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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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這件事情,無異于波士頓人民再一次向英國佬進行的秘密反抗。這次不為別的,為的是茶葉。
1773年,英國政府為了傾銷東印度公司的積存茶葉,通過了《救濟東印度公司條例》。條例規(guī)定,給東印度公司到北美殖民地銷售積壓茶葉的專利權(quán),免繳 高額進口關(guān)稅,象征性的收點輕微茶稅。而且命令禁止殖民地販賣“私茶”。就這樣,萬惡的東印度公司壟斷了北美殖民地的茶葉運銷,輸入茶葉比“私茶”便宜一 半,要知道,當時人們主要喝的是走私茶,雖然輸入茶更為便宜,但是它打壓了北美人民的自由意愿,這樣一來,許多靠走私和本地種植的茶商根本無法生存,茶葉 貿(mào)易將完全落入東印度公司之手,將來茶葉會被完全壟斷。北美人民如果喝了東印度公司的茶,就相當于受到英國殖民者的壓迫和剝削。他們是無法忍受這種侮辱 的,他們要反抗到底。
墨菲的思緒飄過了近十年的歷史和遭遇,他回轉(zhuǎn)到了塞繆爾•亞當斯的秘密演講之上。
“今天晚上,我們一百五十名‘自由之子’,將分頭行動,毀滅那些侮辱我們的英國茶葉!”塞繆爾•亞當斯舉起拳頭,高聲叫嚷,下面一陣歡騰。
當夜色正深的時候,“自由之子”的一百五十名秘密成員,分成三組,每組五十名,打扮成了印第安人,偷偷潛入波士頓港口邊的大西洋內(nèi),繼而像一群魚那 樣貼到了東印度公司?吭诓ㄊ款D港口的三艘大船上,船上堆滿了一箱子一箱子的茶葉。墨菲和戰(zhàn)友們高興的發(fā)出了印第安人那種獨特的嗚嗚叫聲,跳躍著,踢踏 著,踹著,掀著,把茶葉全都倒入了港口。事后,經(jīng)過英國政府統(tǒng)計,共計有342箱總價值為1.5萬英鎊茶葉給了海底生物當了下午茶。
那些老百姓們眼看著這種明目張膽的傾倒茶葉的場面,竟當做了一場熱鬧,還磕著瓜子抽著煙,像是看舞臺劇。沒有人報告,沒有人驚叫。
然后大家就順利的撤退。
墨菲干上了癮,最后一個撤退,他自以為大功告成,想要逃跑之際,一件改變他一生的事情發(fā)生了。
那時,他鉆進一最后一座船艙,想看看里面是否還有更多的茶葉,里面確實是放置著幾個箱子,但這箱子與普通的不大一樣。這箱子是鐵箱子,比茶葉箱小一倍 左右。墨菲和戰(zhàn)友們認為這箱子中放著更重要的東西,他們自然要將這箱子沉入大海。墨菲和戰(zhàn)友保爾•瑞維爾同時抬箱,卻感覺這箱子比一般的茶葉更為沉重,兩 個人抬還相當?shù)某粤。就在兩人將它抬到甲板邊上,扔下大海之時,噗通一聲,瑞維爾率先給拋了出去,箱子傾倒一旁,箱蓋騰空拋起,盤旋九周半后當啷啷落到甲 板上。墨菲驚呆了!這是怎么回事?他盯著那個鐵箱子看,仿佛盯著一個怪物。箱子半天沒有動靜。他上前一步,忽然間,一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初你 為何要打擾我之勢,一把勾住,揪住了墨菲的咽喉,墨菲根本什么都沒看見,他的意識中只是看到一只鳥飛過,一把劍穿來,一張弩射箭。他頓時喉頭疼痛,身體倒 翻,眼前一黑。四肢扭曲折疊,頭上咚咚作響,他有點混沌了,卻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落到一個方形的物體中,而且晃晃蕩蕩的在移動。墨菲身體動了動,想用手往兩 邊撐開,無奈這地方過于狹小,雙手除了疊放在胸前,實是難以動彈。他心中一驚:“難道我落到了箱子里面?”
