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真蘭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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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英姿威武,王戰(zhàn)無不勝!”無數(shù)聲音大喊著,一個人手持長劍立于陣中。
青色的長劍在他手中,天下間,竟無一人之敵!
“王天縱英才,王決勝千里!”一人一劍,敢于面對千軍萬馬。
“拿起我劍的人,你準備好了嗎?”那個人的身形,最終化作無數(shù)閃光,浸入了那青色的劍中。
風吹過,少女正在沉睡。
她的嘴角處有一絲微笑,美麗的仿佛那睡蓮,在輕輕綻放。
淡綠色的睡裙勾勒著修長玲瓏的曲線,嬌嫩的肌膚晶瑩如玉。
潔白的紗巾掛滿了整個房間,風吹過,如同波浪般的飄動。
門外的走廊中,怒放的鮮花是魔法師的杰作,縷縷清香彌漫整個空間,遠方,傳來了悠揚的歌聲。
一把淡青色的長劍靜靜躺在床頭,在她觸手可及處。
她是真蘭,比利沙王國實際上的王。
她正在夢中。
我是誰?我是真蘭。阿羅約。黑川。
小時候,父親在我眼中是那樣嚴厲。
父親很少笑,每一次見到他,他總是無比忙碌。不過,父親總是抽出時間,和我以及哥哥相處。
“你們是我的孩子,是我的希望。”他給我數(shù)之不盡的功課,如果我不能完成的話,他會叫女官準備好鞭子。當然,我真正挨打的次數(shù)并不多,母親總是微笑著阻止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我的母親,是一名和善的女子,從來沒有見到過她發(fā)怒。她一直教導我,作為一個女孩子,應(yīng)該溫柔,應(yīng)該順從,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上跳下竄,心比天高。
不過,當我頑皮的時候,母親從來沒有責罰過我。她總是將我抱到懷中,整理著我那零亂的頭發(fā)。那個時候,媽媽的溫暖懷抱,充滿了薰衣草香的柔軟。
“真蘭,你要做一個乖巧的女孩子。”很多年以后,當我慢慢的體會這句話的時候,卻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我有一個哥哥,我們的關(guān)系很好。每當我闖了禍,哥哥總替我遮風擋雨。我是天不怕地不怕,而哥哥是什么都不怕。
“我會保護你們的,真蘭、奧地利、沙拉拉和鳳月。”哥哥的誓言讓我們都覺得好笑,他才那么一點點,怎么能保護我們呢?不過,挨打的時候,他總是會挨得重一點。
那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我們每天在后花園中無憂無慮的生活著。
直到那一天來臨。
一群刺客襲擊我們,媽媽拔出了劍,護衛(wèi)在我們面前,那時,我才知道,平時溫柔和善的媽媽,是那樣的英武,她給我們加持了神圣守護以后,一個人面對十六名刺客。
那飛舞的肢體,那生死的拼搏。
紅色的血從媽媽身上流下,平時自以為勇敢的我卻嚇的全身發(fā)軟。
然后,哥哥抱著我,拼命向后跑。
他用后背,替我抵擋著攻擊。
紅色的血流入了我的眼睛,我嚇的只是抓住哥哥的手。
當破魔刃劃破了哥哥的臉的時候,當哥哥在地上嘶嚎的時候,我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我失去了兩個最親的親人。
我的媽媽,我的哥哥。
媽媽死了,哥哥瘋了,快樂再也回不來了。
原來,我是那樣懦弱的一個人。
“王,我們的王!”真蘭突然從夢中醒來,此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如果,如果能夠讓母親、讓哥哥回來的話,她愿意付出一切的代價。
但是,那僅僅只是想像而已。
夢,始終是夢,當孩子長大的時候,他們的夢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也許,只有在夢中,自己才是真實的吧?
那個有血有肉、敢哭敢笑的自己已經(jīng)死去,活著的,只是一個背負著無數(shù)責任的人。
這樣的夢,也變得越來越少了。
她的夢,更多的是那種白天工作的延續(xù)。
不止一次,真蘭聽到過那些侍女的私下談?wù)摗?br />
“公主殿下沒有感情。”她為什么需要感情?每一個接近她的人,都在想辦法討好她,為了自己的利益來討好她。
感情對于王者來說,只是一種負擔。
如果可以殺一個人救十個人的話,那么她會毫不留情的去干。
“公主殿下,是不需要感情的。”她毫不猶豫的絞死了一百個人,然后將他們的尸體掛在路邊。原因很簡單,這些人的尸體,可以讓一萬個人不至于去作強盜。
國家在她的手中運行,她不允許有任何的不和諧的聲音存在。
她必須把所有的人,都看成棋子。
“公主殿下的笑容越來越少了,看起來和石頭一樣……”既然拋棄了感情,那么為什么要面帶笑容?
