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節(jié)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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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士俊將自己和馮萬樽交往的全過程,詳細告訴了朱文豪,最后說,由于馮萬樽和阿三逃走,澳門馬會顯然不想將這件事鬧大,便和司法廳達成默契,并沒有對 外公布。據(jù)陳士俊估計,澳門馬會大概覺得此事如果公開,自己的信譽會大受影響,所以才悄悄捂住了。至此,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卻并不等于澳門方面就不再追究 此事。如果馮萬樽自己碰上門來,仍然可能進入司法程序。鑒于此,馮萬樽在香港肯定是安全的,一旦回到澳門,就無法保證了。
最初,得知馮萬樽和陳士俊是好朋友,朱文豪是想借助陳士俊的力量說服馮萬樽的,他甚至動起念頭,就算是拖,也要把陳士俊拖到香港去見馮萬樽?芍勒 個情況之后,他又改變了主意,既然馮萬樽逃到香港半年多沒有和陳士俊聯(lián)絡,說明他不想和過去扯上關系。自己一旦知道他的過去,他便有可能成為驚弓之鳥,再 一次逃走。對于澳門方面的曖昧態(tài)度,他也不能告訴馮萬樽。馮萬樽如果知道自己在香港是安全的,那么肯定不會加盟自己的組織,只有此事給他巨大的心理壓力 時,他才可能“落草為寇”。
從澳門回到香港,手下便爭相報告調(diào)查情況,其中有一個情況引起了朱文豪的重視。
這個情況并不是關于馮萬樽的,而是關于阿英的。
除了馮萬樽之外,阿英還有另一個男人趙啟東,這一點并不難查清楚。朱文豪的手下不僅查到了這個人的存在,同時查清了這個人的底細。趙啟東并不是那種肯 學習好上進的男人,整個讀書階段,學業(yè)僅僅只是中等,勉強混了個中五畢業(yè),卻遇到香港經(jīng)濟形勢不好,就業(yè)困難,許多大學畢業(yè)生都找不到工作,他這個中學生 自然就非常之難。后來,找了很多關系,進入一間寫字樓打雜,薪水之低出乎所有香港人的意料,僅僅只有九千左右。這樣的薪酬水準,在香港是很難過日子的。好 在趙啟東有不錯的外表,屬于那種見第一面便給女人留下深刻印象的男人,加上取悅女人的手段很不錯,身邊便有一些女人自愿給他提供頗為豐厚的物質(zhì)享受。
這份材料交到朱文豪的案頭,朱文豪并沒有太重視。阿英的身份他是清楚的,他不相信馮萬樽不清楚。如果馮萬樽清楚,那也就說明馮萬樽和阿英之間并沒有真 正的感情,彼此僅僅只是利用。對此,朱文豪早就有了認定。朱文豪覺得阿英還算是一個漂亮女人,馮萬樽又需要女人,能和阿英這樣的女人在一起,那也是不錯 的。尤其是知道馮萬樽的身份后,他就更加認定,除了生理上的需要之外,馮萬樽還需要在香港生活,他極有可能還利用阿英的公開合法身份,替自己賭馬賺錢。既 然他們是相互利用,馮萬樽大概也就不在乎阿英是否還有別的男人吧!就算在乎,那也是馮萬樽和阿英之間的事,朱文豪根本不可能利用這件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但是,這件事在朱文豪的心里揮之不去。他有一種預感,或許可以利用一下這件事?傻降自鯓永,他一時想不好。
恰好那名手下向他請示,該怎樣處理趙啟東這條線索。朱文豪也沒有仔細想,只是隨口說:“繼續(xù)查,查細一點。”
三天后,一個新情況報上來了。阿英不僅和馮萬樽聯(lián)手賭馬,也和趙啟東聯(lián)手賭馬。他們賭馬的方法非常奇怪,馮萬樽決定的投注組合,通過投注站的傳真機傳 真給阿英。阿英得到組合之后,并不是立即去投注,而是利用同一臺傳真機,又將這個組合傳給趙啟東。趙啟東也在玩外圍馬,但不在朱文豪控制的五家投注站,卻 是在駱波控制的投注站。
這個消息讓朱文豪心中猛地動了一下。他意識到,阿英這種做法的背后一定有深意。若想搞明白阿英的用意,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拿到趙啟東的投注資料。既然是同一個堂口的投注站,事情就好辦了。朱文豪親自去了一趟那個投注站,拿到了趙啟東的投注資料。
這些資料并不全面,卻也能夠看清趙啟東投注的大概。
對于阿英的投注,朱文豪是認真研究過的,看了趙啟東的投注資料后,朱文豪的第一個印象便是,投注手法以及選擇的投注對象一模一樣,只不過投注額有差 別,趙啟東的投注額小得多。再仔細研究,朱文豪發(fā)現(xiàn),趙啟東的投注賬戶比較特別,似乎一直都存在外來資金的加入。還有一個特點是,阿英贏得多,趙啟東賬戶 上的外來增量資金就多,阿英贏得少,趙啟東賬戶的增量資金也少。有一次,阿英的賬戶沒有贏錢,甚至總體算下來還虧了錢,趙啟東的賬戶便沒有增加。
朱文豪看得頭皮發(fā)麻,雖然總結出了這些特點,卻完全弄不明白這東西對自己有什么意義。恰好嚴倩琳進來向他匯報一件事,見他眉頭緊皺,目光盯著面前的一堆投注紙,便說:“你怎么啦,哪個情人騙了你的錢?”
