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新發(fā)現(xiàn)的馮雪峰致丁玲的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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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玲對雪峰的愛情,隨著1933年《不算情書》的公開發(fā)表,早已成為公開的秘密。丁玲對雪峰的思念懷念之情,在《悼雪峰》和《我與雪峰的交往》兩篇文章中,坦露得詳詳細細,明明白白。
我于1982年到丁玲身邊工作,那時雪峰逝世已6年。我沒有見過雪峰,但聽到丁玲每每談到雪峰,都帶著一種尊重、崇敬的口氣,甚至在她彌留之際,還念念不忘雪峰。即使我這樣的晚輩,也能感受到丁玲對雪峰的一往情深。
雪峰對丁玲也這么好嗎?我悄悄地問鳳珠。她在上個世紀50年代初,給丁玲做過秘書,自然見過馮雪峰。“雪峰對丁玲可說是感情深厚!”鳳珠十分肯定地回答,還講了兩件小事。
有一次丁玲讓鳳珠到雪峰家去送一個文件,雪峰熱情關切地詢問丁玲的身體、生活起居、工作情況等,問得很多,很仔細。鳳珠一一回答,告辭出來,雪峰竟送到大門外。鳳珠走出很遠了,回頭一看,雪峰還站在那里望著。“我知道,這不是雪峰同志對我的客氣,只因為我是丁玲派去的。”鳳珠說。
上個世紀50年代初期,丁玲、馮雪峰先后擔任過中國作協(xié)黨組書記和《文藝報》主編。1950年代中期,他們同時受到錯誤批判。在一次作協(xié)召開批判他們的黨組擴大會會議上,在馮雪峰發(fā)言時,丁玲忽然插話:“我知道,你那樣講,都是為了維護我!”本來氣氛森嚴的會場,聽到這樣的對話竟也一片沉默。鳳珠說,我心里真難過,都什么時候了,還互相惦記著呢!
還有一件關于“眼睛”的事,在文人之間廣為流傳。1941年2月,“皖南事變”之后,雪峰被國民黨反動派逮捕,關押在上饒集中營,受盡苦疫和疾病的折磨,幾度瀕臨死亡邊緣,卻奇跡般生還。在獄中,他告訴難友、畫家賴少其,他夢見了一雙美麗的大眼睛,是這雙眼睛支撐著他,激勵著他幾次渡過難關。賴少其根據他的描述,畫出了這雙眼睛。1949年7月,召開第一次文代會,全國各地代表齊聚北京。賴少其第一次見到丁玲,馬上醒悟了:呵!這不是雪峰心中的那雙大眼睛嗎?
1983年12月19日,駱賓基走訪丁玲,他說1939年3月他到浙江義烏神壇村看望雪峰,一共長談三夜,其中一夜,雪峰專門講到對丁玲一見鐘情。駱賓基說:“我印象當中,他見了你,有一個感想:完了,什么都完了,名譽呀,地位呀,都完了。我心里想,怎么會有這種感情呢?后來年紀大了,才懂得,那也是一種被俘虜?shù)臉幼,一見就鐘情的樣子?rdquo;
丁玲聽了哈哈大笑:“那他都沒有給我講過,沒有表現(xiàn)過。”丁玲說:“他就是喜歡談長征的故事,談毛主席。他給我寫過一封信,這封信丟了,他說他在集中營里的時候,腦子就是想著三個人:魯迅、毛主席、丁玲,這三個人的力量把他支持著,度過了那么多艱苦。”
雪峰留存于世有三篇評論丁玲作品的文章:《關于新的小說的誕生》《丁玲文集后記》《〈太陽照在桑干河上〉在我們文學發(fā)展上的意義》,上海魯迅紀念館的吳長華老師稱這些是“丁玲最滿意的評論”,因為這是評論者基于對作者的生活、思想、感情、寫作時代背景等真切了解的基礎上,對作品作出的具有真知灼見的評價。
雪峰對丁玲的感情有沒有更直接的材料呢?2007年終于有了新的發(fā)現(xiàn)。夏天,我在幫助陳明老先生整理信件時,發(fā)現(xiàn)了一封友人致丁玲的信,臺頭稱呼丁玲“冰之”,信尾署名像是“緘之”,也像“誠之”兩個字。書信共兩頁,16開大小橫向展開,所用毛邊白報紙已經泛黃,毛筆小楷自右至左豎寫,落款日期為七月十五日,無年。信的開頭談的是接到丁玲母親的信,談生活困難,后半部分與丁玲談思想,談心情,談創(chuàng)作。從信的稱謂和口氣看,寫信者是丁玲一位十分熟識的朋友,關系親密非同一般,適在國統(tǒng)區(qū)。這位朋友是誰?問陳明先生,也說想不起來是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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