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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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覺得這個活很好干,只要你告訴想挖寶的人,說下面有古墳,那么就只用遠(yuǎn)遠(yuǎn)地看,不用下去,結(jié)果挖出的東西照分。就在我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耗子哥又 對我說:“別想好事啊!你沒有信得過的人,就算你告訴他,他挖出來全部卷跑了,啷個辦?就算別個不拿,買家沒搞妥,這些個就是垃圾了。你要曉得,東西見了 光不出手,好多東西就會氧化,那么就掉價了。要不你看看成都古玩市場,好多真東西,不曉得保養(yǎng),結(jié)果呢?都不值錢啦!”
我又問:“你就光看,不下去,心里不癢癢嗎?”
他撇撇嘴說:“要注意你的好奇心!不要搞球不好,死在下面,你娃就開心嘍!”
我覺得這里面有故事,就試探著問:“怎么可能?我就不信,這古尸還能跳起來咬我兩口?”
他鄙視了我一眼,“新疆的墳,下面嘛基本上都是干的,而四川的墳,下面基本上都有些潮氣,如果布局布得好,潮氣出不來,這聚氣的目的也就有了撒。但是 你要搞清楚,這畢竟是幾千年的氣,還有這墳里的機(jī)關(guān),雖然不多,但是只要有一個,就能要了你的命!你要曉得,所謂聚氣,那是啥子?xùn)|西都會聚進(jìn)來的,要是你 下去,也被聚了進(jìn)去,啷個辦?”
我好像開始明白了,這聚,不光代表聚的是天地之間的氣,連人都會聚進(jìn)去,就好像個黑洞,這正好也很像貔貅的作風(fēng),什么都吃!但是我還是嘴硬,“你見識過嗎?還是書本把你教傻了?”
他似乎有些生氣地說:“常見的機(jī)關(guān)嘛,流沙積石、暗弩、連環(huán)翻板、滾釘板什么的,但是基本上后面幾種年代久遠(yuǎn)就會失效。流沙積石倒是很不容易被破壞, 可它的造價太高,很少有人用。但是命背啊,我本命年那年就碰見了這么一個見鬼的墳,害我一個兄弟被活埋了。而且那棺槨被涂了毒蛇水,我另一個兄弟不小心劃 了手指,結(jié)果丟了一雙手,雖然發(fā)了財,但是畢竟死了一個人,人也殘廢了撒!”
我大吃一驚,問:“怎么?難道這些所謂的機(jī)關(guān)真的有嗎?暗弩會失效可以理解,但是連環(huán)翻板是什么樣子的啊?這滾釘板呢?”
耗子哥又點了一只煙,看著那面黑漆漆的墻說:“連環(huán)翻板,說實話,我真沒遇見過,我想可能也只是古人的一種設(shè)想。就是在進(jìn)墓道的時候,地面上會有薄薄 的板子,正中間是個保持平衡的石梁,上面總共三塊板子,下面分別掛著石頭保持平衡,一旦人踩上去就會掉下去,被下面的刺刀弄死,就是僥幸不死,上面保持平 衡的石頭也會砸死你,所以叫連環(huán)翻板。不過我到現(xiàn)在都覺得這只是個設(shè)想。還有滾釘板,是掛在天花板上的,打開墓門的時候,有一個機(jī)關(guān)被觸動,上面的滾釘板 就會掉落下來。不過嘛,這個我也只是聽過,沒見過!之所以會失效,是因為木頭過幾百上千年以后,就算上面的土不毀了它,那石頭的重量也會滅了它,所以這個 不科學(xué)。另一個滾釘板嘛,就好理解了撒,幾百上千年的鐵,保持在天花板上,且不說它能保持多久,就是五百年,也銹死了。所以,就剩下這流沙積石,可以上千 年過去也不會有太多變化的!”
我聽他滔滔不絕地講,對四川古墳的了解在一點一點地加深,看來主要防的不是這機(jī)關(guān),而是這濕氣。難怪爺爺他們再熱都要穿防水服和呼吸面具,原來道理在這兒!
