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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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侯昌平家出來,張仲平撥通了顏若水的電話,說想跟他見個面,關(guān)于拍賣會的事,請顏總一定要給他一個機會讓他說明一下。顏若水那邊停頓了好一陣,張仲平都在懷疑是不是手機信號不好,卻聽顏若水說好吧,一個小時后老地方見。
張仲平不知道,他打電話的這會兒,顏若水就在青瓷茶會所的包廂里。祁雨等顏若水放下電話,問道:“勝利大廈這次僅僅以評估價七折拍出去,姐夫您單位里知道情況后,恐怕多少會有些閑話吧?”顏若水說:“閑話當(dāng)然不會沒有,但沒人敢當(dāng)著我的面說。畢竟拍賣是通過正當(dāng)合法的程序進行的,閑話也就不過是閑話而已。當(dāng)然,我們最好還能有令人無話可說的解釋。”祁雨點點頭,又說:“張仲平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是不肯吃虧的,他們總是盤算著用最小的成本獲取最大的利益。勝利大廈這個項目做到現(xiàn)在,張仲平原來的期望值是被大打了折扣的,他會不會……”顏若水搖了搖手,說:“張仲平這個人不簡單,他絕不會只著眼于一次生意的得失。何況他并不是沒有錢可掙。他這么急著來找我,除了向我解釋勝利大廈的拍賣外,恐怕還有別的意圖。”祁雨問:“什么意圖?”顏若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說:“現(xiàn)在還不好說,不過,這個人辦事向來有條不紊,講究游戲規(guī)則,我倒是不擔(dān)心他會對我有什么不利的打算。別急,等他來以后看他怎么說。”
張仲平推開那扇熟悉的包廂門,見顏若水正低頭一個人在圍棋盤上研究手筋,連忙進去,說道:“顏總好興致。讓您久等,仲平真是抱歉。”顏若水抬頭看是他,忙招了招手,說坐吧,我也是剛到不久,在單位開完會就直接過來了。張仲平又抱歉地笑笑,說讓顏總費心了。顏若水?dāng)[了擺手,說你我老朋友了,怎么今天這么客套了?張仲平忙無聲地笑笑,朝他點頭致歉。這是勝利大廈拍賣會之后他第一次見顏若水,心里還記得他那拂袖而去的樣子,見了他這會兒的態(tài)度,這才稍加安心。
沒想到顏若水還是提了拍賣會的事,他說:“仲平呀,老實說,剛才單位開會,有人對這次勝利大廈以評估價七折的拍賣底價成交,可是頗有微詞啊。這樣子的拍賣,在張總做的生意里面是不是第一次?”
張仲平說:“第一次拍賣就成交了,這在我做的生意里面也不多見。對于香水河投資擔(dān)保公司來說,能夠盡快將資金回籠,也算是一個不錯的結(jié)果吧。”
顏若水說:“換句話說,張總對今天的拍賣成交價還是很滿意的啰?”
張仲平笑笑說:“不算滿意,也不算不滿意,就是一單正常的生意吧。”
顏若水說:“可是,一回來,我就接到了好幾個朋友的電話,都說賣得太賤了,怪我為什么沒有通知他們。”
張仲平說:“這個……很難說。我們在程序上是無懈可擊的,至于說廣告宣傳的力度,確實不好說,如果再強一點、面再大一點,能夠再網(wǎng)羅到一兩個競買人,也許情況就有點不一樣。”
顏若水說:“張總說得太輕描淡寫了,那么多人在會場上鬧事,不能說對競買人的心理沒有影響、沒有壓力吧?而你們居然事先沒有一點察覺,有點說不過去。”
張仲平說:“是是是,顏總批評得對。”
顏若水又問:“我剛才聽說還死了一個人?”
張仲平嘆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
顏若水說:“會不會涉及到你們拍賣公司?”
張仲平說:“我來見您以前已向法院作了匯報,根據(jù)我們掌握的錄相資料,可以證明他是自己失足從樓上摔下來的。”
顏若水說:“問題是他為什么會爬到樓上去示威?這里面到底有什么前因后果?”
張仲平說:“具體的情況還得調(diào)查。根據(jù)我們掌握的情況,死者跟勝利大廈的建筑商有關(guān),是另外一個申請執(zhí)行人龔大鵬的侄兒。”
顏若水將棋盤上的棋子一顆一顆收進棋盒,說:“張總,你想過沒有?這個事情可能會很復(fù)雜。在咱們這個社會,死人為大。這個龔大鵬會不會以此要挾法院,在財產(chǎn)分配上跟我們討價還價?”
