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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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仲平說:“我看行。說好了,就幾天。”
唐雯說:“張仲平,你還有沒有一點原則?你……你這么下去……得得,我不管,孩子耽誤學習你負責。”
張仲平背著唐雯,看著張小雨直吐舌頭做鬼臉。
張小雨一擺手,說:“好了,我不借了,別因為一個手機影響你們夫妻感情,我可不想成為單親家庭的受害者。”
唐雯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你……”
張仲平說:“好了好了,小雨你也別太瞎胡鬧了。今天是你媽生日,你別氣著壽星了好不好,會說話嗎你?”
張小雨說:“好了好了,我錯了行不行?沒勁。哦,蛋糕呢?爸,你也太沒勁兒了吧?媽媽過生日,你這做老公的不會連個蛋糕都沒買吧?”
張仲平說:“你別亂打棍子好不好,你藝哥昨天就把蛋糕訂好了,放心吧,他一會就到。”
一不順心看誰都不順心,唐雯道:“徐藝這孩子也是,我過生日也來這么晚。”
張仲平忙替徐藝解釋:“怨我,怨我,我讓他在辦事,應該馬上就到了。”
張小雨往窗外張望了一下,說:“不對啊,我看見他的車停在樓下。我還以為他已經上來了呢?”
張仲平說:“徐藝的車在樓下了?”
張小雨說:“對啊,他那破車我還不認識。”說完還特意往窗外指了一指,嘀咕道:“不就停在那兒么?”
張仲平掏出手機剛要撥打徐藝電話,徐藝已經拎著蛋糕走了進來,向唐雯笑道:“姨媽,祝你生日快樂。”說著,快速地看一眼張仲平。
張小雨接過蛋糕,忙著打開,插蠟燭。徐藝再次向唐雯陪笑臉:“姨媽,沒生我氣吧?”
張仲平搶在唐雯面前道:“不生氣不生氣,好好的生日生什么氣呀?來,徐藝,坐我這兒,今天誰敢讓壽星不高興,我就和誰沒完,重重地打他的屁股,是不是小雨?”
張小雨把蠟燭插好之后,對著張仲平擠眉弄眼。
唐雯的表情有些舒緩,氣氛開始好起來。
張仲平伏在徐藝耳邊說:“怎么樣,是不是真抓人了?”
徐藝遲疑了一下,道:“姨父……”
張仲平緊張地問:“真是顏若水?”
徐藝吶吶道:“姨父,對不起,我……中間有點事出去了一下,可回來的時候,檢察院的車已經不見了,我……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抓了人,也不知道是誰被抓走了。”
張仲平“啪”地一下拍了桌子,生氣地看著徐藝,說:“徐藝,你是干什么吃的?誰讓你離開的?這么重要的事情,你……你你怎么當兒戲?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一出接著一出,你還讓不讓我做生意了呀?”
唐雯和張小雨都被嚇了一跳。唐雯從桌子后面拉扯張仲平,勸道:“仲平,怎么了?快坐下,好好說。”
張小雨也幫腔道:“爸,誰要讓我媽過不好生日,我和他沒完,重重地打他的屁股。”
張仲平冷靜下來,“也是,我這是怎么啦?對不起徐藝,我不該沖你發(fā)脾氣,可是……”張仲平后面的話沒說,今天,他對徐藝的表現真的十分不滿,想不到盯著兩輛車子這么簡單的事,他居然都辦不好。他今天是怎么了?還是我自己太緊張了?
徐藝趕緊把曾真要見他的事說了。
張仲平聽了之后表示理解,他伸手在徐藝肩膀上拍了拍,表示歉意。又歉意地對唐雯一笑,道:“對不起老婆,是我不好,我錯了。好了好了,我們別再談公事了,再大的事,也等給你過了生日以后再說。小雨,蠟燭點好了嗎?可以熄燈了吧?”
張小雨說:“可以了。”轉身把房間的燈關上,燭光中每個人的表情各異。
唐雯許愿后吹滅了蠟燭,掌聲中大家唱起生日歌。
唐雯也是滿懷歉意,張仲平的脾氣雖然一晃就過去了,她卻深深地理解了他的壓力,再拿自己的兒女情長要求他實在有些過份,她把刀子遞給張仲平,說:“你來幫我切蛋糕吧。”
張仲平接過刀子開始切蛋糕,邊切邊偷偷看著手表。
唐雯忍不住問:“仲平,你是不是著急等那個電話?”
張仲平掩飾地一笑,道:“沒事,不是說好了不談公事嗎?”
徐藝提議道:“姨父,要不,我們主動給顏總打個電話吧?”
張仲平停下手里的刀,說:“真要有事,這個電話反倒不能主動打過去了。”
唐雯問:“為什么?不就打一個電話嗎?誰主動還不是一樣的?”
徐藝也道:“是呀姨父,我們和香水河投資擔保公司有業(yè)務往來,跟顏總打個電話很正常。”
張仲平思考幾秒后決定,與其一一跟唐雯與徐藝解釋,不如就打個電話吧。顏若水接了電話要覺得他沉不住氣,也只能由著他想了。張仲平掏出手機撥號,對方電話里傳來已關機的電腦提示音。
“關機了?”唐雯問。
“是不是電板沒電了?”徐藝也問。
“顏若水從來不關機。”張仲平說,他覺得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地往下沉。
唐雯幫忙出主意說:“打辦公室電話看看?”
