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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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學(xué)，跟同齡伙伴坐在一起，學(xué)那些以前聞所未聞的知識，是公扎的夢想。是的，夢想，家里的條件不允許公扎不干活坐在教室里。在這方面，公扎是羨慕石達(dá)的，他可以坐在教室里學(xué)習(xí)。只是石達(dá)不太愛學(xué)習(xí)，總說學(xué)習(xí)太枯燥了，盡管如此，石達(dá)仍是那一幫孩子中學(xué)得最好的一個。
當(dāng)肚子咕嚕咕嚕叫的時候，公扎直起腰，把腰帶往里緊了緊，喊了一聲石達(dá)，石達(dá)在對面的草地上早攤成了大字，聞聲向他揮了揮手。公扎笑了一下，放下袋 子，坐在草地上，掏出懷里的肉一點點咬著。他是舍不得一下全吃完的，長期餓肚子的經(jīng)驗告訴他，細(xì)嚼慢咽容易讓肚子產(chǎn)生飽感。
一邊吃一邊看著山下的羊群，兩只獒顯然也乏了，不再緊守在羊群邊，而是找了個地窩子打盹。
錯鄂湖清澈碧藍(lán)，就如一塊遠(yuǎn)古遺留下來的美玉，在藍(lán)天下閃著迷人的光澤。
一只羊皮筏子從湖對岸慢慢往這邊劃來，細(xì)細(xì)的水波紋層層蕩漾開去。
隊里接送帳篷學(xué)校孩子們的船，每天定時定點來回兩趟。
公扎看著慢慢向這邊撐來的船，想象著船上的情景。今天是星期天，只有畢業(yè)班的大孩子才上課。
看了一陣，公扎覺得有些困，正午的太陽曬得人頭皮發(fā)麻，他把羊皮襖鋪在草地上，躺下準(zhǔn)備打個盹，心里想著下午再努一把力，明天也許就能坐上那牛皮伐子往對岸去了。上次學(xué)的東西早忘光了，再不去學(xué)校的話他可能就跟不上課程。
剛剛合上眼睛，就從山坡另一邊傳來一個女孩子的哭喊：“救命呀，救命呀，有人沒有？快來救救我！”
那是措姆的聲音，生產(chǎn)隊長單增的女兒。在一幫同齡的草原野孩子中，措姆長得格外不同，臉蛋粉撲撲的沒有草原女孩常見的高原紅。措姆的舅舅就是錯鄂寺的 扎多活佛，現(xiàn)在成了牛鬼蛇神，住在帳篷點的最邊上，腿也被打斷了，孤苦伶仃的一個人，很是凄慘，公扎和措姆常趁人不注意給他送吃的燒的。也因此，倆人變得 格外親近一些。
過去措姆常到寺廟去，跟舅舅學(xué)識字，回來抽空又教給公扎。所以別看公扎學(xué)沒上幾天，藏文的三十個字母還是會寫的。
公扎聽到叫喊翻身就爬了起來，顧不得穿上襖子就往另一邊沖去，到山邊處往下一看，嚇得心膽俱裂。措姆在山崖中間，再往下就是萬丈懸崖，而她的正前方往上不到三米處，一只肚子癟癟的雪豹正在找路準(zhǔn)備下去。
雪豹是草原上較聰明的家伙，它知道這樣的情形如果硬撲下去，自己和那姑娘都得完蛋。所以它用前爪小心地往下探著，掠起的碎石不斷向下滾落，更嚇得措姆花容失色一陣亂叫。
措姆今天也是上山來拾牛糞的，沒想到會遇上豹子，慌不擇路被逼到了懸崖上。
公扎來不及多想，撿起身邊的碎石頭就朝雪豹砸去。雪豹突然受襲，驀地轉(zhuǎn)身看見公扎，狂吼一聲就向上沖來。公扎拔出腰間的刀大喊著“朵嘎、朵嘎快來，這里有豹子！”一邊飛快向另一邊山坡沖去。
一個孩子的速度那里敵得過一頭饑餓的雪豹，他剛沖到山坡邊，雪豹就飛身而上，牙齒深深崁進(jìn)了他的小腿，一陣鉆心的疼痛讓他腦袋里“嗡”的一聲，差點摔倒。
生在荒原上的公扎，自小跟在神槍手的父親身邊，什么樣的野物沒見過。他知道人與雪豹遭遇時，倒下就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迅速轉(zhuǎn)身，還沒看清就把刀狠狠 扎了下去，刀扎在雪豹的背上。雪豹吃痛松開了牙齒，狂吼一聲要再度撲上來，公扎來不及拔刀就迅速滾下了山坡。雪豹不想就此放過到嘴的食物，身子猛烈地抖動 著，刀子“啪”的一聲飛到一旁。然后跟著往下?lián)淙�，爪子踩落的石子稀里嘩啦往下掉。
這時，朵嘎和朵普青聽到公扎的呼救，狂叫著追了上來，剛好插在雪豹和公扎之間。一豹兩獒都驀然住腳，卷起一陣沙塵，虎視眈眈地盯著對方。
打斗是突然爆發(fā)的，不知是雪豹還是獒率先發(fā)起，很快就撕咬成一團(tuán)，塵土飛揚。
雪豹也是餓極了，否則它不會拚死一搏。草原上的動物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則，知道誰能碰，誰不能碰，遇到什么該繞道走。如果僅是一頭獒，雪豹不會畏懼；兩頭獒它就只能勉強對付。問題是，獒是草原上最團(tuán)結(jié)的動物，十里之外只要有情況，其它的獒聞聲都會迅速趕去增援。
雪豹原本想速戰(zhàn)速決咬死一頭獒另一頭就會退卻，自己快速補充一下體力還可迅速撤離，哪知這兩頭獒好像知道自己不是它的對手，采取了拖延戰(zhàn)術(shù)，一頭參與戰(zhàn)斗時，另一頭就仰天狂叫招呼同伴，等到打斗的這頭不行了時，再迅速交換位置。
這樣一來，雪豹的體力消耗巨大，本來肚子就沒油水，加上拼命地搏斗，體力漸漸跟不上了，而遠(yuǎn)處草地上，一群藏獒正狂吠著奔了過來。它知道這頓美餐今天是吃不到了，便迅速后退，眼看就要翻過山坡。
一向以草原霸主自居的獒，怎么能容忍一頭沒了力氣的豹子從自己眼皮底下逃走呢？機靈的朵嘎向朵普青看了看，對方立即繞道俯身向另一邊去了。朵嘎這才四蹄如風(fēng)攆了上去，一口咬在雪豹的后腿上，雪豹無奈再度回身跟它撕咬在一起。
就這么一會兒功夫，朵普青已經(jīng)繞到了山坡上，切斷了雪豺的后路，而下面，趕來接應(yīng)的獒已經(jīng)把左右都堵死了。
公扎趁此機會，繞過山坡把嚇得不知所措的措姆救了下來。
山坡上的戰(zhàn)斗很快結(jié)束，雪豹的尸體躺在沙石間，獒們仰天長嘯著，高亢的歡呼聲此起彼伏，在草原深處回響。
公扎摸著自己的獒，夸獎它勇敢，偶爾一抬頭，見遠(yuǎn)處的山頭上，一只腦袋上有白圈的熊正若有所思地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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