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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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學理雖然并不知道自己病情的真實情況,但做為一名行醫(yī)多年的中醫(yī),僅憑經(jīng)驗和癥狀他就知道病灶在肝臟。最 近這幾天他在練功時,每當真氣行于肝膽經(jīng)脈時就感覺到有明顯阻滯,似乎有股強大的陰寒之氣頂住了自己的那股正陽之氣,使之無法通過,并且使自己的內丹真氣 消耗極大。他幾次行功都發(fā)覺越行功自己的消耗就越大直至快虛脫,于是趕緊收功不敢再練,怕自己多年所練的這一口精純的正陽真氣被消耗殆盡。他已隱隱感覺到 了自己的生命之火正在慢慢熄滅,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昏迷直至不醒。他不想問醫(yī)生和家里人自己病情的真實情況,知道問了也沒結果,他們是不會告訴自己的。而他 也不想再增加老伴兒和兒子的心理負擔,就當這是個普通的疾病,在他們面前盡量保持積極向上的樂觀精神狀態(tài)。
這幾天,歐陽學理的 腦 海里就象是放電影一樣,從前經(jīng)歷過的人物、事件一幕幕不停地在腦海中閃現(xiàn),甚至是自己以前印象不是很深刻的事件,都能很清晰地顯現(xiàn)在眼前。他幾次看見弟弟 學智在對著自己笑,看見父親在對自己說著些什么。他心里想,也許自己真的是過不去今年這個坎兒了。
過了兩周了,歐陽北辰懸著的一顆心稍微放下了一點兒。他向上天禱告,希望父親可以安全渡過這次生死大劫,希望上蒼降奇跡于父親之身。
醫(yī)生天天來檢查歐陽學理的身體情況,他們對檢查結果深感疑惑。病人的肝臟根本沒有軟化的跡象,甚至局部也沒有任何好轉情況的發(fā)生,按理說肝臟已經(jīng)完全壞 死了。但這個病人的肝臟依然保持著他剛清醒過來時的狀態(tài),除了需要按時抽肝腹水外,其他各臟器均運轉正常。正常情況下,藥物根本無法如此長時間地維持已然 衰竭了的人體器官的良好狀態(tài),這顯然不是藥物的作用,但這種情況醫(yī)生卻無法解釋。對于醫(yī)生的這些疑問,歐陽北辰不想多問,他寧愿相信這是上天降臨的奇跡, 所以神情看上去比以前有所放松。隨后的兩天里,父子倆聊的很多、很開心。
這天夜里,父子倆聊著天,歐陽北辰很擔心父親的身體,正想勸父親早點休息,但父親卻精神旺盛的一反常態(tài)。
父親突然問道:“明亮,明珠明年就十七歲了吧,眼看著就成大人了。要在過去,你們倆現(xiàn)在都該結婚了,你母親和我結婚的時候她才十五歲。”
歐陽北辰笑著說:“爸,您現(xiàn)在還有心思說這個,您該早點睡。您現(xiàn)在是在養(yǎng)病,等您的病養(yǎng)好了咱們再聊這個話題。”
歐陽學理說:“我今天不困,心情特別好,我們父子倆就再多聊會兒。其實,應該把你媽也叫來,我們好好說說這事兒。”
歐陽北辰說:“媽今天有點累了,我在這兒陪您聊會兒不也一樣嗎?”
