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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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后的清晨，王思誠果然派家人來找呂老太爺。來人到得呂家，卻被告知呂老太爺外出巡診，不在家；問呂二爺，呂二爺也不在。
就在這天下午，王思誠親自來到水西門街呂老太爺家。呂老太爺在大廳里接待了他。甫一介紹完畢，呂老太爺就道：“千戶大人，我家不肖孫兒呂連安的確沒有回來。太原府的官兵都搜過不知有多少遍了。”
王思誠擺擺手道：“呂老頭，今天本官不是為你家欽犯呂連安而來的，他的事以后再說。今天我來請你，你現(xiàn)在就跟我走。”
“請我？您不是來抓我孫兒的？本人小民一個，豈敢勞動您王大人的尊駕？大人您要是不抓我孫兒了，無論什么事我都可以為您效勞。哪怕把我這條老命豁出去，也都在所不惜。”呂老太爺把話題岔得遠(yuǎn)遠(yuǎn)的。
王思誠沒做聲，只是定定地看著呂老太爺。呂老太爺也看著他。王思誠道：“老家伙，你可別跟我倚老賣老裝糊涂。我今天來干什么，料想你也應(yīng)該知道。”
“小老兒我可真是老糊涂了，哪敢在大人您面前賣老？小老兒今年七十多了，腦子轉(zhuǎn)得慢，還真的不明白大人您所為何來。”
“那你就給我聽好了。”王思誠將聲音提高了八度，說道：“本官今天不是來找你的晦氣，而是為我母親大人的眼疾而來的。聽說你呂家眼藥神奇，所以特地來請你給我老娘診治診治。你趕快帶上家什，這就跟我走。”
呂老太爺慌忙搖著手道：“也不知大人從何聽說，可惜小老兒人老眼花，不中用了。令堂大人的疾患恐非我等所能襄助，大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省得耽誤了令堂大人的病情，我可吃罪不起。”
“如此說來，你是要推脫了？上午你管家可是說你出去巡診了的喲！就這小半天的功夫，你就老眼昏花了？”
“大人息怒！實不相瞞，我上午那是上晉王府應(yīng)召去了。王爺自小有個頭疼腦熱的都是小老兒我瞧的�，F(xiàn)在他其實也沒啥病，就是不小心多吃了點(diǎn)兒，肚子里有點(diǎn)兒積食。很尋常的病，吃副藥就好的。”
“你能給晉王爺瞧病，就能給我娘瞧��！”王思誠急了，話脫口而出。
“大人您可別這么說，這話要被別人聽見了，可不好。好在這里沒有外人。”
“行，你不去可以，那就讓你家老二跟我走。”
“老二昨天就到大同巡診去了，一去一回怎么也得四五天。您看這樣成不成，您先回家候著，他一回來我就叫他立馬趕往貴府聽召。”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你既然如此這般給臉不要臉，那就休怪我要動粗了。”王千戶一語既罷，刀已出鞘。
在這劍拔弩張的當(dāng)口，馬大人從屏風(fēng)后出來，上前一步道：“千戶大人息怒！有事情好好商量，何必動這么大的肝火嘛。您堂堂一個錦衣衛(wèi)千戶，如此‘相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郎中，這件事情要是傳出去了，恐怕難免會有些不明事理的人，要說大人您仗勢欺人呢。”馬大人說話，綿里藏針。
“你是誰？這里沒你說話的份。”王千戶神態(tài)倨傲，正眼也沒有瞧馬大人一下。
“敝人姓馬，是呂老太爺?shù)耐馍?rdquo;馬大人不卑不亢地答道，“大人您要帶走我舅舅，您總得有個說道吧？天下萬事怎么也避不開個‘理’字不是？”
王思誠這才偏過頭來，認(rèn)真地打量了馬大人一眼。一瞥之下，卻分明地看見馬大人滿臉的真誠——那清亮的目光直透腑底，讓人不由得不信任。他的態(tài)度禁不住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頓了頓，就將先前的魯莽收斂住，然后說道：“我娘眼睛疼了一個多月，都快疼瞎了。前后延請了兩個郎中都未見起色，反而日趨嚴(yán)重。聽人說你們呂家治療眼病醫(yī)術(shù)高超，故而特來請呂老太爺去救救我娘那雙眼睛。”
“大人您見多識廣，有見過這樣請人的么？”馬大人仍然是滿臉真誠地看著王思誠，不疾不徐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王千戶略帶羞慚地向呂老太爺拱手道：“呂老太爺，我是急火攻心，口不擇言，一想到我娘眼睛都快瞎了，就不由得我不急��！我王某先在這里給您賠禮了。請您看在我心憂慈母的份上，體諒體諒我，別跟我一般見識。求您救救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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