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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龔大鵬說:“是呀,建房子,要先打好地基。你的公司才開張沒幾天,這個時候,你拿什么跟張仲平去爭去搶?做事要順勢而為,不能勉強,兄弟我在建勝利大廈的時候,就吃過這方面的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還年輕,今后有的是機會,聽兄弟我的,沒錯。”
徐藝見龔大鵬不像一開始那樣咄咄逼人了,也就嘆了一口氣,道:“龔老板,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單業(yè)務本來是我一直在跟,包括在左達那兒拿拍賣推薦 函,也是我爬到樓頂上去拿的,我跟你說,我是冒了生命危險的。當時的電視你看了吧?多危險。左達像瘋了似的,我要是從樓頂上晚下來幾分鐘,黃泉路上可能就 多了一個人陪他。生死風險是我在冒,這會兒,我姨父他憑什么輕輕松松地下山摘桃子?”
龔大鵬搖了搖頭說:“徐藝,你不能這樣想,那時候,你的公司不是還沒有成立嗎?你不是還在幫張仲平打工嗎?憑什么把功勞算在你頭上?為人不能太貪心。 根據我對形勢的分析判斷,你想踢掉你姨父,基本上不可能。相反,你得趕快去跟他好好兒談談,看他愿不愿分一半業(yè)務給你。如果你能跟他一起做,你就燒高香 吧。如果能這樣,我呢,既放心,也好做人。聽兄弟我的,沒錯。”
龔大鵬的話讓徐藝腦袋里靈光一閃。這么多天以來,他無時不刻不在想勝利大廈的事,可究竟怎樣拿下這單業(yè)務以及怎么處理和張仲平的關系,他一直就沒想清 楚。如果能單獨拿下這單業(yè)務,他也許可以做到不顧一切。但最可怕的是,他不顧一切了,卻可能連業(yè)務的邊都沒沾到,那可就叫腥沒吃上倒惹一身臊了。
龔大鵬見徐藝不說話,又道:“你姨父能在社會上混到這個程度,必定有他的過人之處。你呢,就是真的有本事把他打敗了,也會在為人處事上丟分。這個世界上誰怕誰呀?你想搞得別人沒肉吃,別人一定會搞得你沒湯喝,你還別不信。”
徐藝說:“龔老板你別亂講,我可從來沒有這個想法。”
龔大鵬說:“其實有這想法也沒什么不正常,關鍵要看你做不做得到。哦,對了,我替張小潔向你請個假。”
徐藝說:“今天不行,明天吧。我剛把她送到醫(yī)院里去,我不能出爾反爾。”
龔大鵬不客氣地說:“徐總,有些事情,不是拍馬屁拍得來的,你那樣想討好顏若水,為什么不讓周總去?”
徐藝在龔大鵬那兒受了委屈,忍不住朝辛然抱怨,說他一土包子,倒好像成了他們公司的二老板了。辛然說她倒不那么看,說這個龔大鵬粗中有細,是個人才, 你看,他跟張小潔外在條件差別那么大,卻三下五除二就把人家給搞掂了。徐藝不以為然,這有什么?能夠用錢搞掂的事,是最簡單的。何況他這錢還是找我借的。
不過,徐藝不得不承認龔大鵬啟發(fā)了他,給他出了個好主意。是呀,如果他真的能夠與張仲平聯(lián)手拍賣勝利大廈,他等于搭上了3D拍賣公司的順風車,也等于讓張仲平不僅把他扶上了馬而且還送了他一程。
辛然也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她說:“原來我心里一直有個坎,就是擔心你把跟姨父的關系搞僵,而且,憑你現(xiàn)在的實力,你不是姨父的對手,肯定搞他不贏。”
徐藝嘆了口氣道:“我何嘗不知道?墒俏,就是不甘心。”
辛然說:“你有什么不甘心的呀?你跟姨父有仇呀?徐藝,我一直想跟你說,辦公司當然要賺錢,但人不能把賺錢當成唯一的目的,否則,為了賺錢就會什么都去做。我覺得,錢要賺,親情也要有,我尤其不希望你一開始就跟姨父搞得劍拔弩張、你死我活的。”