父親閉了下眼調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去吧,把你媽叫來,這事兒我得跟她好好說說。”
見父親執(zhí)意要這樣,歐陽北辰只好將母親叫來。
見妻子藍雪梅來了,歐陽學理笑著說道:“雪梅啊,我想跟你和明亮說說咱們將來的兒媳婦明珠的事兒。”
見丈夫這么晚了還不休息,藍雪梅不免有些心疼,勸說道:“琛哥,你現(xiàn)在還病著,都這么晚了該早點睡,身體要緊。”
歐陽學理微笑著說:“沒關系,這不好著呢嗎!過來坐我旁邊,我有話要說。”藍雪梅走過來在病床邊坐下,歐陽北辰在另一邊坐下。
歐陽學理拉著妻子的手說:“雪梅啊,明珠是個好姑娘,柳教授和田老師都同意把明珠的終身大事托付給咱明亮,明亮參軍不能常回來,這事兒你就多操著點兒心,多照顧著點兒她們母女倆。”
見丈夫這么說,藍雪梅心頭一緊,趕忙說:“你說什么呢,這事兒你不也得多操心,不能光讓我一人管啊。你得盡快好起來,多聽醫(yī)生的話,多休息,配合治療,只有這樣你才能好得快。”
歐陽北辰也跟著趕忙說:“是啊,爸!媽說的對,您得多休息,今天太晚了,您早點兒睡,說話太多傷神。”
歐陽學理轉頭看著兒子歐陽北辰說道:“記住,不管怎樣都要把明珠娶回家,一定要對她好。如果將來有機會你一定要想辦法去滇緬邊境地區(qū),把你明俊師哥找回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給你田媽媽一個交代,不能讓她抱憾終身!”
見兒子對自己點了點頭,然后他伸出手拉住兒子的手繼續(xù)說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要照顧好你媽,照顧好田媽媽和明珠。”
北辰紅著眼圈說:“爸,您說什么呢,您怎么會不在呢,您老會長命百歲的。”
歐陽學理看著兒子微微一笑,轉過頭來看著妻子說道:“雪梅,多注意點兒自己的身體,要按時服我給你配制的藥。如果藥沒了,就按照我留給你的方子讓明亮給你配。”說完握了握妻子的手說,“我有些困了,我要睡會兒。”說完,閉上了雙眼,安靜地睡去……
握著父親漸漸冷下來的手,歐陽北辰和母親現(xiàn)在都已明白了,這是父親的臨終遺言。他一直在用自己多年苦練的一身精純內功護住自己的生命之脈,壓制住自己肝 臟內的那一股奪命的陰寒病氣,盡量地讓自己和親人多待一些時日。十八天、整整十八天,歐陽學理用盡了自己畢生所練就的最后的一絲正陽真氣,含笑而逝。
田硯萍接到歐陽北辰打給她的電話已經(jīng)是歐陽學理去世兩天后的事情了,在此之前她已經(jīng)抽空來省城醫(yī)院探望過兩次了。她第二次見到歐陽學理時感覺他精神很 好,沒想到才回去沒幾天人就已經(jīng)走了。當她確切地得知了這個不幸的消息時,讓她感到無比的震驚和痛惜。雖然學校的工作繁忙,快進行期終考試了,但她仍然立 即請了幾天假帶著明珠一起趕到了省城的醫(yī)院。其實明珠自從得知歐陽叔叔住院后,就一直想去醫(yī)院看望,再說她也非常想見見已經(jīng)一年多未見面的明亮哥哥。之所 以之前一直沒讓她來,一是她學習任務重,快進行中考了;二來,藍雪梅和田硯萍也確實不想讓小明珠來醫(yī)院重癥病區(qū)這種地方。這次在得知了歐陽學理病逝的噩耗 后田硯萍明白,藍雪梅和歐陽北辰內心的痛苦是何等的巨大,他們需要自己和明珠的寬慰。就算是僅憑著他們和自己親如一家的關系,她也必須立即帶女兒去參加歐 陽學理的吊唁活動。
近兩年未見面的柳明珠穿著一身白色的學生裙,雖然稚氣未脫但身體已基本發(fā)育成熟了。她亭亭玉立地站在母親田 硯 萍的身邊,猶如剛換過羽毛的白天鵝,已經(jīng)顯露出掩飾不住的驚人美麗了。再次見到歐陽北辰時,柳明珠睜著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害羞而又激動。她看著這一年多來自 己日思夜想的英俊挺拔的明亮哥哥被痛苦和憂傷折磨的不成樣子,想到再也見不到歐陽伯伯的音容笑貌,心疼得直掉眼淚。雙眼通紅、胡子拉碴的歐陽北辰顯得憔悴 不堪,見到田媽媽和又長高了一大截的明艷挺拔的明珠妹妹后,眼淚再也忍不住……
他沙啞著嗓子說:“田媽媽、明珠妹妹,你們來了。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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