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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節(jié) 第七章

  叢珊剛出家門便發(fā)現(xiàn),自己忘了帶數(shù)學(xué)作業(yè)本。她返回家里來拿,走到門口,發(fā)現(xiàn)叢林與華媚又吵上了。她不敢也不想進(jìn)屋,倒想聽聽他們到底在吵些什么。
  
  主要是華媚那像放鞭炮一樣的聲音:“忙忙忙,你就知道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六十五天好好呆在家里沒有?就是回家了又怎么樣?要么倒頭就睡,要么拿張報紙啃,廚房里的醬油瓶倒了你扶過嗎?珊珊的學(xué)習(xí)情況你問過嗎?你自己算一算,你都有多久沒碰過我了?我一說氣話,你就說這日子沒法過,你就要離婚,你要是外面沒有情況,你會這樣小題大作?你是嫌棄我了,這個家有沒有反正無所謂,你這個沒有良心的陰險小人。”
  
  叢林說:“你說話要有根據(jù)。我外面有情況?我外面有什么情況?”
  
  “我一個家庭婦女,我能抓住你什么把柄?可你……可你盡到做老公的責(zé)任了嗎?這是過日子的樣子嗎?”
  
  “隨你怎么說。反正我在外面辛辛苦苦,都是為了工作,都是為了這個家。”
  
  “得了吧你,你還好意思說這種話?就算你在外面累得賊死又怎么樣?你問問你自己,一個屁庭長你都當(dāng)了多少年了?還好意思說在外面辛辛苦苦。你整天在外面不歸家也可以,倒是也弄個副院長干干呀?”
  
  “這是一回事嗎?”
  
  “你說呢?”
  
  “我跟你這種沒文化的人說不清楚。我給你一句話,你要再這么一大早就找碴瞎折騰,這日子沒法過了,我們真的只有離。”
  
  “離就離,叢林,你今天要是不離,你就是我孫子。”
  
  只聽得“咣當(dāng)”一聲,又有什么東西被打碎的聲音傳了出來。站在門外的叢珊再也聽不下去,轉(zhuǎn)身急急忙忙地離開了。等她緊趕慢趕趕到學(xué)校,上課鈴聲已響過,校園里顯得十分安靜。
  
  張小雨、叢珊所在班級的班主任是個女的,姓趙,教地理的。一般來說高三的班主任都是主科老師,她們班原來教語文的劉老師一個月前移民去了英國,這才由趙老師補(bǔ)上。今天正好是趙老師在上課。
  
  張小雨坐在正中第一排,她右邊一組最后一排的位置空著,那正是叢珊的座位。
  
  趙老師今天講的是地球上最熱的地方。她問大家地球上最熱的地方在哪里?它的最高溫度可以達(dá)到多少度?誰能回答這個問題?
  
  教室里一片沉默。實際上真聽課的沒幾個人,大家都忙著做數(shù)學(xué)題或背英語單詞,高考得靠它們拿分。


  
  趙老師的眼光落在叢珊的空位上,又跳了過去。
  
  張小雨也沒認(rèn)真聽課,偷偷摸出手機(jī)玩著。
  
  趙老師說:“看來我們的同學(xué)都有一個優(yōu)良的品質(zhì),就是懂得沉默是金的道理。不過,我希望高考的時候,大家不要這樣,如果有問而沒有答,那就只會吃鴨蛋。”
  
  教室里被她目光掃到的少數(shù)幾個同學(xué)只好附和著一笑。
  
  趙老師繼續(xù)說:“很多人以為赤道是世界上最熱的地方,其實,沙漠才是最熱的地方。就像我國的戈壁沙漠,白天最高溫度也可以達(dá)到45℃。剛才說到鴨蛋,如果在戈壁沙漠,想吃鴨蛋很容易,把它埋在沙里,一會兒就能燙熟。也許有同學(xué)要問,那么熱的地方,人怎么受得了?我告訴你們,人可不怕,為什么呢?因為大家伙都是熟人。”
  
  這次教室里笑的人多了一點。
  
  張小雨仍然在玩手機(jī),見趙老師又朝自己這邊望過來,一慌,手指頭碰著了錄相功能鍵。就在這時,教室門被輕輕推開了,叢珊出現(xiàn)在門口,她把門推開,喊一聲“報告”,便低頭快速地朝自己坐位走去。
  
  趙老師低聲喝道:“站住,我批準(zhǔn)你進(jìn)來了嗎?”


  
  叢珊停住腳步,很無所謂地問道:“需要我退到外面,再喊一次報告,然后等您批準(zhǔn)后再進(jìn)來嗎?”
  
  趙老師很憋火,又不好發(fā)作,皺著眉頭望著叢珊,說不用了,快坐下吧。
  
  坐在前排的張小雨一直扭頭盯著叢珊,看她在教室后排的座位上坐下來。
  
  趙老師繼續(xù)講課:“那么,我們現(xiàn)在看看,地球上都有哪些著名的沙漠呢?”說著轉(zhuǎn)過身去在黑板上畫起世界地圖來。
  
  張小雨朝叢珊扮鬼臉。叢珊搖搖頭。
  
  張小雨從課桌抽屜里找出紙和筆,快速地打了一個問號,然后把紙條揉成一團(tuán),抬頭看一眼趙老師,把紙條扔給叢珊。
  
  紙條落在叢珊腳邊,她用腳把它勾過來,撿起來展開看了,在背面快速寫了幾個字,揉成團(tuán),沖著張小雨的方向丟過來。沒想到由于用力過猛,紙團(tuán)兒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到正在寫黑板字的趙老師后腦勺上,彈巴彈巴幾下掉在了講臺正中央。
  
  嚇了一跳的趙老師回頭面帶嗔怒地低吼道:“誰?是誰扔的?!”
  
  教室里鴉雀無聲。
  
  趙老師猛地一拍講臺:“到底是誰!”
  
  這時她注意到了講臺上的紙團(tuán),撿起來把它扒拉開來看了,掃視教室:“是誰扔的?站起來。”
  
  教室里安靜得可怕。
  
  趙老師很自然地念出了紙條上寫的字:“我爸我媽又吵架了,他們要離婚,他們……”
  
  趙老師還要往下念,只見叢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沖到了她的面前,一把搶過了她手里的紙條,把她嚇了一跳。
  
  趙老師沖叢珊吼道:“你干嘛?快點把紙條給我交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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