守,永遠牽住你的手。你是我生命的唯一,我是愛你的小小狗。我愛你,也愛自由。汪汪……”
手機這個鈴聲是我一個朋友幫我弄的,是的,現在手機響了,這首歌唱了幾遍,我又“活”了過來。
我顧不上穿鞋,直接下地,拿起來接通。
“喂~~!”我底氣十足。
“…”
“你是誰。”我問道,我可以聽見他(她)的喘息聲。
“你過來,幫我喂喂狗!”一個男不男,女不女的聲音。
“你是誰??…喂喂……”
我聽了這個令我毛骨悚然的聲音后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問問這是誰。
電話的另一頭沒有給我什么機會和時間,電話掛斷了。又是限制。
我肯定前幾次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這個他(她)。
手機為什么會響!我分明關了機,現在是兩點零三分。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么手機會開機呢?呵,我明白了,肯定是誰給我調了開始時間,可能是馮鯨。但是我記憶里清楚的記得,馮鯨對手機電器類的東西可以說是一竅不通。我檢查了一下手機,開機時間定在了凌晨兩點正,加上開始后接收信號的時間,這個電話在零三分打進來沒有問題。
我斷定這個人在我關機后一直在給我打電話!
你過來,幫我喂喂狗…
讓我到哪去呢?我無法分辨這個聲音是出自一個什么性別的人的聲帶。他(她)要干什么?為什么是我。我突然間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第二天,星期六。
這天天氣很好,能看到天上棉花糖般可愛的云彩和并不怎么刺眼的太陽?諝夂芎,能望見很遠的地方。
我走在樓下的小花園里,龍爪槐的樹枝彎彎曲曲的向天指著,像在做一個舞蹈,動作是那么的齊。
上午八點,我決定給馮鯨打一個電話。
“喂,你是不是動過我手機了?”我開門見山。
“有拿在手里看看啊。”他好像聽出了我的低沉的口氣,“沒看別的,信息我可從不看。”
“你調了開機時間!我可從不動這個功能。”我問道,我很少關機。
“是,我不會弄,瞎弄了幾下,沒弄明白就放那了。你沒事吧”馮鯨好像覺得自己犯了很大的錯誤一樣。“不好意思啊。”
“呵呵,沒事,昨天晚上自己開機了,嚇了我一跳,呃..沒事,真的沒事!”我不想再讓他為我擔心什么,語氣趕緊改變了。
“真沒事啊,今天醫(yī)院不休息,我在路上呢。那掛了。”說完,馮鯨掛了電話。
我繼續(xù)在小花園里走著。打太極拳的那個老太太眼神有點兇。她不像在打太極拳,而像在表演巫術,兩條胳膊在空中莫名其妙地比畫著。她的眼睛在飄來飄去的胳膊后盯著我。
我覺得她練的一點都不專心。
早點攤上幾個民工“唏哩呼嚨”的喝著稀飯,吃的滿頭是汗。
那個瘋子遠遠的站在賣絲襪的女人身邊,看著我笑。
我準備上樓的時候,瘋子在后面唱著歌。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開……”
我回過頭看這他,他還故意的用蓮花指指著樹,笑瞇瞇的跟我說:“我等著你啊,我等著你!”
我望著他,一個正常人面對一個瘋子竟無助起來。
“要愛護狗啊,不然……不然要遭報應,要遭報應的啊…. 我在這兒等著你回來,等著你回來看那桃花開……”他唱著歌,遠離了我,跑著墊步繞著小花園跑轉圈。
他見誰都笑瞇瞇的,像個瘋子,也像個智者。
我突然覺得這個人不像個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