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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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6年5月，一場在中國歷史上史無前例的浩劫席卷了整個中國，文化大革命的政治運動在中華大地上掀起了一場寒流。
而我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作為滯留在城市的2000萬知識青年大軍中的一員，在知青辦的安排下進入湘西土家族所在山區(qū)插隊。
我所插隊的那個小山溝，具體的位置已經(jīng)很難分的清楚了，只記得分布在現(xiàn)在湖北鄂西土家族所在的山區(qū)，就在長江邊上，是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
所以，雖然當年文革的洪峰，也波及到了這里，但是山溝溝的人們，總是還保持著一兩分山民固有的淳樸和安逸。雖然也響應(yīng)著黨的號召，也開始大生產(chǎn)，大戰(zhàn)斗，但也只不過是扒拉了村東頭那不知道荒廢了幾十年的土地廟，砍了幾顆上了年紀的老槐樹罷了！
管他外面鬧得天翻地覆，山溝溝里的村民依舊還是遵循著維持了上百年的生活軌跡，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進山打獵，下江摸魚，日子過得倒也還算是安穩(wěn)。
只是像我們這群山外面來的知識青年，一個個哪里是能夠坐得住的主？剛來的前幾天，表現(xiàn)得倒還算是中規(guī)中矩，但是日子一長了，和當?shù)氐睦相l(xiāng)也混熟了，這本性也就逐漸地暴露了出來。
和城市里相比，山里面的生活畢竟是枯燥乏味，一個山坳坳里總共也只有三四十戶人家，除此之外，就是村西頭那不知道荒廢了幾百年的長江古渡口，以及身后連綿數(shù)百公里的原始老林。
不過，俗話說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山里頭別的娛樂設(shè)施沒有，但就是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我們這群上山下鄉(xiāng)的知識青年嘗到了在城里已經(jīng)幾年都沒有嘗到的肉腥味了。山里的土地貧瘠，又大多是荒林，能夠開墾的土地也就是那巴掌大的地方，連養(yǎng)活一半的人口都不夠。所以自古以來，整個山坳坳中的老山民，家家都是獵戶，戶戶都是捕魚的能手。
又因為毗鄰長江古渡口，這里的水利資源和地理位置也十分優(yōu)越，魚類資源豐富，刀魚、鰻魚、大青頭、草鰱子、長江大鯉魚等淡水魚和一些海洋回游魚類都有，而有關(guān)捕魚這一行當?shù)墓适�、傳說、信仰和習俗，都十分悠久和豐富。
不過，要想捕到大魚，就必須到江中心撒滾鉤大網(wǎng)！
靠近江面中心的流域中，有些大魚，很兇猛，有的甚至吃水蛇、水鳥之類的動物，而且力氣極大。
有人就曾經(jīng)在長江的河道口中，見到過像解放牌卡車頭那樣大得恐怖的大魚。
那年據(jù)說就是長江汛期，剛剛發(fā)過一場大洪水，在距離古渡口下游二十里地的交匯處一帶，有一個村子經(jīng)常有牛、羊等牲畜丟失，人們也不知道這些大型的牲畜為什么會無緣無故地丟失了，開始還懷疑是被什么山里來的熊瞎子之類的野獸給拖走吃了。直到有一天夜里，有一名放牛的老漢早起來喂牛，卻聽到小牛犢子叫聲凄慘，這一看，才發(fā)現(xiàn)拴在草棚里的老水牛不見了。
老漢順著牛蹄子的足跡追到了江邊，就看見一條從來沒見過的，像是小屋子那樣大得嚇人的黑鱗大鯉魚咬住了牛頭，正使勁往江里拖。
老水牛四腿扎地，拼死不讓黑鯉魚往江里拉，正僵持著，老漢趕來了。接著，整個村子里的人都趕來看熱鬧，老漢和屯里的其他人一起打死了大黑鯉魚，扒開魚膛才發(fā)現(xiàn)，在魚肚子里還有一些未消化完的農(nóng)用的叉子、衣服和頭發(fā)。
眾人費了老大的勁，才把那整個壓在河道中的黑鱗大鯉魚抬回了村子，當時正值梅雨季節(jié)，天氣又潮又熱，那大魚很快就腐敗發(fā)臭，整個村子內(nèi)都被一股臭腥氣包裹。
不過，這魚疑似吃過人，也沒有人敢吃它的肉，又怕還有什么避諱，就湊錢請了一個當?shù)氐纳衿抛又\算謀算。神婆掐指一算，說這大魚是長江龍王的九子之一，專管興風作浪，現(xiàn)在村民殺了它恐怕會引起長江龍王震怒，發(fā)大水。于是就讓人把大黑鯉魚架火給燒了，剩余的骨頭架子給埋在了村外十里地的一處大青山下，說是讓山神爺鎮(zhèn)壓這大黑鯉魚的鬼魂，讓它不能夠出來再興風作浪。這個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當時，我所插隊的這個村子里有老人正好在那個村子走親戚，才見到了那一幕。據(jù)他后來回憶，那大黑鯉魚長得的確和一般的魚不同，而且頭上被鱗片覆著的位置上還鼓鼓囊囊地長了兩個肉包，大家也都懷疑這大黑魚確實是和長江龍王有什么關(guān)系，怕講了有什么避諱，所以漸漸地也就閉口不談這件事情了。
常年居住在大江大河旁邊的老人都知道，在這些地方，最神秘的就莫過于江底下面隱藏的東西了。尤其是像長江這種奔騰了幾百萬年的龍脈，你永遠不知道，在那滾滾渾濁的大江中心的波濤下，究竟隱藏著什么古怪玩意……
村子里上了年紀的老人，對于這些老事情，一個個都記憶猶新。
所以，在閑暇的時候，在村頭那株不知道活了幾百年的老榆樹下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的工夫，也會忍不住給我們這些外面來的伢子嘮叨嘮叨在這條他們生活了一輩子的長江里發(fā)生的怪事。
老人們都說，大山里面的熊、野豬雖然嚇人，但到底還是些能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而真正能讓長江人感到敬畏的東西，永遠都是那奔騰不息的渾濁江水，以及在那滾滾江水中，沉積在那水底淤泥下，一件件早已經(jīng)消失在歷史塵埃中的古怪物件！
這其中，有隱棲在江中心與河道口的“潛蛟”，也就是俗土虺（huǐ），大蟒，只是卻大得出奇，能一口吞下水牛。
有早已經(jīng)死去的巨黿，骨肉腐爛殆盡，只剩下小屋子那么大的，遍布奇異花紋的大龜、大鱉的巨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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