她的心很冷,就如同落入了水中的青石,她用淡漠的目光審視著這一切。
忠誠、熱血、陰謀、背叛,最終只是為了維護這個王國的存在,為了讓王室能夠生存。
她支撐著整個王國,她是那樣的無所畏懼。
她不怕任何的困難,但是,她卻感到很累。
弟妹都年幼,王室的血統(tǒng)只剩下她們這一脈。她的父親,快要死了。
昨天她去看父親的時候,他肌膚干萎,沒有任何生氣。
他在苦苦的支撐著,僅僅是為了扶持自己,或者是對生的眷戀。
她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有時候,大家都不敢靠近公主殿下。”也許,真正聰明的人,是那個躲在翡翠嶺的伽羅。
那個,始終笑咪咪、神經(jīng)兮兮的家伙。
他把她當成完全平等的存在,他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女人。
很多人不在意她的性別,因為她是王,比利沙王國的王。
王只需要是王就可以了,性別對于王來說,并沒有什么區(qū)別。他們效忠的,是那個坐在寶座上的人。
有的人,很在意她的性別——她必須付出比任何人更多、更多的努力,才能夠讓他們明白,女人可以和男人平起平坐。
有的人,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辱罵她的性別,這些人,已經(jīng)被她流放或者是吊死在絞刑架上了。
甚至連明霞,她首先是把自己當成了比利沙王國的王,然后才把自己當成應(yīng)該關(guān)心的人。
只有伽羅,是唯一的例外——或者,還有朵拉,那個沒有任何心機的小姑娘。
站起身,房間里面冷清的嚇人。
也許,也許這種情況,會陪伴自己很久。
王是沒有自由的,也沒有自己的性格。
甚至連喝一杯水,都要經(jīng)過幾道工序的檢測。
那些護衛(wèi)她的人,保護了她的安全,也束縛了她的一切。
護衛(wèi)王的第一層,是十一萬精銳的猛虎之師。如林的利器,如山的陣形,他們牢牢控制著莫桑城與周圍一百里的一切。
王的第二層保衛(wèi),是五千禁衛(wèi)軍,他們都是從血與火的考驗中活下來的精英,不畏生死,不懼犧牲,皇宮的每一寸土地,都在禁衛(wèi)軍最嚴密的監(jiān)視下。
第三層的護衛(wèi)只在最后關(guān)頭使用,這些人中間,有能以一敵百的劍士、有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武者、有高高在上的魔法師、還有神秘莫測的巫師,他們的力量,是整個大陸上最強大的幾支力量之一。
然后,就是真蘭。
以及,陪伴著她的那把劍。
她一個人,把握這一切。
一把劍,一個人。
孤獨而又清冷。
“蘋果,我們的前輩好可憐呀……”“是呀,男人都是靠不住的東西,還是蘋果姐好。”當女孩講完了一個妓女的故事以后,車廂中的幾名聽眾,紛紛用手絹擦著臉龐抽泣。
“你們這些笨蛋!”說話的女孩氣哼哼的咬著牙:“橘子、香蕉、鳳梨,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給你們講故事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希望你們不要為自己的職業(yè)而感到羞恥,我們雖然被趕出了莫桑城,但是這點波折又算什么?