聽到這話,朱文豪靈機一動,突然想到,女人是最了解女人的,或許嚴倩琳能有不一樣的見解。他將那些紙往嚴倩琳面前一推,說:“你看看這些,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嚴倩琳拿著那些東西走了,看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五點多鐘才又拿著那些紙走進了朱文豪的辦公室。
“看出了什么?”朱文豪問。
嚴倩琳說:“很簡單呀,實際是同一個人在投注。”
朱文豪心中暗動了一下。不錯,不了解內(nèi)情的話,肯定會得出這樣的結論。那么,換位思考一下,嚴倩琳所說會不會是本質(zhì)?馮萬樽并不僅僅只是指揮阿英一個 人在投注,而是指揮兩個人,甚至可能是三個人。當然,這項指揮工作并不是由馮萬樽獨自完成的,由于身份的特殊,他僅僅指揮阿英一個人,其他的人由阿英負責 組織。仔細一想,這種可能性并不大,根本原因在于趙啟東那個賬號不斷增加的賭本。如果說阿英和趙啟東都是在替馮萬樽投注的話,那么馮萬樽直接控制的是阿 英,賭本也應該在她的賬號上增加,加到別的賬號上去,馮萬樽就難以控制了。
朱文豪說:“這兩個賬戶與一個女人有關,而這兩個賬戶分別連著這個女人的兩個情人。你怎么看待這件事?”
嚴倩琳很認真地看了看朱文豪,并不急于回答。憑她的直覺,她認為豪哥還有話沒有完全對自己說清楚。
果然,朱文豪拿起那沓單據(jù),將兩部分分開,繼續(xù)說:“指揮投注的是這個男人,錢也是他的。他和那個女人可能按一定的比例分賬,具體是怎么回事,我只是 猜測,并不完全清楚。從這些交易清單可以看出,這個男人最初拿出的資金也不是太多,大概十萬左右。當然,到了現(xiàn)在,這筆資金的數(shù)目已經(jīng)很大了。”然后,他 又指著另一沓單據(jù),說:“這個男人是個鴨公,靠女人吃飯,自己是窮光蛋一個。所以,他開戶的時候資金很少,只有幾萬。后來,除了賭馬賺的錢以外,又陸續(xù)增 加了不少股本。因為這些單據(jù)并不全面,所以我無法算出到底增加了多少,可從這些單據(jù)可以看出,增加的股本絕對不少于四十萬。”
嚴倩琳頓時笑了起來,說:“如果是這樣,那就容易理解了,這是一個老鼠倉。”
“老鼠倉?”朱文豪重復了這三個字。
老鼠倉是一個股市專有名詞,專指那些在機構操盤的工作人員,利用內(nèi)幕消息另行建倉,卻又通過機構操盤所獲得的股價替自己賺取利潤的行為。比如說,某個 機構的操盤手,自然清楚這個機構正大舉吃進某個股票,并將這個股票拉高,于是事前通知自己的親戚或者朋友,另外建一個小資金倉,趁著低位時,買進這個股 票,當股票到達一個相對高位,莊家準備出貨的時候,他又預先通知,使自己的個人投資搶先一步離場。他自己或者假他人之手,建立的這個小倉就稱為老鼠倉。老 鼠倉并不僅限于操縱股價的做莊行為之中,在一些管理極其嚴格的股市,機構投資者不可能做莊,但仍然會投資某個股票。比如說,股神巴菲特這種人,肯定不屑于 做莊然后被查辦,他往往是研究某個股票,在認定有足夠利潤空間的情況下才會投資。假設他準備投資的股票是中國石油,由于巴菲特的資金量巨大,他大舉買進 時,很可能將股價拉高很多。從技術層面上講,建倉的方法有很多,拉抬建倉只是方法之一,還有一種是打壓建倉。后面一種建倉方法,往往在前一天吃進足夠的股 票,第二天開始有意打壓。這種操作雖然正常,股價的波動空間卻大。只有操盤手,才清楚到底會怎樣建倉和股價的波動空間。他如果建老鼠倉,那么單日便可能有 豐厚的收益。
如果說,這件事中存在一個老鼠倉,那顯然就是趙啟東控制的這個倉。馮萬樽將投注組合告訴阿英,阿英又暗中告訴趙啟東。問題是,股市建老鼠倉,確實有內(nèi) 幕交易之嫌,而賭馬則不一樣,幾千元的賭注,對于賠率的改變很小,更不可能改變比賽結果,將消息透露給某個人,對掌握內(nèi)幕的那個人來說,影響不大,損失也 不大。這樣的老鼠倉,馮萬樽大概也不會在乎。
沒料到,嚴倩琳的想法有些不同,她說:“這個人確實可能不在乎消息外泄,因為這樣的消息對結果改變不大,完全可以忽略不計。但有一點,他肯定會在乎,那就是這個女人玩的手段,實際上是在欺騙他。”
朱文豪不解了,問她:“你說欺騙?有點言過其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