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節(jié)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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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子笑得有點夸張。
“那當初又何必要搬過來？”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上了年紀的人喜歡住在空氣新鮮的鄉(xiāng)下地方嘛。從房主把整棟房子移建過來的情形判斷，他們一定對那棟房子很有感情。”
“可能只是想跟我們這些鄉(xiāng)下人炫耀一下而已呢。”寬子露出一抹促狹的表情，“這樣子才能避免不知情的人將他們當成一般的鄉(xiāng)下人。”
一旁的佐知子又笑了出來：“那棟房子還沒氣派到可以拿來炫耀的地步吧？也不過就是造型比較西式，要論屋齡，我家的老房子可不見得輸給他們。不過我還真搞不懂，既然有錢把整棟房子搬過來，何不拿那筆錢重建一棟新房子就好？”
“不管怎么說，有錢人的生活不是我們這種升斗小民能夠想象的。”寬子重重地嘆了口氣，“像我家連改建廚房的閑錢都沒有，還不是照樣湊合著用。”
“你家還算好了，至少結婚的時候重新整修過。我家的廚房可是自老祖母的時代就一直用到現(xiàn)在呢。”
元子邊聽著佐知子和寬子的對話邊清洗今日用于做飯的蔬菜。兩人的對話帶給她“外地人即將踏上外場村的土地”的錯覺，同樣的畫面一直在腦海浮現(xiàn)，元子的心情頓時沉重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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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子對外地人的印象與奪走孩子的壞人緊密結合，兩者幾乎融為一體。
佐知子發(fā)出一聲驚嘆。元子抬起頭來，在國道的另一邊看到一個外地人。緊繃的情緒讓元子差點喘不過氣來。
無視元子的異樣，佐知子肆無忌憚地提高分貝。
“那不是叫做什么工坊家里的小孩嗎？”
“喂，夏野。”
武藤徹輕按了幾聲喇叭。他打開車窗，對著身穿制服走在國道邊的人說話�；剡^頭來的夏野看到阿徹，立刻皺起雙眉停下了腳步。
“穿著制服要去哪里�。�”
“高中生的暑假有個叫做返校日的東西。我不是警告過你不要叫我的名字嗎？”
阿徹笑得聲音很大，示意夏野上車。夏野用襯衫的袖子拭去額上的汗珠，一頭鉆進阿徹的車里。
“熱死我了。”
“這種天氣走在路上不嫌熱嗎？”
“沒辦法，等不到公交車嘛。”
聽到夏野抱怨似的回答，阿徹笑著開動車子。村子里設有隨時都可能面臨倒閉的小學和中學，然而中學畢業(yè)之后，就得每天搭著公交車到鄰村的高中上學。公交 車的班次又少，運氣不好的時候等上一個多小時也是稀松平常。有時等得不耐煩了，干脆走到下一站等公交車，運氣好的時候還真的會在下幾站等到姍姍來遲的車 子。不過大部分的時候都是還來不及走到下一站，就在中途被公交車超了過去，弄到最后得花上三小時時間一路走回村子。兩年前的阿徹也常做這種傻事。
“早知道就應該騎自行車才對。對了，你今天怎么會開車經過這里？不必上班嗎？”
“我今天去培訓，結束之后就直接回家。說起來還真是賺了。”
“不但可以提早下班，公司又照付薪水，天底下居然有這么好的工作。”
“不服氣的話就早點畢業(yè)吧。只要考上駕照，就可以開著車到處跑了。”
“算了吧，再快也要等上一年。再說等到畢業(yè)之后，我才不想回到這種鬼地方呢。”夏野說完之后，又用襯衫的袖子拭汗，“連輛電車也沒有，虧大家還住得那么高興。”
阿徹不由得露出苦笑。夏野是村子里少數(shù)的外地人之一，行事作風異于常人的父母在一年前特地從大都市舉家遷移至此。外場村不乏從鄰村遷居而來的居民，不 過來自大都市的外地人倒是十分罕見，更何況從鄰村搬過來的居民絕大多數(shù)都與外場村有著血緣上的關系。其實阿徹本身也是個外地人，小時候跟隨父母搬到外場村 來。武藤家雖然與外場村沒有血緣關系，不過由于父親在村子的醫(yī)院里工作的緣故，嚴格說來也算是外場村的一分子。像武藤家這種例子算是很罕見了。與村子毫無 瓜葛，卻還是硬要搬進來的怪人，大概也只有夏野一家人而已。
“說那種話，不怕你父母擔心嗎？伯父和伯母當初就是喜歡這里與世隔絕的自然風光和單純質樸的村民，所以才會搬來的呢。”
阿徹的這番話讓夏野露出厭惡的表情。
夏野的父母為了回歸自然，舍棄了繁華的都市生活搬遷至此。他們買下村子里無人的空屋，開墾荒地，砍伐樅樹制成各種各樣的家具，運到大都市販售。阿徹家 也是從大都市搬來的，然而對于從小在村子里長大的阿徹來說，外場村更像他的故鄉(xiāng)。鄉(xiāng)下地方的生活固然不方便，習慣了倒也不覺得怎樣。不過阿徹也未必對現(xiàn)況 滿意，外場村恬淡寧靜的生活就像身旁的空氣一樣理所當然，因此阿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會有人千里迢迢地舉家遷移至此。
吸引外人的自然環(huán)境嚴格說來也只有山嶺和小溪，而且山坡上長滿了人工種植的樅樹林，實在感受不到自然的氣氛。再說這里的居民也不如外界想象的單純質 樸，也難怪夏野會對現(xiàn)在的生活這么不滿。對于生于都市長于都市的夏野而言，要什么沒什么的鄉(xiāng)村生活的確難以忍受，自然會將一切的罪過歸咎于“自私的”父 母。
“真希望早點畢業(yè)。”
阿徹假裝沒聽到夏野的喃喃自語，在紅綠燈的地方轉入通往外場的小路。順著沿溪興建的村道一路開去，很快就看到幾位老人家在小學旁邊的文具店門前閑聊。
“那些老人真是閑得可以。”
阿徹不由得笑了出來。竹村文具店的衣食父母都是剛放學的小學生，平時偶爾賣賣郵票和明信片給需要的村民，大部分時間都沒什么生意。放著板凳的店門口自然成為老人家們聯(lián)絡感情的絕佳場所。
“每天都聊那些沒營養(yǎng)的話題，他們都不覺得煩��？咦，他們在看我們呢。”
阿徹看了看后視鏡，看到一位老人特地站起身來目送著他們離開。夏野嘆了口氣。
“他們連車里坐的是誰都要一一檢查嗎？”
“沒那么無聊吧？”
“很抱歉，他們就是這么無聊。每次我從前面經過的時候，他們都會一直盯著我看，那樣子就像在監(jiān)視外地人的一舉一動。”
阿徹露出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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