“那些女孩能夠在山窮水盡的情況下活下去,我們?yōu)槭裁床荒埽?rdquo;年輕的女郎拍著胸脯,對著面前幾名聚精會神的聽眾,大聲講述著自己的見解:“不要害怕被城衛(wèi)隊趕走,阿廷森公爵應(yīng)該知道我們的價值。
“大家相信我好不好?我可是從來沒有騙過大家的,阿廷森公爵是我的好朋友,到了那里,我們一定能賺很多很多的錢。”女孩子們的笑聲交織成一片,然后開始反對蘋果替她們亂起綽號。車廂另一邊的中年人舉起了酒杯,向著蘋果致意。
“蘋果的故事,真的很好聽。”“波納馬先生,多謝你了,要不是你,我們恐怕會被抓到牢房里面。”中年人接受了女孩們的謝意,前些天的情景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那一天,當他的馬車正準備離開莫桑城,前往翡翠嶺,幾名驚慌失措的女孩擋住了他。
通過與女孩們的交談,波納馬先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這些女孩得罪了莫桑城中的黑幫,正被捉拿。
于是,好心的波納馬先生接納了這幾名女孩,帶著她們一起向著翡翠嶺前行。
想一想,波納馬也覺得有些奇怪,他本來不會答應(yīng)這種容易帶來麻煩的事情。
波納馬的目光從這些女孩的身上掃過,最終定在蘋果身上。
這名年輕、美麗、熱情、樂觀,甚至是善良的女孩子。
是的,正是因為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有自己女兒的影子,他才決定要幫她們。
“對了,波納馬大人,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這一路上,我看那些官員對你都非常的客氣?”蘋果好奇的把弄著車里面的裝飾品,第五十三次提出了相同的問題。
“我只是一個小商人而已。”突然,馬車停了下來。
“大人,請稍等,有王室的車隊要經(jīng)過,我們先讓一讓。”奔騰的隊伍從他們身邊走過,那些騎士們身上都披著金色的盔甲。
隊伍的中間,是一輛白色的馬車。馬車沒有什么裝飾,顯得很是樸素,只是在邊角之處雕刻著神像。
那支匆忙的隊伍很快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揚起的灰塵讓很多人灰頭灰臉。
“呸!囂張什么,又不是趕去收尸,急什么急!”等到馬隊走遠了以后,一名女孩低聲罵道。
“也許,真的是趕去救人。”看著那遠去的匆忙,波納馬悠悠的說道。
“誰那么大的面子,竟然勞駕王室出動了治療師?”說話的是蘋果,她的話讓大家都好奇的湊到了她身邊。
“蘋果,你認得那輛馬車?”“當然,波納馬先生,剛才隊伍中的那輛馬車,是王室專門為治療師配備的。
“那些治療師真是好人呀,她們既溫柔,又漂亮,皮膚比水還要柔滑,看起來如同天使一樣圣潔。對了,波納馬先生,這些治療師是去給誰治病?”波納馬沒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坐在那里,思考著。
很久很久以后,他才問道:“蘋果,你知道,翡翠嶺是如何發(fā)展起來的嗎?”波納馬的語氣很和緩,在這些女孩子中,他最看重的,還是蘋果。
這種喜歡,是一種如同父親的對女兒的喜愛。蘋果的年輕、美麗以及活潑,都觸動了這名商人心中的一根弦。
“不太清楚,應(yīng)該是阿廷森公爵大人的功勞吧。”蘋果的大眼睛眨了眨,然后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是的,是因為阿廷森公爵的功勞。”大陸歷七二三年末,翡翠嶺被封為阿廷森公爵的領(lǐng)地。
這片土地,貧瘠到了極點,所有的人都在等著看阿廷森公爵的笑話。
然而,奇跡發(fā)生了。
來到翡翠嶺的阿廷森公爵,從海神要塞請來了跟隨青葉三王子征戰(zhàn)的將領(lǐng)阿加西。
他們雙管齊下,用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將盤踞在翡翠嶺的盜賊一掃而空。
而真蘭三公主征召了從南方公國俘虜?shù)氖嗳f戰(zhàn)士和民夫,將連接莫桑城與翡翠嶺的道路整修一新。
當十余萬被流放的人來到這里后,接下來的火山爆發(fā)幾乎將翡翠嶺推入絕境。
不過,魔法工會卻在此時幫助翡翠嶺疏通了道路——阿廷森公爵在那里發(fā)現(xiàn)的魔法遺跡,吸引了魔法師的到來。
接下來,竟然有人說,阿廷森公爵在翡翠嶺上發(fā)現(xiàn)了金礦!