正待我又要問,外面似乎有了些喧鬧聲,耗子哥一把關(guān)掉了臺燈,我們處在了一片黑暗中。好一會兒,好像喧鬧聲不在了,他才又打開燈。我剛要問,他打斷了我,“這兒還有幾本書,你拿回去看,也是上次那樣,啥時候?qū)W完,啥時候給我打電話。知識就是力量,好好看吧!”
我本以為,我的學(xué)習(xí)生涯可以到此結(jié)束了,沒想到還要繼續(xù)看。他見我不高興,“你娃就這點出息啊,你曉得老子到現(xiàn)在還在看書嗎,就那五本書,有屁用!挖出了東西,不曉得個價格,你賣個錘子啊?回去,好好看!”
我無話可對,拿了書就被送了出去。站在外面,我那個郁悶啊,不過還好,今天也算對家族事業(yè)多少有了些了解!
在回南充的車上,我看了看耗子哥給我的書,挑了最厚的一本出來,居然是《古玉鑒賞》。同樣比較厚的還有《古中國編年史》,然后是《古玩鑒別》。
我看著《古中國編年史》,頓時頭大,那密密麻麻的小字在眼前晃啊晃!不過我學(xué)東西喜歡先學(xué)難的,就決定先看這本。如果從下車開始算起,這本書我看了 一個月,才分清楚南宋和北宋是兩個朝代,而不是一個在南邊一個在北邊,也分清楚了新疆古國和當(dāng)年大唐的關(guān)系。這一系列的問題都開始慢慢清晰起來,我開始明 白《撼龍經(jīng)》的作者是在什么情況下寫下了這本書。
這一個月我簡直有點瘋狂,白天上課就是睡覺,晚上則玩兒命地看書,以至于考試考了個60分還十分高興,感覺過關(guān)就行!豆胖袊幠晔贰窡o數(shù)次讓我看睡 著,醒來就繼續(xù)看,課堂上也不時拿出來看看。就這么著,我日子過得黑白顛倒,體重由原來的68公斤掉到了57公斤,感覺像回到了高考時代,甚至,高考我也 沒這么玩兒命過。不過,中國發(fā)展的編年史總算在我腦海中成了體系。為了慶祝我對中國又有了更深一層的了解,我找了一家不錯的飯館,點了幾個硬菜,算是對自 己這一個月來的補(bǔ)償。
不過比較郁悶的事情來了,學(xué)期末要考試,我不得不放下這些沒看完的書,抓起平時很少觸碰的課本,開始了漫長的復(fù)習(xí)。
記得考試完那天,很多人開始收拾行李,打算回家。我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很不想回家,同時才想起好久沒有爺爺他們的消息了。我急忙找了個公用電話,開始給他們打電話。爺爺?shù)碾娫捠峭ǖ,他接了起來。我心中一陣狂喜,喊道?ldquo;爺爺,爺爺!”
那頭咳嗽了一聲,“聽見了,耳朵沒聾呢!”
我忙問:“你們還好嗎?”
爺爺說:“好得很,吃得好,睡得好。”
我胡亂咧咧了幾句,說了下我的情況就掛了。又給二叔打,沒人接,再給小舅打,小舅接了起來,似乎很疲倦。我說:“你咋樣了?放出來了?想咱沒?”
小舅那邊似乎還沒緩過勁來,問:“誰啊?”
我說:“珉兒。」,你咋啦?在里面被人把腦子弄壞了嗎?”
小舅說:“哦,珉兒啊,我好得很,在里面還算舒服,你爺爺在里面認(rèn)識幾個人,好吃好喝給著。這不出來了嘛。你在那邊咋樣?”
我激動地說:“好得很,你說這寒假我要不要回去啊?回去了你們帶我去挖墳不?”
小舅在那兒直哼哼,“冰天雪地的,到哪兒挖?咱們冬天從來不出去,就在家里養(yǎng)神,你啥時候回來?咱喝酒去!”
