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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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夫人打心眼兒里不愿意將好端端的已嫁人的女兒，再許給曹圣人那個糟老頭子，可老爺說，這事不能不處理好。處理不好的話，得罪了曹圣人，那再兒的前程 可不就完了嗎？徐老爺思前想后，最終決定，此事讓徐夫人先想辦法，去探探瑤兒的口氣。先試圖做做瑤兒的工作，如果瑤兒同意了，此事就成功了一大半。徐老夫 人直罵老頭子瞎了眼了，是個老糊涂蛋。“去年讓她嫁給山東兗州知府的公子她都不嫁，害得女兒到閻王面前走了一遭。好端端的一個公子她都不嫁，還會嫁給那個 糟老頭子？你做夢去吧。”罵歸罵，可二兒子的前程她也不能不考慮。思前想后，她不知道該怎么開這個口，就說讓老頭子去說。徐老爺?shù)闪怂谎郏?ldquo;女兒是你養(yǎng) 的。女兒的事，你為娘的不說，天下哪有讓爹去說的道理？”
沒辦法，這惡人還得徐夫人自己來做。
第二 天， 徐夫人與瑤兒聊天，便故意把話題引到女婿身上，想看看他們小夫妻的感情，看能不能從這里找到點(diǎn)機(jī)會。但是令她失望的是，小夫妻倆感情很好。不僅他們的感情 很好，而且瑤兒與妹妹的感情也比原先更好，因為是碧兒為瑤兒在做犧牲。再則，馬金堂與碧兒的關(guān)系也挺好的，他們兩個也很親密。只是碧兒還小，還沒有圓房。 最后，徐夫人把話題引到了科舉，想看看馬金堂是不是塊讀書的料，是不是有點(diǎn)厭學(xué)�，巸赫f，夫君盡管不是特別喜歡讀書，可他并不討厭進(jìn)學(xué)。他明年就會去考定 州府的秀才，考完后還會參加秋闈，考完了鄉(xiāng)試，如果中了，就會再去考會試。她相信，夫君盡管老實(shí)了一點(diǎn)兒，可他那么用功，應(yīng)該可以考上。最后，瑤兒興奮地 告訴徐夫人，自己已經(jīng)有了金堂的孩子，母親大人很快就要當(dāng)外婆了。
徐夫人聽罷此言，就再也不好往下說什么了。按照常理，女兒有喜了，做母親的應(yīng)該高興得嘴巴都合不攏才對，可是瑤兒這話讓她聽來，卻一點(diǎn)兒都高興不起來。她勉強(qiáng)地笑了笑，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小夫妻孩子都有了，這話誰能開得了口呀？
當(dāng)天夜里，徐夫人把白天娘兒倆的話，原原本本地對徐老爺講了一遍。最后她說，女兒既然都懷上孩子了，那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動這個念頭的。只是徐老爺并沒有 理會這些。他捻著胡須，一步一頓地在房間里踱了好幾圈，雙手一拍道：“有了！你明天就跟她談碧兒。談碧兒做小，瑤兒心里就會覺得有虧欠。到那時，再跟她談 嫁給曹圣人的事。”
徐夫人道：“我才不談呢。要談你自己談去！”
徐老爺回答說：“嫁曹圣人的事不用你談。你只要跟她談完碧兒的事，其他的都交給我了。”
第二天早上，瑤兒照例去給母親請安。徐夫人的丫鬟迎兒正在給夫人梳頭，于是瑤兒就站在一邊，幫她遞簪子、面飾什么的。那迎兒與大小姐長得有幾分相像，看 著沒什么話語，可心里有數(shù)。她給夫人梳洗罷，徐夫人讓她去請老爺過來。小丫頭正愁怎么避一避呢，一聽夫人如此吩咐，立馬就答應(yīng)著跑出去了。
徐夫人讓瑤兒坐下說話。瑤兒坐下了，卻見母親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于是體貼地問道：“母親可是有什么話要跟孩兒說？”
徐夫人嘆了一口氣道：“為娘的是有話要跟你說。不過，不是為你。”
瑤兒問道：“那母親是為誰呢？”
“為你妹妹。”徐夫人望了瑤兒一眼，想看看她有什么反應(yīng)。
瑤兒卻說：“娘是否是想知道，碧兒與相公的感情如何？”
徐夫人搖了搖頭。這個問題，昨天母女倆已經(jīng)談過了。
瑤兒說道：“娘多慮了。相公雖然與瑤兒親些，那是我們原本就好的。碧兒現(xiàn)在沒有與相公圓房，那是因為她太小了。我跟我婆婆商議過，待碧兒一滿十六歲，就讓她跟相公圓房。再說，盡管碧兒還小，可相公對她總是以禮相待的。”