便在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冷酷的道:“不想死的話,就別亂動!”
墨菲聽得心頭大跳,不敢亂動了。眼前漆黑如墨,只聽腳步聲匆匆響動著,他仿佛騰空飄到某個地方,終于停下來了。他用手和腳接觸裝自己的東西,果然冰冰 冷冷,有棱有角,像一個鐵箱子。驚想:“這就是剛才那個鐵箱嗎?難道這個人就躲在這個箱子里?怎么一瞬間,他就把我裝了進來?他為什么要躲在這個箱子 里?”正胡思亂想間,頭上囎的一聲,眼前一亮,只聽那冷酷的聲音說:“逮到一個,有什么問題,你們可以問他!”
墨菲突感突然的光線射進來,他一時適應不了,只能瞇著眼睛,就著強烈的光線,看到幾個影影綽綽的金亮色物體。那是人在提著燈照射自己么?他未曾看明 白,頭上就是潑剌一下子,腦袋像被打了一悶棍,透頂透心的冰冷。∷畤W啦啦的不斷的倒進來,鼻子中聞到水草和魚腥味,墨菲感到不妙。他想站起身來,卻感覺 兩股沉重的力道按著自己的雙肩,根本無法往上使勁兒。身上全被又咸又冷又腥的海水灌滿了。咚的一聲,頭上的光亮消失,箱子又被蓋子蓋住了,箱子中裝有大半 的水,他的鼻子嘴巴幾乎就要給浸到水下。他忽然明白了自己所要遭受的折磨。連忙深深吸了一口氣。只聽一聲“嘭!”的響聲,震動自左側(cè)傳來,他的身體跟著箱 子翻倒在地,水波在箱子中翻江倒海,他緊閉著嘴巴,鼻子中卻不斷的有水嗆過來。又是嘭嘭聲響。他聽得出那是高頭馬靴踢在鐵箱上的聲音,震動自四面八方傳 來,他忽而朝上,忽而朝下,忽而歪倒,忽而側(cè)臥,就像是一個灌滿了水的皮球,隔著箱子,任由人踢來踢去。他的腦筋更加清醒了。這些英國佬們這回捉住了他, 不知要怎么好好折辱一番,才會將他給弄死。他只能在水沒有浸透自己鼻子嘴巴的時候,呼吸一次,又繼續(xù)等待下一次的機會。他的頭朝下或者朝側(cè)面的時候,箱子 中的水都會覆蓋到頭部以上的部位,機會就在于他腦袋往上的時候。箱子全方位的翻滾著,外面?zhèn)鱽聿恢嗌俚暮攘R與調(diào)笑聲。他已經(jīng)持續(xù)頭下身上的姿勢,鼻子 中,海水不斷的嗆入,嘴巴跟前都是海水,腦袋也因充血而暈沉沉的,如果再沒有人將箱子踢成正位,他就會這樣給憋死的。
在這個緊要關(guān)頭,他的意識有點迷離的飄飛,他看到了數(shù)個“紅蝦兵”在船艙內(nèi)踢著裝載自己的鐵箱子玩。他們的力道威猛,能夠一次踢得箱子滾個幾轉(zhuǎn)。我為什么會看到自己?他俯視鐵箱,難道我已經(jīng)死了,靈魂飄出了體外?
嘭!