張仲平想了想,道:“很難說呀。”
顏若水說:“我看可能性很大。都說現(xiàn)在是官貪民腐,死的那個人,可是為龔大鵬提供了一顆好棋子。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都要被牽扯進來。你看,就兩個申請執(zhí)行人,如果他要的多,我們投資擔(dān)保公司得到的就會少。如果我們公司的人因此心生不滿,表面上也許不會說什么,但暗底下說不定就會怪我當(dāng)初力推你們公司。”
張仲平再一次抱歉說:“如果因此給顏總添了麻煩,我心里會很過意不去。”
顏若水說:“也怪我,其實當(dāng)初就該堅持讓你們拍賣公司做主拍單位。那家什么時代陽光拍賣公司,我一向不看好,不過,既然他和你是親戚關(guān)系,我也就不好多說什么。”
張仲平感激地說:“是是是,顏總總是能從大局出發(fā),我謝謝了。今天這個買家很有實力,拍賣成交款很快就會付清,到時候您的……”
顏若水正端起茶杯喝水,似乎被嗆著了,不停地咳嗽。張仲平忙扯了幾張紙巾遞過去,等顏若水咳嗽平息下來,他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望著顏若水一笑:“顏總,要不……我們還是換個輕松點的話題吧。”
顏若水點了點頭:“你說。”
張仲平緊盯著顏若水說:“那尊青瓷蓮花尊,我是越看越喜歡,我想在原來談的價格的基礎(chǔ)上,再加這個數(shù)——”他伸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祁老板是否愿意?”
顏若水瞟了他一眼,也伸開自己的右手手掌,搖搖:“多少?”
張仲平說:“十位,五個十位。”
顏若水說:“你跟別人一起收藏?”
張仲平說:“不,我一個人。文物收藏嘛,本來就是最個性化、最私密性的行為。”
顏若水說:“那……這一單算下來,你可就沒賺什么錢了。”
張仲平笑嘻嘻地說:“拍賣行業(yè)是一種服務(wù)行業(yè),我最看重的就是能否可以繼續(xù)為領(lǐng)導(dǎo)服務(wù)。”
顏若水頭往后一仰,也笑了:“哈哈,張總你可真是……大手筆。不過,張總的提議,我有點兒不懂。”
張仲平給顏若水的茶杯里續(xù)了茶,說:“我聽說香水河國營物資公司……”
顏若水看他沒有繼續(xù)說下去,把身子稍微往前一傾,問道:“那又怎么樣?”
張仲平笑著說:“呵呵,其實,拍賣活動不宜搞什么人海戰(zhàn)術(shù),一家做,反而沒那么磕磕絆絆。我想……先用這個數(shù),為香水河國營物資公司的事,在顏總這兒掛個號。”
顏若水右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手指彈鋼琴似的敲了一會兒,說道:“我看,生意上的事,最好是一單歸一單,別攪渾了。”
張仲平說:“那好,我換個時間,讓祁老板單獨再給我推薦一兩件東西。”
顏若水笑了笑說:“黨中央讓我們別折騰,張總干嘛這么著急?你就不能讓自己先歇一會兒?”
張仲平說:“慚愧。最近我不是在向祁老板學(xué)習(xí)收藏嗎?搞收藏就是這樣,心里惦記著一件東西,老是放不下。”
顏若水說:“這人哪,見不得好東西,只要瞅上了,就渴望著占有,就想著把地上的花兒都摘完,把天上的麻雀都捉盡。這可是人性中的弱點呀。我常想,有能力挑八百斤,只挑五百斤六百斤不行嗎?干嘛非得要去挑一千斤呀?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呢?”見張仲平要插話,他伸手擋住了,說:“我只是覺得,那事兒不急,等你把這件事處理完了以后……再說吧,。”
張仲平說:“是呀是呀,人心不足蛇吞象。這做人,還真不要奢望擁有太多,這樣,才會有一種平常的心態(tài)?上В易霾坏筋伩偟哪欠N境界,我就一俗人,好東西擺在你面前,彎彎腰就能得到,要我做到視而不見,也太難了。不過,顏總放心,我這人太多的私心雜念也沒有,做事也懂得順勢而為,既不勉強自己,也不會為難朋友。之所以提剛才那個小小的要求,就是因為我把顏總當(dāng)成了鐵哥們兒。”
顏若水手指點著他笑道:“你呀你。”
張仲平說:“總之,我希望顏總給祁老板捎個話,千萬把那一兩件別人一看就動心的好東西,收藏嚴(yán)實了,可不要輕意示人。收藏么,你懂的。”
顏若水終于忍不住大笑:“哈哈哈,我會轉(zhuǎn)告的,請仲平放心。是呀,我們倆,誰跟誰呀?”
徐藝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就是接到周運年或者魯冰打來的電話。
莫老板事先不愿意跟龔大鵬達成任何協(xié)議,拍賣會人雖到場,卻莫名其妙地沒有舉牌,眼睜睜地錯過了一次賺錢的機會。他感到背后似乎有一個影子在控制著莫老板,或者說,也在控制著他。這個影子是不是就是辛然的爸爸呢?他對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他要是給自己打分不及格,那可就麻煩了。
至于魯冰這邊,雖然說他幫助自己拿到了這次拍賣會主拍的機會,但是,這種幫助是有限度的,也是有條件的,是他徐藝巧妙地利用周運年來施加影響的結(jié)果。如果這一次的拍賣會讓他感到不滿意,他今后對自己的幫助便會更加吝嗇,他要是再去跟辛然他爸說些什么,那對自己就更不利了。
可徐藝知道,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周運年或者不會直接過問他的事,但魯冰是這次拍賣會的委托法院方,一定會關(guān)注他的一舉一動的。
果然,徐藝很快就接到了魯冰的電話,讓他趕緊去他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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