張仲平撥通顏若水辦公室的座機,沒人接聽。他平靜了一下,換上笑臉,把手機放在唐雯面前,說:“不想了,電話歸你保管,絕不談工作了,給我老婆過生日比什么都重要,現在,我專職負責分蛋糕。”
張仲平故作平靜地把蛋糕分給大家,這時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張仲平正用刀端著蛋糕,心中一驚,說:“一定是他,老婆,你幫我接,沾點你的喜氣,快接。”
唐雯說:“如果是壞消息呢?那你是怕經受不了打擊,還是算我給你帶來了霉運?”
張仲平說:“別亂說。讓你接你就接吧,我相信一定會是好消息。”
唐雯看了一下彩屏上的顯示,道:“奇怪,上面怎么沒顯示電話號碼?”
張仲平讓她別管那么多,快接電話。
唐雯接電話:“喂,是不是顏總?怎么不說話?喂,喂,喂……噢,對,我是她太太,對不起,他正好有點事,你等一下,”她捂著電話對張仲平說,“一個女的,她說她是江法官。”
張仲平接過手機,先捂著手機,說:“江法官?唉呀,我都把這事兒給忘了。”他本能地轉過身去接電話,“江法官嗎?你好你好,對不起對不起。沒事沒事,我……一小時后過來,行嗎?好好好,不好意思呀。”說著掛斷了電話。
唐雯忙問怎么回事?
張仲平解釋說,是東區(qū)法院的江法官,本來約好了今晚打麻將的。事一多,給忘了。
唐雯盯著他看了好幾秒鐘,這才道:“你是在答應她的時候,忘了我過生日的事,還是為了我過生日,忘了陪人打麻將的事?”
張仲平一笑,說:“看你這話繞的。當然是忘了陪人打麻將的事。”
唐雯說:“現在怎么辦?你不吃蛋糕了?不吃飯了?”
張仲平說:“吃呀,不過得稍微快點兒。”
唐雯說:“等下……江法官那兒,能不能讓徐藝替你去?”
張仲平搖頭否定道:“不行。東區(qū)法院是我自己親自管的,徐藝不認識她。對吧,徐藝?”
徐藝連忙幫腔說:“對對對。姨媽,如果別人主動約我們打麻將,是好事,八成會有業(yè)務給我們做。”
唐雯說:“是吧?”
張仲平說:“是。剛才我不該讓你接電話,人家好像都有點生氣了。”
唐雯說:“生氣?不會吧,我聽她的聲音挺溫柔的呀。”
張仲平說:“這些在場面上混的人,不會溢于言表的。你不知道,徐藝知道,這幫孫子可難伺候了。”
徐藝又連忙說:“是是是,男的都是大爺,女的都是姑奶奶。”
張仲平才吃了幾口飯便說聲要走。“這幫人,我可怠慢不起。”張仲平故意開玩笑,“這些姑奶奶,老婆過個生日都不得消停。徐藝,我就不管了,你負責把你姨媽送回家。”
徐藝點頭應允。
張仲平親了唐雯額頭一下,“老婆,再次對你說對不起,再次祝你生日快樂。”他走到門口又折回來對徐藝說:“如果我沒記錯,你在市檢察院有個同學吧?”
徐藝說:“是,大學上下鋪兄弟,叫馬鳴。姨父,你是說……”
張仲平點點頭道:“對,你最好通過他側面了解一下香水河投資擔保公司到底出了什么事。”
徐藝說:“我明白了。”
張仲平叮囑道:“你要注意分寸,行,我走了。”
剩下的三人仿佛都還在揣摩剛剛那個不明不白的電話,氣氛不禁有些沉悶。
張小雨舉杯打破了冷場,說:“媽媽,再次祝你生日快樂,祝你永遠長得像我姐。”
唐雯笑了:“看你嘴這么甜,行,手機可以借給你幾天。就三天吧。”
張小雨高興地說:“真的?謝謝媽媽……”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拿過手機,背上書包道:“媽,我先走了,我去叢珊家玩玩,給她看看手機,很快就回去。”
唐雯說:“你剛才不是說要急著趕回學校搞晚自習嗎?”
張小雨說:“這不情況起了變化嗎?計劃趕不上變化嘛,我爸不也是?”唐雯還要說什么,張小雨已經出門,唐雯只得搖了搖頭。
四個人的晚餐只剩下兩個人,唐雯心里頭不禁覺得有點怪怪的,她讓徐藝去跟服務員商量一下,看看還沒上的菜能不能退了。一會兒徐藝回來,說行,這酒樓管理挺規(guī)范的。唐雯忍了半天沒忍住,還是把讓她糾結的問題提了出來。唐雯說:“徐藝,剛才來電話的江法官,你見過嗎?”
徐藝搖了搖頭。
唐雯嘆一口氣,說:“你看這生日過的。”
徐藝安慰道:“做生意就這樣,她主動跟姨父來電話,證明有戲。姨媽你想呀,拍賣公司又不止咱們一家,要不盯緊點,早沒我們什么事了。姨父這是身不由己,你可別往心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