一聲巨響。
箱子裂開了。
他感到意識鉆入了箱內(nèi),軀體像一個葫蘆般滾了出來,在地上連滾幾轉(zhuǎn),終于如待死的魚兒那樣,張翕幾口氣,身上流淌著黏稠的海水,還爬著幾條長線蟲般的水草。
咯咯的幾聲大笑。
墨菲頭腦半暈半醒,能夠睜開眼睛了,一切都是昏黃的,總比什么都看不見的強,視線中的景物都變形了,一雙矮胖變形的腿走到自己跟前,一腳踢到身上,沒 有覺得很痛苦,這硬生生的赤痛,比起剛才黑暗中的折磨要舒服得多,痛苦隔了良久腦子才感受得到。他翻倒在地,不住咳嗽。身體蝦米般彎曲,又是劇烈的咳嗽和 嘔吐。吐出了一些海水和胃酸。
箜!
一個厚重的物體敲打在后腦上,他往前一跌,鼻子撞地,不久就覺得腥甜的液體灌入咽喉,眼前有了紅色和藍色,鼻血汩汩的冒了出來。
又是幾聲大笑。
他能夠聽到,他們在說:“這些該死的家伙,把茶葉倒光了,那還不是找死么?”“他們是從哪來的?”“將軍這回要狠狠的大干一場了吧!”等等。
“干什么!”一個森冷的聲音突然喝問。
墨菲似乎還能聽得清楚,那是先前自己在箱子中,對自己說話的聲音。
“我把他交給你們,只是要你們問他話,不是要你們折磨他!”聲音再次喝問。
“紅蝦兵”們唯唯諾諾,不敢出聲,只有腳步聲在響,在減輕,在遠離,似乎都害怕了這個人。
墨菲想睜眼瞧瞧此人是誰,卻覺黑影一閃,光線被遮住了,后頸子上有一只鐵箍般的手牢牢抓著,他的身體就像蘸了水的毛巾,在此人手下輕松的甩了甩,身上 的水流下來不少,那手提著自己,向前方走去。墨菲覺得自己的雙腳只擦著一點地面,可以想見此人十分高大,手勁兒強悍,能夠抓著自己,不費吹灰之力的行走自 如。
終于,墨菲感到進了一個空間,周圍都是暗的,像是又進了一個箱子,只不過是很大很大的箱子,他頓時想嘔吐,身上涌起雞皮疙瘩。
忽然,揪著自己的手輕輕一拋,整個人倒轉(zhuǎn)了兩圈,落到一個柔軟之地,鼻子里嗅到了汗臭味和發(fā)霉味。墨菲乍然一驚,坐了起來,這才覺察出來,原來是給扔到了一張床上。他退縮著,想縮到床角,床后面卻是空的,差點就跌了下去。
“好好睡一覺!”那個聲音冷酷的說。
嘭的一聲,似是門關(guān)了。
又陷入了更深的黑暗中,無數(shù)的黑色幽靈仿佛盯著自己,在身邊打轉(zhuǎn),墨菲覺得毛骨悚然。他拉拉床上有些發(fā)霉的被子,赤裸的上身和下身穿著的貼身褲子似乎干了不少,霉?jié)竦奈兜涝诒亲又挟a(chǎn)生了催眠作用,他身上刮傷的傷口和破損的皮膚都又麻又痛。不久,他便昏睡過去。
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想到,他到了一個什么地方。
這一次昏睡之后,他來到了黑暗的秘密基地,他將面對世界上最神秘最聰明也最可怕的魔鬼與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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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特里克•弗格森少校走到洞穴的盡頭。
盡管他時常被人稱為天才與魔鬼的結(jié)合體,人人都懼怕他,人人也都敬畏他,就連上司都不例外。他身上散發(fā)的魔幻氣息與冷酷之意時常令人感覺到他不是存在 于這個世界的人。他不茍言笑,但對人彬彬有禮,他不輕易出手,一出手就無人能夠抵抗。他身上蘊含絕技,但從不顯山露水,只有在最危機的關(guān)頭,他才驚人的爆 發(fā)出叫人驚嘆的奇跡。無數(shù)次戰(zhàn)爭中,他射殺了不知多少敵人,搶救出了不知多少戰(zhàn)友,他變幻莫測的攻擊術(shù)和射擊手段,以及身上那些看似平凡卻能突顯威力的小 玩意兒,使得所有戰(zhàn)友和上司們都相信,這個人不是人,而是一個戰(zhàn)神,一個戰(zhàn)魔。
