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博康集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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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九點半,京海市的天空陰云密布,似乎用不了多久一場暴雨就會降臨。陰沉的天氣并沒有一掃持續(xù)多日的高溫,反而使空氣變得更加悶熱難耐。
京海市某區(qū)公安局,丁劍和陸斌從辦公大樓里走出來。
“這是什么鬼天氣!”陸斌抹掉臉上的汗水,側(cè)頭看著與他并肩前行的丁劍,“快到2012了,近些年又總是發(fā)生各種天災(zāi),該不會真的存在世界末日吧?”
“什么?”丁劍正在思考稍后見到博康生物制藥集團的負責(zé)人后如何詢問,他的思緒被陸斌打斷,“你剛才說2012?”
“對啊,你覺得可信嗎?”
“那只是古代瑪雅人的預(yù)言而已,不足為信。”丁劍拍了拍他的肩膀,嚴肅道,“你別總是關(guān)心世界末日,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偵破案子上。”
陸斌吐了吐舌頭,點頭稱是。
說話間,二人已經(jīng)走到警車旁。丁劍打開車門,坐在駕駛位置上,看到陸斌上車后,他發(fā)動引擎,汽車緩緩駛出了停車場。
警車在擁擠的街道上緩慢前行,兩側(cè)是幾乎遮天蔽日的高樓大廈,丁劍恍然覺得像是駛進了密不透風(fēng)的原始叢林。車窗開著,令人煩躁的城市噪音充斥耳鼓,悶熱的空氣里不斷擴散著汽車尾氣的味道。
丁劍關(guān)上車窗,打開空調(diào),心中感慨:“如果此刻真的在原始叢林該有多好!”
警車駛到電視大廈附近的交通崗時,紅燈亮了。丁劍停車,望向電視大廈,大屏幕里正在重播最近很受關(guān)注的電視選秀節(jié)目——“琴樂飛揚”。巧合的是,他恰好看到表弟肖坤彈奏鋼琴的畫面。
“丁隊,你快看,‘陽光’出現(xiàn)了。”陸斌興奮地喊道。
“陽光?”丁劍發(fā)現(xiàn)天空依然陰沉沉的,“哪有什么陽光?你小子說什么胡話——”
“不,我指的是他。”陸斌打斷他的話,快速指向大屏幕,“那就是‘陽光’,他本名叫肖坤,具備極高的鋼琴演奏天賦,我可是他的鐵桿兒‘粉絲’!”
“哦?”丁劍平時根本不看這類選秀節(jié)目,聽到表弟的綽號后不禁問道,“為什么叫他‘陽光’呢?”
“他外在的氣質(zhì)給人一種陽光般的溫暖,所以我們‘粉絲’都親切地稱他‘陽光’。”
“嗯,名副其實。”丁劍覺得表弟的外貌的確給人陽光般的溫暖,但他回想起這幾年表弟經(jīng)受的磨難,不禁感慨道,“哎!這些年真是苦了他了,他一定付出了很多努力才會有今天。”
“哦?”陸斌轉(zhuǎn)過頭驚訝地看著他,“丁隊,你認識‘陽光’?”
“我……”丁劍忽然想到,如果告訴他‘陽光’就是自己的表弟,他一定會讓我?guī)退饕灻蚝嫌,單是想想都覺得麻煩,就故意開了個玩笑轉(zhuǎn)移話題,“我倒是認識月光。”
“月光?”陸斌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了,“哪有什么月光啊。”
這時,綠燈亮了,警車駛過電視大廈。
丁劍瞥了一眼身旁的陸斌,他還在向后張望,想必是對表弟的演奏意猶未盡。“你們這些年輕人啊,就是喜歡那些浮躁的東西。”丁劍說了一句。
陸斌連忙轉(zhuǎn)過身,辯解說:“丁隊,這次你可錯怪我了,我正在想案子呢。”
“是嗎?”丁劍專注地開著車,“那就說說你對這起案子的見解。”
“我總覺得麥婭有可能是因情而死。”
“你的意思是情殺?”
“對。”雖然坐在空調(diào)車里,但陸斌仍覺得有些熱,他一邊將胸前制服的紐扣解開,一邊分析說,“麥婭被殺的前一夜還與陌生男子發(fā)生過一夜情行為,那你有沒有想過,她之前與多少人發(fā)生過這種惡俗的行為?”
“那是她個人作風(fēng)問題,似乎與本案無關(guān)吧。”
“如果麥婭有男朋友呢?”
