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引子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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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三十年代中期,北方重鎮(zhèn)撫北鎮(zhèn)發(fā)生了一起驚天血案,一夜之間,鎮(zhèn)西頭當?shù)刈畲蠛缽姁杭澙顕酪患依闲∑呖谌?包括四個兒子、一個孫子、一個侄子以及他自己),除了一個兩歲的孩子和他家大兒子李顯勛在省城做大官不在此地居住之外,凡是李氏家族中的直系成年男性全都死在了自己的房間里。其女性配偶或女性成員全都被擊昏,而他家所有的下人都沒事,但卻沒有一個人發(fā)現(xiàn)當天夜里有什么異常,大家睡得都很死,甚至連平常的起夜都沒有。李家所豢養(yǎng)的那些平常驕橫跋扈、惡名在外的護院武師和保鏢們,就像是一群擺設,他們連對方的影子都沒見著,就斷胳膊斷腿地傷了三、四個還被廢了功夫,據(jù)說這些人大都是平常幫助李家欺男霸女、助紂為虐、作惡多端的惡奴。其他未受傷的十幾個家丁都毫不知情、一夜無夢地睡到了天亮,打更站崗的那幾個家丁,也都莫名其妙、毫無知覺地倒在地上昏睡了一夜。
雖說此地民風強悍近年來又是匪患不斷,但自民國以來此鎮(zhèn)還從未發(fā)生過如此重大的滅門血案!即使追溯到清朝康熙年間此鎮(zhèn)開埠以來到現(xiàn)在,除了戰(zhàn)亂之外,如此之大的滅門血案也是絕無僅有。案子傳開后,當?shù)厮泥彴肃l(xiāng)的老百姓紛紛趕來看熱鬧,一時間撫北鎮(zhèn)熱鬧非凡,既有人高興的燃放鞭炮大肆慶祝,也有人痛哭流涕如喪考妣。案件引起了當?shù)卣母叨戎匾,李家也早已被當(shù)乇0矆F層層圍住。
經(jīng)仔細勘察,發(fā)現(xiàn)死者李國豪本人的胸口上有一個黑紫色的拳印,其拳印的邊緣非常整齊,但卻凹陷下去約有一公分深,內(nèi)臟已被拳力全然震碎,顯然是具有極高深武功之人所為,至于是什么功夫、哪類拳法卻是無人知曉。查勘過后,其余死者的傷痕也都基本如此,只是部位有所不同:有些人的拳印在后背,有些人在胸前。
如此高深的武功擊打在這些略懂功夫皮毛之人的身上,就如同牛刀殺雞、巨石擊卵一般。那么,這到底是誰所為?……究竟是為什么?……他們之間又有著怎樣的深仇大恨竟能讓兇手下如此之重手?……一連串的疑云縈繞在人們心頭……
其實兇手是誰只要一進兇案現(xiàn)場即可知曉,只是人們一時還無法確證。原來,殺人者在做完案子之后,在李家大院正門前的影壁上用紅筆寫下了“殺人者歐陽正云”七個斗大的、異常顯眼、觸目驚心的血淋淋紅字。顯然,兇手并不想隱瞞自己的所作所為。然而,不管是見過還是未見過此人,撫北鎮(zhèn)全鎮(zhèn)人都對這個姓名異常熟悉,可說是盡人皆知。因為,無論是他本人還是他的家族,都在撫北鎮(zhèn)上大名鼎鼎。但他竟有如此身手并做下如此巨案,卻真是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此鎮(zhèn)東頭有一大戶人家高墻深院復姓歐陽,據(jù)說當年也是從內(nèi)地遷徙而來,傳至歐陽正云已經(jīng)是第四代了,在撫北鎮(zhèn)也算是坐地老戶。這歐陽家在撫北鎮(zhèn)曾經(jīng)是第一大戶,數(shù)十年前人稱“半街歐陽”。當年鎮(zhèn)子東大街的一大半鋪面都是歐陽家的,而撫北鎮(zhèn)的東大街乃是此鎮(zhèn)最為繁華的商業(yè)街。由此可知當年鼎盛時期歐陽家財力之雄厚、勢力強大之一斑!
然而,世上沒有不敗的鮮花,盛極必衰是不變的鐵律。隨著時間的流逝,歐陽家逐漸走上了下坡路。到了歐陽正云父親那一代,鎮(zhèn)上崛起了一個新的豪強人物——李國豪。這位李國豪不但生意做得好也極會經(jīng)營人際關系,善于勾結各種勢力為己所用。他的大兒子李顯勛很出息,跟了張大帥打了幾場軍閥混戰(zhàn)之后,成了大帥的得力干將并做了高官。此后,李家迅速發(fā)跡,幾年間就由原來撫北鎮(zhèn)的二流豪紳成為了地方霸主,并開始欺男霸女、強買強賣,占有了大量土地田產(chǎn)、礦山林地、店鋪商號,宗族勢力也得以大大擴充。
這歐陽家雖說已是大不如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依然擁有許多撫北鎮(zhèn)一流的商業(yè)旺鋪,以及周邊一些上好的山川林地和大片良田。這些優(yōu)良資產(chǎn)早就勾起了迅速暴發(fā)起來的新霸李國豪貪婪的欲望,然而這同時也埋下了巨禍根子并葬送了他以及他一家老小的性命,還差點導致其斷子絕孫!
