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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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萬樽終于抓住了機會,說:“其實,一個人要適應(yīng)的并不是生活方式或者政治生態(tài),而是哲學生態(tài)。無論是生活方式還是政治生態(tài),其實都存在于哲學生態(tài)之中。而哲學生態(tài)是趨同的,東方哲學和西方哲學終極目標根本一致,全都是研究事物發(fā)展的客觀規(guī)律。”
李元亨學的是經(jīng)濟,對哲學的了解十分有限,最多也就是看過某幾本教科書,從那些最簡單的讀本中販賣了一點哲學觀點。他居高臨下的優(yōu)勢感令他異常狂妄, 并且根本不相信自己會在這個明顯比自己小很多的人面前顯得弱勢,甚至想占過一頭。他接過話頭說:“問題在于,中國根本就沒有哲學。這不是我的觀點,而是西 方哲學家一致的看法。”
“這是不懂哲學的人,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知,才說出來的話。”馮萬樽當即反駁,“亞里士多德肯定不會這樣說,黑格爾也絕對不會這樣說。真正的哲學家,他 們精通哲學的精妙,也明白哲學思維具有理性和感性兩大不同的路徑,因此,他們從來都不敢說,哲學之路是一條單一的路徑。相反,哲學最根本的思維方法是建立 在多路徑的共同指向上的。這就像人們通常所說的,條條道路通羅馬。真正的哲學承認,不管你的思維沿著什么樣的路徑,只要能夠達到研究和總結(jié)事物發(fā)展客觀規(guī) 律這一目的,那就是哲學的思維。”
李元亨說:“既然你說東方哲學和西方哲學僅僅只是思維路徑的不同,那么,你能說明為什么西方價值觀和東方價值觀竟然有天壤之別嗎?”
這個問題確實顯得刁鉆,人們普遍認為,西方的資本主義價值觀與東方尤其是中國推行的共產(chǎn)主義價值觀是完全背道而馳的。要就這個話題進行爭論,極其危險,別說是馮萬樽和李元亨難以爭出個高下,就是那些哲學大師們爭論了幾十年,也一樣未能得到明確的上下高低。
他正考慮該怎么精確而又不可被辯駁地回答李元亨時,胡超女先開口了,她說:“就國家價值觀來看,沒有什么不同。”
“國家價值觀?”李元亨說,“這是一個有趣的新名詞。我甚至從來不知道,國家還有價值觀。”
胡超女說:“國家當然有價值觀。全世界所有國家,其價值觀全都是一樣的,就是國家權(quán)力的唯一合法性。在這個最高原則下,派生出些許的不同,比如說,中 國將其國家價值觀定義為為人民服務(wù)。美國定義為什么?即我們通常所說的美國夢。美國夢是什么夢?也就是民眾的富裕夢,民眾利益最大化的夢。中國國家價值觀 是為人民服務(wù),難道不也是人民利益最大化?”
馮萬樽頗有點驚訝地看了胡超女一眼,接過話頭說:“不管是美國夢還是中國的為人民服務(wù),有一個根本點,就是超姐剛才說的,國家權(quán)力的唯一合法性。美國 民主嗎?我們大家都說美國是最民主的。美國博愛嗎?我們也都承認美國是最博愛的?墒,我們談民主自由,談平等博愛,都必須在一個前提下,那就是國家價值 觀的前提。你追求的民主自由平等博愛,如果是在顛覆美國國家政權(quán)的訴求之下,你再看看美國政府還給你民主自由平等博愛不?再如宗教體系,其實,他們更是一 種哲學體系,他們更需要將所有教民統(tǒng)一在相同的價值觀之下;酵綍鸵了固m教徒共享博愛?天主教徒會和佛教徒共建民主?想都別想。現(xiàn)在很多人往國外跑, 只是基于一種觀點,認定西方國家價值觀優(yōu)越于東方國家價值觀。這恰恰是各個國家推行其國家價值觀的結(jié)果,這種宣傳具有很強的蒙蔽性和欺騙性。”
李元亨說:“既然你認定西方和東方的國家價值觀是相同的,那你告訴我,為什么西方價值觀導(dǎo)向的是資本主義,而東方價值觀卻導(dǎo)向社會主義或者共產(chǎn)主義?”
馮萬樽說:“這沒什么好奇怪的,具體實行哪種主義,并不是推行國家價值觀的結(jié)果,而恰恰是推行國家價值觀的手段或者說方式。西方希望借助資本主義模式 來達到國家價值觀的實現(xiàn),同樣,東方或者說中國,希望借助共產(chǎn)主義來實現(xiàn)國家價值觀。無論是資本主義還是共產(chǎn)主義,都只是人類追求共同價值觀的路徑。剛才 我已經(jīng)說過,哲學認同路徑的差異性,既認同思維路徑的差異性,也認同行為路徑的差異性。如果我們拋開浮躁的主義之爭和淺薄的實用主義哲學觀點,就會發(fā)現(xiàn)一 個事實,無論推行資本主義還是共產(chǎn)主義,終極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國家和民族利益最大化。”
在這個領(lǐng)域,李元亨果然不是馮萬樽的對手,讓他駁得啞口無言。胡超女大概也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jié)果,大感快意,并且及時地終止了這場爭論,對李元亨說:“好了,亨少,我和阿樽還有點事,要先走了。你在澳門還有幾天?我來安排一下。”
李元亨說:“不用了,我只是到澳門轉(zhuǎn)一轉(zhuǎn),會一會朋友,明天一早就走了。”
告別時,李元亨似乎想與胡超女擁抱,可因為她的手始終挽著馮萬樽,自然不方便,所以,李元亨的雙手伸出做出擁抱姿勢時,胡超女僅僅是俯身向前,用臉在 他的臉上輕輕挨了一下,然后挽著馮萬樽離開了。下樓后,馮萬樽便要抽出自己的手,胡超女卻抓得緊緊的,并且問他:“讓我挽著,很失禮于你嗎?”
馮萬樽連忙解釋說:“不是。”
胡超女不依,說:“那是什么?你一直都想抽開。”
馮萬樽說:“剛才,我以為超姐只是想拿我過橋,現(xiàn)在橋已經(jīng)過了。”
胡超女說:“我不管,我要你挽著送我回家。”
胡超女的車是一輛紅色保時捷跑車,只有單排座。胡超女自己坐上了駕駛席,馮萬樽只好坐在她身邊。上車時,她的手終于離開了他的手臂,但車子開動之后,她用一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又伸了過來,抓住了他的手。
胡超女沒有和家人同住,她在香港、澳門都有住房,此時,帶馮萬樽去的只是她在澳門的一處住房,地點臨海,復(fù)式樓,她在二十七、二十八兩層。馮萬樽原以 為,像胡超女這種富二代,一定很講究享受,家里定會像皇宮一般。他曾去過澳門不少的富豪之家,他們的家里,除了房子是本地產(chǎn)的,其余所有一切均來自國外。 主人向你介紹家里的一切時,你的感覺是走進了聯(lián)合國,這個來自德國,那個來自日本,還有美國的、英國的、荷蘭的、西班牙的。最可笑的是,有一次,他在一個 同學家里,在主人介紹其物品來自哪國哪國時,他卻發(fā)現(xiàn),其中好幾樣?xùn)|西確實購自國外,可產(chǎn)地卻是中國。胡超女的家里,自然也有些外國貨,但并不是那種樣樣 都講究牌子的,比如燈飾,竟然全部來自東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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