寒暄過后,我心中只覺難以言表的舒暢。只要他們過得好,我就開心了!最后一個電話,我不知道該不該撥,但還是下意識地?fù)芰诉^去。電話很快被接了起來,我輕輕地說:“花姐,過得還好嗎?”
花姐還是冷冰冰地說:“很好!你呢?”
我說:“我……我也很好,你……問你個事。”
花姐說:“問。”
我說:“寒假我要不要回來?我其實還是想在這兒待著!”
我沒敢說原因,就想知道答案;ń阏f:“你……你不想回來就在那兒待著唄!那兒環(huán)境好,冬天也不冷。”
我附和著,不知不覺就掛了電話。我坐在馬路邊上尋思著,誰說這兒冬天不冷,這兒冬天比新疆還冷!新疆外面冷,可是家里到處是暖氣,這兒除了濕氣就是冷,又潮又冷。我回到房間開始盤算起來,到底是回家還是留在這兒。
我斗爭了很久,說實話,我很想他們,想著純?nèi)獍杳,想著沒結(jié)婚的羊,還有爺爺他們是不是都還好,更想知道小舅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墒腔厝グ,我又不甘心,好不容易有點東西可以學(xué)到,這下又要回去,再來的時候,會不會忘記了。
罷了,不回了!等我再回去的時候,可就是有所成的時候。我心里暗道了一聲,掐滅煙,把鋪蓋卷一拉,就回到了小屋里。
那幾天我沒出過門,飯基本上都是叫小飯館送過來的。最可笑的是,房東老太太以為我要考研或者失戀了,上來好幾次,不是把貓放在我屋子里,就是拿一兩個梨子,看看我一天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書看得很快,我學(xué)會了什么叫“望、問、聞、摸、探”,這也是耗子哥自己總結(jié)出來的。
這“望”就是宏觀的,需要從整個山脈及水流走向來判斷古人最有可能把墳埋在哪兒。之后踩踩點,憑借不同朝代不同的風(fēng)水講究來觀察,看看大概是哪個朝代的。
“問”就是進(jìn)大大小小的村子,找縣志或者問些老人,看這里有沒有什么傳說,這古代有沒有什么關(guān)于神啊、鬼啊的說法。
“聞”就比較有特點了,要去到勘察好的地方挖些土聞聞,看看有沒有古人的味道。說來奇怪,耗子哥的筆記里寫古人的土有種細(xì)微的味道,很難形容,但是那個味道只有古人的墳才有,這就是所謂的“聞”。
“摸”就是要掐土,到大概估算的地方,摸摸周圍的石頭,或者摸摸土,一般都要半米之下的土才能看出些不同。
“探”就很復(fù)雜了,相當(dāng)于敲定哪塊地方下面一定有古墓,需要知道有多深,哪個年代,一般需要洛陽鏟。這個洛陽鏟可真是個好東西啊,鏟子下去后,左右一晃,這下面的土就上來了。一般,夯土層就是確定的關(guān)鍵,出現(xiàn)了夯土層,就代表下面的東西靠譜了。
隨后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我和耗子哥見了幾次,每次我都是一大堆問題。他呢,也不厭其煩,這倒讓我不太好意思了。我給二叔打電話,問起耗子哥,他卻閉口不談,就說你跟他學(xué)就行。
就這樣,我花在書本上的時間,一直大于我的睡眠時間。每次和耗子哥見面,他都要去吃火鍋,我個人感覺,他一定和火鍋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也可能就是因為那些肉,還有啤酒,每次回去后,我都睡得特別好,第二天很早就會起來,開始看書。
我已經(jīng)記不清換了四批還是五批書了。當(dāng)感覺自己可以把每個朝代的代表性的物件都能說出個一二的時候,我和耗子哥進(jìn)行了一次長談。那次談話是在他的地下墳室里,我們抽了好多煙,以至于打開蓋板的時候,下面的煙眼看著就不斷地涌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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