當荷槍實彈如臨大敵的保安團把歐陽家的大院團團圍住后,鎮(zhèn)長帶領保安團長親自上前叩門……
大門打開,早如所料,歐陽家所有的田產(chǎn)、林產(chǎn)、山地、鋪面、動產(chǎn)以及不動產(chǎn)早已低價變賣,一家人也已然如仙鶴裊裊不知所終了。至此,已可斷定那位殺人留名者——歐陽正云,正是此兇案的正兇!由此可見,此次案發(fā)是早有預謀,應是經(jīng)事先精心策劃而后實施的,而觸發(fā)案件的詳細緣由也因案件雙方當事人的死亡與逃匿成為了一個驚天謎局!
李國豪的大兒子李顯勛僥幸逃過一劫。悲痛過后,遭受到如此巨大打擊的李顯勛,發(fā)誓要報此殺父滅門之天大血仇!
軍人出身的李顯勛深知對手身手了得,也知道自己家中已沒有了可以頂門立戶的其他成年男子,因此,在撫北鎮(zhèn)他已是無心也無力再重整旗鼓、重振李家了。喪葬之事完畢后,李顯勛遣散了一干仆從、家丁,變賣了所有家產(chǎn)田地,帶著親屬家眷定居于省城,并在軍政府的全力協(xié)助下,下發(fā)了全國通緝令追緝兇手。他很清楚,在當時混亂的時局下依靠軍政府來對付這種身懷絕技的武功高手,無異于緣木求魚、大海撈針。于是,他拿出重金雇請眾多武林高手保護家小,同時在江湖上廣發(fā)英雄帖懸賞追殺兇手和其已潛逃了的兩個兒子……
時間飛逝、日月如梭,歷史的車輪進入了公元21世紀……
公元2005年,秋。
悶熱的夏季總算過去了,剛立過秋沒幾天,空氣中的濕悶氣息已然一掃而空,天氣爽快的就象是在人身上涂上了一層滑石粉。傍晚時分,天空飄起了小雨,第一場秋雨來得很及時,往往這個時候或許會有電話進來。正這樣想的時候,電話鈴聲已不期而至了……
抓起電話,聽筒里傳來一個陌生中年男子低沉雄渾、帶有磁性的渾厚嗓音:“喂,您好!請問您是谷語先生嗎?”
“嗯!是的,我是。請問先生您是……”我略感疑惑地問。
“哦!是這樣,鄙人復姓歐陽,單名一個成功的成字,前不久才從國外回來。我聽子雨介紹過您,也讀過先生寫的一些文章和小說。恕我冒昧評論,本人總體上感覺谷先生的文筆非常優(yōu)美從容,小說中人物的心理描寫也很細膩傳神,故事結構的設計也是跌宕起伏、疏落有致,不但內(nèi)容豐富,層次感也極強,的確有很高的可讀性和藝術性。我個人認為,谷先生是個寫故事的高手。子雨對您非常推崇,鄙人也覺得先生確實是實至名歸。”
從電話中可聽出他普通話極標準,聲音低沉有力,富有磁性,胸腔共鳴極是雄渾。語音音調(diào)雖然不高,但吐字極為清晰圓潤,中氣十足,穿透力極強,音色足以與當下一流男中音配音演員相媲美!
“噢!原來是歐陽先生!呵呵,慚愧、慚愧!”我忙謙虛道,“您太客氣了,實在是過獎了。子雨早就跟我說起過您,真是久仰,今日能在電話里與您相識,實屬三生有幸!”
子雨大名叫夏子雨,是我的一位摯友,他和這位歐陽先生是發(fā)小。子雨早就跟我提起過這位神秘的人物,并曾簡略地告訴過我這個人的一些故事和經(jīng)歷。從子雨的介紹中得知,此人經(jīng)歷非凡,有著非常獨特的傳奇色彩,我早想結識他。今日電話突至,在聽了他電話中極富魅力的聲音之后,即刻勾起了我強烈的好奇心。說實話,此人語音中似乎蘊含著某種神秘的魔力,我想,擁有這種音質(zhì)與音色的人定然異于常人,我非常想知道這位擁有如此美聲的男子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物。
于是,我接著說道:“歐陽先生,子雨曾給我介紹過您。我聽子雨說,您的經(jīng)歷有非常獨特的傳奇色彩。在下作為一名小說作者,一直期望能與先生您這樣擁有獨特經(jīng)歷的人成為朋友,親耳傾聽您的那些奇特、豐富的人生經(jīng)歷,以期作為我不可多得的小說素材。不知先生可否愿意當面賜教?”
