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楔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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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猜我是一只“金絲雀”，我并不去解釋，可這個(gè)謠言很快便被造出它的人們自我否定。我承認(rèn)，我還很年輕，很美麗，獨(dú)身一人，有這樣一家看似并不會 賺錢的店。而我的家就在這社區(qū)里面，一棟三層的房子，家里有個(gè)慈眉善目的老阿姨照顧我的飲食起居。雖然我很像一只“金絲雀”，但我太寂寞，比“金絲雀”的 寂寞更寂寞，可我看上去又實(shí)在太享受這樣的寂寞，泰然自若。沒有這樣沒心沒肺的“金絲雀”。
我有沒有說我的店里究竟是做什么生意？哦，也許我真的忘了。這里是一間教室，料理教室，教人做菜的地方。很多人都說我的料理課很特別，我并不只是單純 地示范怎樣去做一道菜，我提供各種各樣最優(yōu)質(zhì)的食材、用具和干凈美好的場地，你盡可以毫不吝惜地使用它們，手忙腳亂地打碎東西或者笨手笨腳地把食物弄得一 塌糊涂都沒有關(guān)系。盡管動手，盡管摸索著去做，和你的食材溝通，和你的心愿對話，之后便會得出完美的料理。手把手教導(dǎo)的方式，是我不屑于去做的，菜的味道 好壞只是一種基本的要求，卻也不是我開這間教室的初衷。
我的烹飪主題也很嚴(yán)格——“家常菜”，上不得宴席的料理，不會有花朵裝飾在盤邊的那種菜色，我只接受擺在普通人家餐桌上的味道，那些從小到大包含著太多回憶的味道，和家人、朋友、愛人最最親密的味道，這就是我的本意。
也正是因此，我格外挑剔客人，也許許久才會有客人上門，但我仍會拒絕他們，我太看重緣分，太在意感覺，可能也正是因?yàn)槲业倪@種堅(jiān)持，我的店反而很有 名。但雖然我的郵箱里每天都是滿滿的預(yù)約單，卻幾乎很少有人真的走進(jìn)過我的教室，而這種苛刻卻似乎更吸引人們，最美的花朵總是開在懸崖峭壁最險(xiǎn)處的那一 朵，人是可悲的動物，以虐待自己為樂，這是人類的天性，逃不去，逃不去……
很多個(gè)無人光顧的午后，溫暖的陽光中，我會用那把粉紅色的水晶壺泡一壺香茶，坐下來看壺蓋上騰起陣陣香霧，而阿白便會用他那個(gè)質(zhì)拙的黑陶大杯沖一杯素咖啡坐在我的對面。我們很少交談，只有兩種熱氣騰騰的香味在相互依傍，奇怪的和諧。
……
今日上門來的是一位少女，她的預(yù)約單曾令我印象深刻，表格填寫得一絲不茍，隨表格還附了一封短信，言辭誠懇卻并不急切，一種安靜的期待，最是打動我的心。
約定的日期來了，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我的店里的時(shí)候，連窗外陽光下那夢幻般的美景都顯得黯淡了許多。這實(shí)在是太美貌的少女，一旦見到，你甚至連感嘆造物者的神奇或者不公都來不及，只會覺得慶幸，自己竟有這般能夠賞心悅目的福氣。
但她的美貌太絢爛，如同煙火，在瞬間會讓人升騰出一種由美麗震懾而出的驚喜和暈眩，但當(dāng)最初的驚艷過后便會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過于沉靜，只閃爍著寒玉一般的冷光，直叫人心里急速上升的熱度飛快地褪去。
“我叫綠蔻。”她的聲音很低沉，言辭簡單而且非常平淡，“我來學(xué)做菜……”
阿白送來飲料，用了潔白的新疆玉杯，茶水是顏色清淡的高山茶，我不禁笑了，清凈如阿白，都觸動于她的美，真是難得。
“你想做什么菜？”我想竹筍比較適合她，有堅(jiān)硬刺人的皮、潔白干脆的質(zhì)地，還有不容易入味的性格。
“紅燒肉。”
她淡淡地說出這道菜名，我一怔，隨即在心里笑了。金鑲玉，大俗大雅全看匠人的手藝，很多客人選擇的菜式就像他們自己，所以教習(xí)是件很簡單的事情。但她不同，她實(shí)在是個(gè)讓人喜歡的客人，有懸念，有挑戰(zhàn)。
“我什么時(shí)候可以過來？”她又淡淡地問，細(xì)白窄小的手伸過來，撫弄了一下玉杯子，卻依然沒有端起來。
“隨時(shí)都可以的。”這樣的回答，連我都吃了一驚，我從未給過任何人如此大的妥協(xié)，我必須承認(rèn)，我已經(jīng)在開始盼望著和她相處的這段時(shí)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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