弗格森自己卻并不這么認為,他覺得自己很孱弱,他只是開啟了一小扇通向人體潛能的窗口,真正的大門他卻連方向都沒找到。特別是當他要走進黑暗的洞穴, 面對老師的時候,他每一次都是心情激動,又心有余悸。老師的嚴厲像一道冰冷的寒針,老師的溫和又如春天和煦的暖風。他的成功在老師眼里還遠遠未能及格,他 的失敗在老師眼里只是小小的挫折。多年來,老師總是宛如幽靈的跟著他,無論他到哪里,都能發(fā)現(xiàn)老師的記號和信號,他也能據(jù)此找到老師的落腳點,稟告一路的 所學和動向。
他摸著手腕上的刺青,那鳥、劍、弩合為一體的“墨斑”刺青像一只魔眼,一直在看著他,看著他成長與成熟。
面對黑暗,他輕輕的說道:“師傅,我來了!”
“進來吧!”老師沙啞而蒼老的聲音表明,這只是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了。
弗格森知道自己再見老師的面不多了,他想親眼看看老師到底長什么模樣,無奈的是,那黑袍下的黑幕總是遮住了一切,他從未有機會能夠看到。也許,只有等到老師死后,不,或者死后都看不到。他一直懷疑那黑袍下的老人,根本沒有實體,只是一團黑霧般的幽靈。
“情況怎么樣了?”老師問道。
“政府下令關(guān)閉了波士頓港口,我們的戰(zhàn)船和軍隊也駛?cè)肓酥趁竦兀瑴蕚滏?zhèn)壓所有反抗者,除非那些波士頓人把所有傾倒的茶葉錢償還,否則這事繼續(xù)下去,將會更加糟糕!”弗格森說。
“哦?這么說,這一次的事件很有可能引發(fā)一場戰(zhàn)爭?咳……咳……”老師問到這,胸腔如抽風機般的抽動,大力的咳嗽幾聲。
“我看不會!”弗格森說,“殖民地的人未必有這么大的能量,也沒有什么特殊的領(lǐng)導人出現(xiàn),‘自由之子’只是一幫聚集在一起的小混混,什么本事都沒有,只會偷雞摸狗,我還逮到了他們中的一個!”
“是嗎?他現(xiàn)在在哪?”老師問。
“一直在船艙中,我不想看著他被打死!”弗格森說。
“嗯,做得好!”老師贊許道。
“這段時間,前新澤西州州長本杰明•富蘭克林認為被傾倒的茶葉應該被賠償,他還表示愿意用自己的錢來賠呢,我看事情不會鬧得很大,到時候,我再放了那小子吧!”弗格森說。
“恐怕未必,越是這樣,英國人更認為這是對殖民政府的挑釁,戰(zhàn)爭在所難免!”老師深沉而憂慮的說。
“師傅,你想怎么辦?”弗格森問。
“把那個人帶來!”老師說。
“難道……老師……你?”弗格森說。
“一個心中,不該有仇恨!”老師說,“如果他是你的敵人,你還愿意收他為你的弟子嗎?”
“這個……”弗格森猶豫了。
“我們既然要傳承這一派,那就不要把他當做敵人,而把他當做你的徒弟!”老師悠悠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沒有敵手的日子,是多么的寂寞和可怕!”
“可是這個人的素質(zhì)太差,根本無法將他訓練成一名高手!”弗格森說。
“越是不可能,就越有挑戰(zhàn)性!”老師的眼睛閃起了動人的火花,說,“你不去試試,又怎么知道呢?”
“是!”弗格森低下了頭,也埋下了一顆驕傲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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