丁劍怔了怔,問:“什么意思?”
“假設(shè)麥婭有男朋友,她男朋友能忍受她這種背叛的行為嗎?”陸斌頓了頓,解釋說,“如果麥婭有男朋友,他一定被這種背叛的行為折磨得痛苦不堪,長此以往,必定會出現(xiàn)兩種極端:要么心灰意冷,徹底分手;要么由愛生恨,滋生出邪惡的念頭,最終導(dǎo)致悲劇的發(fā)生。”
“照你這么說,如果麥婭有男朋友,那么,她男朋友的嫌疑就非常大了。”
“沒錯,我認為有必要查一查麥婭的感情史。”
“嗯。”雖然丁劍認為麥婭的死絕不會是情殺這么簡單,但也不能完全排除這種可能性。他沉默了片刻,說,“那好,我們就把這點也當成一條線索來調(diào)查。”
“對了,還有一點很可疑。”陸斌聽到上司認可的話,忍不住滿足地笑了笑,他甚至覺得自己對情感分析的細膩程度,遠遠超過了阿加莎•克里斯蒂筆下的著名女偵探馬普爾,“那個酒吧的服務(wù)生也有點問題。”
“你是說方天寶?”丁劍斷定兇殺案一定與方天寶無關(guān),不由得疑惑道,“方天寶有什么問題?”
“方天寶曾說,麥婭醉酒后與他發(fā)生了一夜情,對吧?”
“沒錯。”
“可是尸檢結(jié)果顯示,麥婭體內(nèi)酒精含量很低。”
“咳!”丁劍有些泄氣,“都過去了接近二十個小時,體內(nèi)的酒精含量會隨著新陳代謝逐漸降低的。”
“這我知道,但也不能排除麥婭其實只喝了很少的酒。”陸斌頓了頓,反問道,“如果是這種可能,那么二十個小時內(nèi),尸體里也一樣可以檢測到微量的酒精,對吧?”
“對啊……”丁劍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你是說,麥婭其實根本就沒喝醉?”
“對。如果我以上分析正確,那就說明方天寶在說謊,所以他提供的‘姐’字就沒有調(diào)查的必要了。”
丁劍雙眉緊鎖,反復(fù)思量著昨天與方天寶的對話,以及他當時的表情舉止。過了良久,他才吁出一口氣,下結(jié)論道:“以我多年的刑偵經(jīng)驗來看,方天寶沒有說謊。”
陸斌還想辯解幾句,但卻想不出強有力的辯詞,他只好點點頭:“希望不是他作案。”
其實,丁劍對方天寶所言深信不疑,他甚至認為“姐”字就是偵破此案最重要的突破口之一,但他隱隱覺得“姐”字絕非字面理解的那么簡單,似乎還隱藏著某種特別的含義。
“姐”字究竟隱藏著什么含義呢?
就在丁劍猜測“姐”字的含義時,警車抵達了目的地——博康生物制藥集團。
博康生物制藥集團的總部是一座銀白色的高層建筑,從旋轉(zhuǎn)門進去后,是一個寬敞的大廳。二人剛走進大廳,一個身穿保安制服的男子就走了過來。丁劍拿出警官證,說明來意后,保安引領(lǐng)他們來到前臺。
前臺有三名身穿職業(yè)裝、容貌端莊的年輕女孩,保安與其中一個說了幾句后,那個女孩點點頭,拿起座機電話撥通了內(nèi)線。大約半分鐘后,她放下電話,對丁劍說:“請二位警官到13F的會客室等待,我們老總稍后就到。”
丁劍點點頭,與陸斌并肩向電梯走去。
陸斌環(huán)視著寬敞潔凈的走廊,看到附近沒人,他終于忍不住說道:“嘖嘖,大公司就是不一樣,真氣派啊!”
丁劍側(cè)頭看到他一臉羨慕的表情,壓低聲音問:“怎么?你小子想跳槽不成?”
“我哪敢啊!”陸斌嘆了口氣,“我們警局的辦公樓要是能像這樣該多好!”
