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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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倫凱洛在風中舉起長劍，在它與巨炮錯身而過的剎那，一道新月形的銀光驟然破空。銀光從炮身的中部迸裂出來，黑色長杖自切口整齊地斷開，前端失去支撐，轟然砸落在城中。
與炮聲相應(yīng)，兵戈聲也霍然四起。第十三軍團正式和芙羅奈的軍隊交鋒，在若碧雪爾河畔鋪開戰(zhàn)場。雖然戰(zhàn)力遜于鐵幕國的軍隊，但芙羅奈軍占著地形上的優(yōu)勢，使戰(zhàn)局一時陷入膠著。
正在這時，在戰(zhàn)場的一側(cè)，陷于酣戰(zhàn)的雙方忽然慢了下來。士兵們像被濃煙嗆到，捂住胸口劇烈咳嗽起來，不少人跪倒在地，吐出大攤鮮血。頓時，哀叫聲蓋過了喊殺聲，戰(zhàn)場上的人們像被諸神責罰一樣，在被敵人的兵器砍傷之前，就已痛苦地倒地。
“這是怎么回事？”緹夏伏在山崖邊向下望，驚恐地大喊出聲。
——如同瘟疫橫行，相同的病癥在戰(zhàn)場上迅速傳播，人們成片成片地倒下，在泥地里翻滾掙扎。
一只手按在了她的肩上。緹夏回過頭，發(fā)現(xiàn)克雷修就站在自己身側(cè)，一只手緊緊按住胸前的傷口，血痕從嘴角延伸下來，與胸前被染紅的衣衫融為一體。
“癥狀是從山體垮塌位置的下風處開始出現(xiàn)的。”他一向冷澈的雙眼此時因為焦慮燃燒起來，“我的猜測果然沒錯……”
洛林拄著拐杖快步走向克雷修：“什么猜測？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雷修剛要回答，緹夏的驚叫讓他們同時向山下望去。
“河水……若碧雪爾河水變黑了！”
流經(jīng)坍塌區(qū)域的河水被深層的土壤染成了暗淡的黑色。若碧雪爾不再是一條美麗的絲帶，而是迅速爬行的毒蛇。它所過之處，人們都像飲下了毒藥一樣，痛苦地倒下。
“這就是我一直想極力避免的事。”克雷修緊壓住傷口，“這片區(qū)域的深層地層中含有劇毒，隨著開采和建城，這些物質(zhì)被挖掘出來，溶入若碧雪爾河水，使怪異 的病癥隨著河水向下游蔓延……而剛剛巨炮的攻擊，擊碎了大片土層，讓含有毒素的土壤混入空氣和河水，濃度足以在瞬間致人于死地……”
“什么……怎么會有這樣的事！”洛林驚訝地低語，繼而大吼，“這種事你為什么不早說！”
“因為天之階梯……”不知是不是由于失血，克雷修的聲音低下去，“早晚會有外敵利用天之階梯侵入這里。而毒素的秘密是守不住的，我不想看見敵人用我們的國土作為攻擊的武器……”
洛林的聲音哽住了。伊蓮恩怔然望著他，手指慢慢收緊，握緊了衣裙。直到此時，他們才明白眼前這個男人行事的真正用意。
喘息片刻，克雷修抬起頭，用帶血的手指握住洛林的手臂：
“宰相大人，請立即下令停止戰(zhàn)斗，將部隊帶著塔拉蘭城居民迅速撤到遠離河水的地方。我們必須趕緊止住這段受污染的河水！”
“但是第十三軍團……”
洛林望向還在交戰(zhàn)的敵人。面對國門之戰(zhàn)，他仍心存疑慮。
“請相信我，當你發(fā)出停戰(zhàn)的信號后，赫倫凱洛將軍也會下令收兵。”
Chapter7
一枚藍色的光焰自宰相的手杖升至空中。戰(zhàn)事果然隨之平復(fù)，雙方各自救治著中毒和受傷的同伴，撤離到遠離坍塌山脈和河水的地方。
巨龍再次停在神殿山頂。在明白事態(tài)后，赫倫凱洛向眾人伸出手：
“快上來。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必須立即通知河水沿岸的居民。”
眾人爬上龍背，銀色巨龍長嘯一聲，展翅沖向空中，向著平原上蜿蜒遠去的黑色長蛇追去。然而，沿岸的人們根本來不及撤離。黑色河水所到之處，人畜都被毒霧侵蝕，霎時間哀聲遍野。
“再這樣下去，這段黑河會直通王城。”洛林焦急道。即使是他，此刻也隱藏不住內(nèi)心的恐懼。
緹夏同樣心急如焚，那座居住著芙羅奈大部分人口、飄蕩著歌聲的美麗城市，很快將會被這條黑蛇侵蝕、吞噬。不僅如此，離開芙羅奈國境后，這條河還將穿越眾多國家，殘害不計其數(shù)的居民。
有什么辦法……到底有什么辦法能挽回這一切……緹夏拼命思考。她明白，時間每流逝一秒，河水就會多侵蝕一片土地。然而似乎有一個盲點，一直阻擋著她的思路。
為什么，千百年來芙羅奈從未被河源土壤內(nèi)的毒素所苦？
為什么塔拉蘭建成后便成為“神罰之城”？
為什么病癥會向上游逐漸加重？
……
克雷修低聲呻吟了一聲，跪倒在銀龍背上，血從指縫淅瀝而下。緹夏趕緊扶住他，這時，青發(fā)劍士輕輕喚道：“伊蓮恩……”
琥珀色眼瞳的女孩愣了愣，遲疑地走向他，在他身邊俯下身。
克雷修抬起手，自她頸間取出被血染紅的小布袋：
“如果我的猜測沒錯……拯救芙羅奈的神諭，就在這里。”
我們的雪舞蓮，最堅強的花，即使只有一粒種子，也能繁衍出整片花海……
阻住思考的盲點豁然消失，緹夏突然明白，這幾年上游居民病癥的成因，并非神的憤怒，而是對雪舞蓮草場的大規(guī)模破壞。河水在流淌中得不到足夠的植物凈化，從而使塔拉蘭和上游沿岸的村莊為病癥所苦。
——能夠拯救若碧雪爾的，正是她所孕育的生命！
“這么說，我所建造的塔拉蘭，真的是一座神罰之城……”洛林茫然道，“如果真是那樣，我該怎么辦？”
“讓河水接觸到足夠的雪舞蓮花瓣……”克雷修勉力開口。
然而，面對如此廣闊的流域，又該怎么做？
銀發(fā)龍契者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苦思。
“這一點，我可以做到。”
銀色巨龍長嘯一聲，展翅直沖天際。
“越過那座山，再向右偏一點！”洛林緊抓住龍鱗，向赫倫凱洛喊道。
龍契者輕聲念出句什么，巨龍立刻沿宰相指出的路徑急速飛行。
“看到圣眼湖泊后，再向西南四十公里。”克雷修靠在伊蓮恩臂彎中低語�？v然時隔七年，故土的版圖在他腦海中沒有絲毫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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