“呵呵,谷語先生您客氣了!賜教不敢當,我們當然可以見面聊聊,彼此之間能夠相互交流學習,這也是我此次給您打電話的主要原因。再者說,子雨介紹的朋友我也信得過。我相信,我們會成為朋友的。”
“既然這樣,不知歐陽先生今晚是否有時間?”我連忙問道。
“是的,有時間。”歐陽先生回答道。
我看了下表,然后說道:“這樣吧,歐陽先生,現(xiàn)在是下午七點四十分,八點三十分我在南大街上的星島咖啡一個名叫‘藍色夢幻’的包間等您。不知先生對這座城市是否熟悉?”
“沒問題!谷語先生。一會兒見,Bye!”歐陽先生答應得爽快而干脆,看來他應是有備而來。
“Bye,歐陽先生!”
掛斷電話,我立即給星島打了訂座電話。星島咖啡坐落于這座城市的鬧市區(qū),位置極佳,容易找尋。“藍色夢幻”是我常去的包間,其中西合璧式的裝修與陳設都很精致。最主要的是,它的隔音做得很棒,非常地清靜。同時,它的整體布局與其格調(diào)非常協(xié)調(diào),陳設也頗為雅致,讓人感覺既高雅又溫馨,是一個鬧中取靜的好地方,極適合品茗談話。
胡亂扒拉了幾口飯并略略收拾了一下,我就去了星島。到了包間一看表,時間還差五分鐘。
八點三十分,非常準時,幾乎是分秒不差,敲門聲準點響起。推開門,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門口。來人看上去很年輕,大約三十余歲,黑色短發(fā),面容堅毅的國字臉,濃黑劍眉下的一雙眼睛異常明亮,目光深邃而犀利,但卻神采內(nèi)斂,似乎又深含憂郁。此人鼻梁挺直,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張唇線清晰而性感的嘴唇,兩側微微上挑的嘴角給這張冷峻的面孔添上了些許暖意,因而顯得生動了許多?梢哉f,這是一張非常英俊的男人氣很重的臉龐,但其老成持重的神色似乎與年齡有些不匹配。從身形上看,他身材極是勻稱,身高在一米八以上,雙臂結實有力、肌肉緊實,長腿、寬肩、細腰、厚背,身上無一絲贅肉;古銅色的皮膚異常健康致密,一看便知他經(jīng)常參加體育鍛煉。他穿著一件質(zhì)地很好的藍色短袖T恤,鐵灰色的西裝褲配一雙黑色高檔軟質(zhì)系帶牛皮鞋。但奇怪的是,他知道我并非女性,手中卻拿著一束色彩鮮艷如血的火紅色杜鵑花。
他見我看著那束花發(fā)愣,微微一笑道:“鄙人歐陽成。是谷語先生吧,久仰大名!”說著,晃了晃手中花,“這是我家鄉(xiāng)特產(chǎn)的一種花,我們的話題和這花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所以,今日初次見面我把它帶來,權當是話題引子,請別見怪。”說話間,微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堅齒,臉上掛著善意的微笑。
見他如此解釋,我連忙伸出手握住他伸過來的有力大手:“哦,沒關系,沒關系,歐陽先生不必客氣,請!”
我感到他手掌的皮膚有異于常人,很柔軟但卻非常富有彈性,似乎有股溫熱的氣息在掌心中不停地流轉。
“謝謝!”他說道,隨手把花交給了服務員,服務員麻利地將花插入茶桌當中的花瓶里。
“歐陽先生您喝點什么,咖啡還是茶?”落座后我問道。
“還是茶吧,就要烏龍茶。”歐陽成說道。
“呵呵,看來我們的愛好基本一致。那就來一壺凍頂烏龍吧!”我看著歐陽成說道,他微笑著點了點頭。服務員接過點單,轉身離去。
“歐陽先生此次回國主要是省親還是旅游?”我問道。
“國內(nèi)已沒什么親戚了,主要還是來旅游。就是想回國看看,看看家鄉(xiāng)的山水,看看家鄉(xiāng)的山花,順便給親人們掃掃墓。”說至此,歐陽成感慨地搖了搖頭:“唔,已多年未回來過了!”眼神頓顯晶亮并布滿了沉沉陰郁之色,似已有淚光隱現(xiàn)。
“哦,是這樣!”我點頭恍然道,“那么,歐陽先生是否要在國內(nèi)逗留一些時日?”我隨后問。
“是的!”他點頭答道,“最多一星期,或許三五日,說不定?辞闆r吧!”隨即,他略做沉思,然后繼續(xù)說道:“其實我已經(jīng)回來一段時間了,該做的都已經(jīng)做了。本來是打算要走的,但我和子雨聊天時他跟我提起您,勸我找您聊聊。他以前也跟我多次提起過您,雖說我們沒見過面但我依然對您印象深刻。我能感覺到,子雨他很為有您這樣一個朋友而感到驕傲!”
“謝謝!”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心里對子雨充滿謝意。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點了一下頭繼續(xù)道:“后來,我認真地考慮過,認為子雨的建議或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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