蜂擁而入的人們向著翡翠嶺涌去,淘金的人們,在那片土地上,建起了新的城市。
雖然失望的人們很快發(fā)現(xiàn),翡翠嶺并沒有傳說中的金子,但是他們卻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財富。
火山的爆發(fā)讓火山灰遍布整個翡翠嶺,這些東西是最好的肥料。
阿廷森公爵宣布,只要愿意在翡翠嶺居住的人,每個人可以分到十畝的田地,以及種子、工具,同時免除前兩年的賦稅。
這種誘惑讓大部分的人選擇留下來,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一無所有。
而那些冒險者,也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財富。
原本的黑沼澤中,彌漫著毒煙與陷阱,沒有人可以從中活著走出。
但是,讓人感到驚奇的是,靠近翡翠嶺的那一片黑沼澤,毒霧已經(jīng)消散,而在這片土地上,盛產(chǎn)大量魔獸——這種動物,在人類的社會中,已經(jīng)很少見了。
人類不害怕魔獸,只擔心口袋里面沒有錢。
一枚金幣可以讓一個人安穩(wěn)的過上一年,而一只普通的魔獸,最低都可以賣到一枚金幣的價格。
這只是最低的價格,但是已經(jīng)可以鼓勵普通的民眾拿起鋤頭、木棍去捕獵。
如果一頭魔獸的皮毛、晶核與血肉能夠賣到五十金幣,那么它們已經(jīng)不能算是魔獸,而是人類眼中的財富。
假如某一只魔獸的價格高達一千金幣,那么恭喜它了,無數(shù)的傭兵團將會蜂擁而至。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比人類更危險,他們會為了金錢和希望做出任何事。
大陸上幾個大的傭兵組織,很大一部分的收入,就是從獵捕魔獸上得來的,至于為了爭奪一些魔獸而進行戰(zhàn)斗,更是司空見慣了。
這片大陸上,除了高傲的龍族以外,所有被標上高價的魔獸,都迅速從人類的視野消失。
而在黑沼澤中,那里的魔獸不論在數(shù)量上還是質(zhì)量上,都讓人聯(lián)想到大金礦。
大陸上幾個大的傭兵團分支紛紛進駐到這片土地上,隨之而來的周邊產(chǎn)業(yè),也為翡翠嶺帶來巨大的財富。
“是呀,阿廷森公爵的運氣太好了!”所有人都這樣嘆息著,然而,下面的事情更讓人瞠目結(jié)舌。
四月分的時候,比利沙王國的魔法師,在魔法領(lǐng)域的研究中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他們發(fā)明了一種可以處理火系魔法晶石廢料的魔法陣。
這項發(fā)明震驚了整個的日曜大陸,所有的人都為之驚嘆。
消息被傳出以后,原本不值一文的火系魔法石價格急速攀升,但是此時,大家才發(fā)現(xiàn),整個比利沙王國內(nèi),凡是出產(chǎn)火系魔法晶石的礦藏,幾乎都被阿廷森公爵買下,而大陸各國的火系魔法晶石礦,也被真蘭公主大量的收購。
接下來,經(jīng)過協(xié)商,阿廷森公爵放棄了礦藏的所有權(quán),換來大量的金錢。同樣的例子也發(fā)生在各國,真蘭公主用數(shù)十倍的價格,將其中的一部分礦藏出售給原所有國,而剩下的,則是以入股的方式,達成了國家間的協(xié)定。
根據(jù)估計,僅僅這兩項,就為阿廷森公爵和真蘭公主各自帶來了近百萬以及幾百萬金幣的收入——雖然很多大臣對于阿廷森公爵與道爾法師相互勾結(jié),利用情報賺取高額收益表示不滿,但是卻沒有人能夠漠視下面的東西:是阿廷森公爵發(fā)現(xiàn)了那處遺跡,因此,才讓魔法研究產(chǎn)生突破性的進展。
為此,魔法工會堅決站在阿廷森公爵的一邊,他們是最大的受益者。
現(xiàn)在,他們每加工一塊石頭,就可以從中得到十枚銅幣的利潤。
嗯,也許有人認為十枚銅幣不算什么,但是如果這個數(shù)字乘上個幾百萬,然后再乘以每個家庭一年要消耗的數(shù)量,那么這筆收入,可以讓所有的人為之動心。
而阿廷森公爵,則慷慨的將自己的收益投入到翡翠嶺的建設(shè)上,讓翡翠嶺原本困窘的財政,散發(fā)出新的活力。
“阿廷森公爵的運氣真的是太好了……”蘋果羨慕的說著,眼睛中冒出了小星星。
“你錯了,蘋果。”波納馬搖了搖頭,用一種很罕見、很嚴肅的聲音輕輕說道,“偶然的背后隱藏著必然,那些運氣好的人身后,往往有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我雖然沒有見過阿廷森公爵,但是他絕對不可能僅依靠智慧,就創(chuàng)出如此大的事業(yè)。”“那倒也是。”蘋果沮喪的說道,“我的運氣一直不怎么好,可能是因為我努力不夠的緣故吧。對了,波納馬先生,你為什么突然提到阿廷森公爵?”“那一隊治療師可能就是為了他而去的,阿廷森公爵,他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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