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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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雷薩克對事情的原委只字不提，緹夏也不追問，她擔心的是領主的身體。
雖然完全看不到他顯出虛弱的樣子，甚至在對抗追擊者襲擊時，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強大，但緹夏知道，他的傷勢并沒有好轉。而他也從不準許別人為自己換藥療傷，包括緹夏。
一次，當雷薩克回到旅館房間的時候，發(fā)現(xiàn)幼小的跟隨者正蜷縮在房間一角。
孩子握著他浸透鮮血的繃帶，哭得泣不成聲。
他嘆了口氣，在她面前蹲下身，從她手中拽過繃帶，轉身扔到廢物箱里：
“別哭了。只是上次戰(zhàn)爭留下的舊傷而已。等到了時光之森，智者就能幫我治好了。”
緹夏從淚光中抬起頭：
“真的……智者他真的有辦法嗎？”
“嗯。”
孩子立刻破涕為笑，抹掉眼淚站起來：
“那我這就去做些有營養(yǎng)的食物，給您補充體力。我們一定要早點到達那里！”
漫長的旅途終于通向了終點。
時光之森是一座奇異的森林，據(jù)說起源于上古的魔法，對進入其中的人會產(chǎn)生不可思議的影響。
從地域上來說，它的面積僅有數(shù)千平方公里，雖屢屢有人貿(mào)然闖入，卻鮮有復出生還者對它的記述。各國都視它為神圣的禁地，保持著敬而遠之的態(tài)度。
而“森林中居住著俯仰天地的智者”之傳說，也同森林本身一樣，遙遠得難以考證。
那位傳說中的圣人一定真的存在……
緹夏靠在雷薩克身邊的樹干上，默默地盯著火堆。
黑衣男子忽然起身：
“起來，緹夏。追兵來了。”
他扯起蓋在身上的毯子，用緹夏之前打來的山泉水潤透，蓋在火堆上。
“往這邊！”
緹夏低聲指引。
兩人的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暗的密林間。
在由無數(shù)古木編織的蒼綠迷宮中，兩人并肩疾行。在這種時候，緹夏才會慶幸自己是諾比族，卓越的夜視力和靈敏的聽覺使她能夠很容易跟上他的腳步，幫助他避開危險。
“我們甩掉他們了……”
夾雜著甲胄聲的腳步漸漸遠去。
在穿過一片濃密的灌木后，緹夏松了口氣道。但在她側頭回顧間，臉色驟變。
雷薩克臉色蒼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他身形一晃，竟然跪倒下去，一只手捂住胸口，血不停從他指間淅瀝而下。
“雷薩克大人！”
緹夏驚叫著扶住他，卻被他用帶血的手指掩住嘴唇。
“小聲點。還有人在附近。”
緹夏一愣。
果然，不同于剛才眾人雜亂的聲響，一個輕捷的腳步正從另一個方向迅速靠近，幾乎如影子般悄無聲息。
雷薩克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目光凝聚。他一把握住緹夏的手臂，將她向身后的灌木林推去。女孩頓時失去了平衡，跌入林間。
她急忙撐起身體，發(fā)現(xiàn)雷薩克正擋在她的身前。
“別出來。”
她聽到他低沉的聲音，同時也看到，紅色的血跡自他的袖口延伸下來，順著手指滴落。
他來了！
在雷薩克對面的林間，一個修長的身影慢慢浮現(xiàn)。
純銀發(fā)色的光澤在月光下靜靜流淌，瞳色如地脈深處凝練的火焰。
她幾乎叫出聲來——那竟是……
赫倫凱洛將軍！
他怎么會在這里？
十三軍團應該正在遙遠的南方作戰(zhàn)才對。
而此刻，在高大的綠色穹隆籠罩下，黑色與銀色的身影在眼前凜然對峙。時光凝固，許久寂然無聲。
“竟然從那么遠的地方趕來，真是辛苦十三軍團了。”雷薩克打破了沉寂，“不過，中途下令終止雇傭任務，不是薩狄隆王的作風——這應該是你私自的決定吧。”
“十三軍團仍在南方國境作戰(zhàn)。”
銀發(fā)男子抬起眼睛。
“作為首領私自脫離戰(zhàn)場，你應該很清楚這樣的舉動會受到怎樣的處置。不惜抗命來到這里，是為了將我繩之以法嗎？”
“是為了澄清真相。”
“一切如你所聞，僅此而已。”
黑發(fā)男子帶血的嘴角浮出一絲淺笑，緩緩向他舉起劍。
暗月之脊漆黑的劍身出鞘，在空中漾起異樣的波動：
“當然，如果你想知道屠殺和焚城的更多細節(jié)，把我打倒就可以。”
“住手，雷薩克。我不想和你戰(zhàn)斗——”
他的話音未落，雷薩克的身影驟然消失，一脈寒氣從他頸間呼嘯而過，夾著幾縷斷發(fā)在身后遠去。
漆黑的刃停在他頸側。劍鋒旁的皮膚上，留下淺淺的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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