“你小子別總是發(fā)牢騷。”丁劍一把將他推進電梯,當電梯升起后叮囑說,“一會兒見到公司負責(zé)人后,由我來發(fā)問,你負責(zé)記錄。”
會客室位于電梯左側(cè)十步左右,門敞開著,二人走進去坐在沙發(fā)上。丁劍環(huán)視了一周,房間寬敞明亮,裝修精良,無處不彰顯著公司雄厚的經(jīng)濟實力。
幾分鐘后,走廊內(nèi)傳來了皮鞋敲擊地面的“噠噠”聲,很快,會客室的門開了,一個戴著金邊眼鏡,身材略微發(fā)福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不好意思,讓二位久等了。”中年男人面帶微笑地走過來,與他們依次握手后,自我介紹說,“我是仲繼偉,是公司的副總。”
“在仲總百忙中前來打擾,真是抱歉。”丁劍面帶歉意地打量著他,覺得此人的確具備老總的氣質(zhì)。
“二位快請坐。”仲繼偉指了指沙發(fā)。當兩位警察坐下后,仲繼偉坐在他們對面的沙發(fā)上,“我聽前臺說了,二位警官是為了麥婭的案子而來。”
“是的。”丁劍看了一眼身旁的陸斌,示意他做好記錄。
“不知案件調(diào)查得怎樣了?”仲繼偉靠在沙發(fā)上,面露憂傷的表情,“二位有所不知,我是看著麥婭這孩子從小長大的,萬萬沒想到她那么年輕就……哎……”說到動情處,他眼眶有些紅了。
“請您節(jié)哀!我們警方已立案偵查,一定會竭盡全力偵破此案。”從他憂傷的話語中丁劍聽出來,他與麥婭的家族關(guān)系很密切。丁劍看著他,直接切入主題,“我們這次來就是想了解一件事。”
仲繼偉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只要我知道的,一定全力配合。”
丁劍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shù)貑枺?ldquo;公司是否曾定制過刻有‘博康生物制藥’字樣的水果刀?”
“好像是去年春天定制過吧。”仲繼偉歪著頭想了想,然后肯定地點點頭說,“沒錯,就是去年春天。”
仲繼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問道:“水果刀就是兇器嗎?”
丁劍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問:“公司給哪些員工定制了水果刀?”
“應(yīng)該每位員工都定制了。”仲繼偉停頓了一下,補充說,“我們公司對員工向來體貼入微,去年公司春游時,為了讓員工們方便切割食物,所以給大家都定制了水果刀。”
“所有水果刀都是同樣款式的嗎?”
“對,都是從同一個廠家定制的。而且為了留作紀念,麥總還特意要求刻上‘博康生物制藥’的字樣。”
丁劍覺得事情麻煩了,這么大的公司最起碼也有上千名員工,倘若逐一調(diào)查,就好比大海撈針一樣困難。不過,他對此也早有預(yù)料,因為兇手絕不可能愚蠢到在兇器上就暴露了身份。
“警察同志,有什么不對嗎?”仲繼偉發(fā)現(xiàn)他沉默不語,還以為自己說錯了什么。
“哦,沒什么。”丁劍換了個姿勢靠在沙發(fā)上,稍稍沉思了一下后,問,“麥婭有沒有姐姐?”
“沒有,她是麥總的獨生女。”仲繼偉干脆地答道。
“那么,她有沒有表姐呢?”
“表姐?”仲繼偉怔了一下,他的表情像是在說難道警察懷疑是麥婭的表姐行兇?
“你別多想。”丁劍看著他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哦。”仲繼偉將滑下來的眼鏡框向上推了推,“麥婭確實有一個表姐,不過……”他看著丁劍,欲言又止。
“不過什么?”丁劍沒想到麥婭果真有一個表姐,不由得心中掠過一絲興奮,他仿佛看到了破案的曙光。
“不過,她表姐好像幾個月前就去了美國。”仲繼偉又搖搖頭,“這只是我聽說的,不一定準確,你們應(yīng)該去找麥總核實一下。”
“麥總在公司嗎?”
“不,他在醫(yī)院。”仲繼偉沉重地嘆了口氣,解釋說,“獨生女突然遇害對麥總打擊很大。今天清晨,他由于悲痛過度導(dǎo)致心臟病突發(fā),正在醫(yī)院治療。”
“哪家醫(yī)院?”
“是我們公司下屬的博康醫(yī)院,在向陽區(qū)……”
“我知道,在向陽區(qū)的紅旗路。”丁劍打斷他的話,從沙發(fā)上起身。博康醫(yī)院在京海市可謂鼎鼎大名,不僅醫(yī)生的醫(yī)術(shù)高明,而且還經(jīng)常開展各種公益醫(yī)療活動,在社會上有極好的口碑。
他們與仲繼偉辭別,走出了會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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