徐夫人還是搖了搖頭，看著女兒，嘆了一口氣，道：“我要說的，不是你婆婆和相公。”
瑤兒一聽，恍然大悟道：“娘，您莫不是覺得虧欠了碧兒？”
徐夫人點(diǎn)點(diǎn)頭，道：“再怎么說，我們徐家都是數(shù)得著的大戶人家。碧兒是我們徐家的千金小姐，和你是一樣的。以前在家的時候，因為她比你小，小時候又總是 鬧病，所以為娘花在她身上的心思比花在你身上的還要多。你們姐妹倆娘都疼，娘希望你們兩個都好。但現(xiàn)在你做了妻，碧兒卻是妾，盡管你說是碧兒小沒有圓房， 可為娘的卻看得分明，堂兒對碧兒是以禮相待，對你才是恩愛有加。你們小兩口那個親熱勁兒，你當(dāng)為娘的看不出來？可堂兒對碧兒呢，那不叫恩愛，那只能叫做客 客氣氣。堂兒對碧兒，與跟對你的親熱相比，那可是天上和地下呢。你身在其中，哪能知道？”
“娘，沒事兒。”瑤兒安慰母親道：“碧兒這不是還小嗎？等他們一圓房了，保管就沒事兒了。”
可徐夫人還是搖了搖頭：“你當(dāng)為娘的傻呀。當(dāng)初要嫁你去山東，可自打你們兩個見面后，就都變傻了，你還到鬼門關(guān)上去走了一遭。你當(dāng)初那樣兒，還不是為了堂兒？你都那樣半死不活了，可堂兒還是啥都不顧地要你。分明是堂兒心中只有你嘛，還哪里有碧兒的位置？”
見母親大人這樣說，瑤兒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兩人良久沒有言語。盡管她深信金堂會對碧兒一輩子都很好，可她知道，這種好和那種刻骨銘心的愛相較，確實(shí)有很大的差別。
“你想想，為娘的怎么不會為碧兒覺得委屈呢？如果碧兒能和你一樣，有個夫人的名份，即使金堂只愛你不愛她，為娘心里也好受點(diǎn)�？墒潜虄含F(xiàn)在連這個名份也沒有，這叫為娘的心里怎么好受？”
瑤兒想了想，說道：“娘，那就讓碧兒做妻，我做妾。反正我們姐妹倆已經(jīng)嫁給相公了，即使我做妾，我也愿意。”
徐夫人笑道：“這是哪里的傻話？哪里有姐姐做妾妹妹做妻的道理？這話要是傳出去了，我們徐家在定州又有什么臉面？”
“那您說怎么辦嘛？”瑤兒問母親道。
“怎么辦？有辦法。”這時，門外傳來父親大人的聲音。母女倆都往房門口看去，見徐老爺正踱進(jìn)房里來。他走到瑤兒跟前，說：“你再改嫁不就是了。你到別的地方去當(dāng)夫人，讓你妹妹在馬家當(dāng)夫人。我們家兩個女兒，在兩個人家都當(dāng)夫人，那不就行了？”
徐夫人本想慢點(diǎn)說，沒想到老爺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將話倒了出來，自己拼命使眼色，攔都攔不住。
瑤兒一聽到這些，當(dāng)即就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父親會這樣說。她用異常陌生的眼光，不解地看著父親，不知道說什么好。
對瑤兒而言，自打知道自己嫁給馬金堂后，她怎么都不能想象，自己會離開馬金堂。馬金堂就是她的命，離開馬金堂，那就是要她的命。要她自己離開馬金堂，那 是絕對不可能的。這不僅僅是一個女人的名聲問題。除非讓馬金堂給她一紙休書�？伤�，那馬金堂這輩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給她寫休書的；就算馬金堂給她寫了休 書，她也不會離開馬家，她只會一頭撞死在馬家。反正她生是馬家的人，死是馬家的鬼。她只認(rèn)準(zhǔn)這個。于是她說道：“誰愿嫁誰嫁，反正我不離開我相公。”
“你不為你自己考慮，怎么也得為你妹妹考慮一下吧？碧兒那可是你的親妹妹。”徐老爺?shù)馈?br />
“我可以為碧兒考慮，我可以不當(dāng)正房。”瑤兒說道，“但打死我我也不離開相公。”
見她堅決不讓步的樣子，徐老爺說道：“孔融四歲尚且知道讓梨，你都16歲了，怎么還不知道為妹妹考慮一下呢？你妹妹當(dāng)初為了救你，知道自己陪嫁過去是做妾，她還是同意陪嫁。你這個做姐姐的，怎么連妹妹也不如呢？你這樣，可是太讓老父我失望了！”
瑤兒沒想到父親會這樣說。于是，她再次申辯道：“我怎么不知道讓步了。我說了，我不做夫人了，讓碧兒做。這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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