徐藝說:“你以為我神經病非要跟姨父過不去呀?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真像你和龔大鵬想的那樣,姨父已經對拿下勝利大廈業(yè)務十拿九穩(wěn)了,我要擠進去,他同樣也會不高興。”
辛然說:“問題是,如果你取勝的希望只有百分之一,卻不惜搞得你死我活,恐怕也太不理性了吧?我覺得,你應該主動與姨父攜起手來,實現(xiàn)雙贏,這才是王道。”
徐藝說:“這幾天,我發(fā)現(xiàn)了姨父一個秘密。我們的拍賣會上有個情節(jié)你還記得嗎?你爸爸買的那兩幅小孩的字,江小璐一直參與舉牌。那兩幅字是我姨父送來 參拍的。你知道我姨父為什么要送那兩幅字上拍賣會,又為什么讓江小璐把那兩幅字抬到那么高的價?因為那兩幅字是侯小平寫的,而侯小平是侯昌平法官的兒 子。”
辛然聽到這里不禁“呀”了一聲。
徐藝說:“怎么樣才能讓我姨父同意讓我跟他一起做這單業(yè)務,心甘情愿地分我一杯羹?我不能去求他,也不能把這事搞得太別扭,否則,他要么覺得我沒出 息,還得賴著他,從他嘴里討食吃,要么覺得我忘恩負義,剛出來沒幾天就跟他搶生意。現(xiàn)在好了,我可以理直氣壯地去找他了,我要讓他覺得甩不開我。”
辛然說:“怎么說?”
徐藝不禁一笑,在屋子里興奮地轉來越去,說:“什么叫見者有份?既然我在勝利大廈這件事上出過力,我就有權力要求回報。既然我不能吃獨食,那就誰也不要想,包括我姨父。”
辛然問:“你不會是要去找姨父攤牌吧?”
徐藝說:“我是要去找他,但我不會帶上什么牌不牌的,而是帶上一把劍。”
辛然說:“劍?什么劍?徐藝,你要干什么?”
徐藝哈哈一笑,說:“辛然,你這么緊張干什么?你以為我會去和姨父打架呀?霍布斯說過,不帶劍的契約不過是一紙空文,它毫無力量保障一個人的安全。你知道霍布斯是誰嗎?他可是英國最有名的哲學家。”
辛然說:“不不不,徐藝,藝哥,我完全被你弄糊涂了,你到底什么意思?”
徐藝說:“你呀,到底是傻呀還是天真呀還是單純呢?打個比方,對于快到別人手里的蘋果,你要是想用武力搶過來,別人可能會跟你拼命?墒,你要是一邊拿著一把劍當打狗棒,一邊要求別人把那個蘋果分一半給你,別人沒準還真會同意,或者說,還真不敢不同意。明白了吧?”
辛然說:“這不等于巧取豪奪嗎?藝哥,至少,這有點像強盜加流氓的作風呀。”
徐藝說:“我不覺得。辛然,這個社會沒有理所當然的事,一切都必須靠自己去爭取。這些年,我太知道姨父是怎么做生意的了。正因為他跟侯昌平的關系見不得人,我才能夠理直氣壯地要求搭這趟順風車。他一個人干嘛要霸占那么寬的座兒?挪挪屁股讓我也擠一擠嘛。”
辛然搖搖頭,不禁嘆了一口氣。
徐藝說:“辛然,對別人進行道德審判是很容易的。但在利益面前,又有幾個是謙謙君子?這個道理龔大鵬都懂。你知道他曾經跟我說過一句什么話嗎?他說, 你想搞得別人沒肉吃,別人會搞得你沒湯喝。他這話什么意思?他的意思是說,在利益面前,每個人都想把自己變成狼而不是羊。在我看來,人類的歷史或者說文明 史,不過是吃肉喝湯的歷史,區(qū)別在于,你是那個吃喝的貨,還是那個被吃被喝的貨。”辛然剛準備張口說話,被徐藝伸手攔住了,他說:“討論道德的高下毫無意 義。辛然,你也別光在一邊看著了,我們剛替你爸辦了那么大一件事,你能不能趁他高興,讓他跟魯叔叔說說咱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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