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生命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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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倫斯基與喬伊娜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結(jié)婚一年后，喬伊娜懷孕了！雖然環(huán)境艱苦，孩子似乎不該在這么個血雨腥風的年景來到這個世上，但是，珠胎已結(jié)，一個新的生命正在孕育，年輕的沃倫斯基與喬伊娜的內(nèi)心還是多了一份希望和期盼。
他們忙碌著、興奮著、緊張著、準備著，等待著一個小生命的誕生，每天計算著孩子出生的日子。
這天，已經(jīng)開始為孩子縫制小衣服的喬伊娜，突然聽到“嘭嘭嘭”的砸門聲。她驚得針線都掉到地上，想去開門，但肚里一陣絞痛令她站不起身來。門“哐”的一聲被砸開，闖進來幾個兇神惡煞般的黨衛(wèi)軍：“站起來，跟我們走！”一名黨衛(wèi)軍向喬伊娜喊道。
“……”喬伊娜想分辯，但是沒有說出話來。這時候，她肚子內(nèi)孕育的小生命開始踢打躁動起來，仿佛是受到了驚嚇。
一個看起來像是小頭目的黨衛(wèi)軍略一伸手，做了一個阻止剛才喊叫的部下的動作，他開始巡查這套房間：巴洛克式的中產(chǎn)階級裝飾，客廳、壁爐、幾幅油畫，廚房、衛(wèi)生間、臥室。在臥室，他看到了掛在席夢思床上邊的一幅結(jié)婚照，旁邊還有一張照片上是一個女人挺著隆起的肚子照的。這家伙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別人覺察不到的笑意。
他與跟在他身后的兩個黨衛(wèi)軍轉(zhuǎn)身回到了客廳。小頭目從他身邊的一名部下手里拿過一本冊子，翻開，問喬伊娜：“你丈夫名叫沃倫斯基，原為波蘭猶太人，原職業(yè)為教師，他在哪？”
這時，外界刺激引起的妊娠反應過去了一些，喬伊娜對他們回答：“他出去找工作了。”
“你們新婚燕爾？”黨衛(wèi)軍小頭目嘴角掛著諷刺。
“我們結(jié)婚都一年多了，我已經(jīng)懷孕快生產(chǎn)了。我丈夫失業(yè)了，孩子快出生了，沒有工作怎么養(yǎng)他。”她沒敢說是納粹的政策將丈夫趕出了教師崗位，她也知道黨衛(wèi)軍是來將他們抓進集中營的，“求求你們，求求你們，我的孩子很快就要出生了。等我生完孩子再跟你們?nèi)ィ笄竽銈儯?rdquo;
“不行！馬上跟我們走！”兩個黨衛(wèi)軍士兵上前就要架走她，“你們這種劣等民族生育能力還挺強！我們長官也結(jié)婚一年多了，忙得沒時間管自己家的事，你們這種該在地球上消失的人種倒比我們雅利安優(yōu)等民族繁衍還快，那哪行！”士兵一邊不失時機地拍著他們長官的馬屁，一邊惡狠狠地辱罵。
喬伊娜被他們不容分說地架起，拖向房門外�？藓皰暝膯桃聊缺凰麄兺现灵T邊，兩只手張開，抓住門框，抵死不松。
“你們殺死我吧，殺死我吧，現(xiàn)在就殺死我和我肚子中的孩子吧！你們不怕報應就動手吧，我不會跟你們走！你們也不想想，我身上帶著未出生的孩子，到了你們那里你們怎么辦？”喬伊娜急中生智，豁出去地對小頭目喊道，“你帶著你的手下這么做，就不怕我詛咒你斷子絕孫？！”
那名小頭目一愣。
正在這時，已經(jīng)回來走到家門口的沃倫斯基聽到妻子撕心裂肺的喊聲，沿著樓梯三步并作兩步?jīng)_了上來。
“住手，松手！”
“你是誰？”
“我是她丈夫，我叫沃倫斯基。”
“正好，剛才我們還在找你，一起抓走。”一個士兵說。
“我已經(jīng)向中國總領事館申請了簽證，我是先回來看一眼我妻子，她妊娠反應厲害，下午就去領簽證！”
黨衛(wèi)軍小頭目盯住沃倫斯基使勁看了一會兒，也不知此刻他的內(nèi)心里在想什么，這個同樣也是結(jié)婚不久并剛從軍校畢業(yè)不久的信仰基督教的德國年輕人，不知是像一般基督徒那樣也懼怕別人甚至上帝的可怕詛咒，還是雖然堅決執(zhí)行，但在內(nèi)心也對上司往往自相矛盾的政策和指令感到無所適從或者任意發(fā)揮，最后他冷冷地丟下一句：“那好，我等你，等你到今天下午四點，記住，四點，我們還會來！”說完，他揮手示意放開喬伊娜，揚長而去。
幾乎癱倒在門外的喬伊娜對過來攙扶她的沃倫斯基用盡力氣喊道：“別管我，去，快去，快回到領事館，跟他們說說，快拿簽證！”
沃倫斯基飛也似地回轉(zhuǎn)身沖下樓，復又奔向中國總領事館。氣喘吁吁的他直接求見總領事。任可聽說了他們的事情，破例親自在他們的簽證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喬伊娜和沃倫斯基不敢耽擱，他們也不敢再在維也納等著生下孩子，他們只帶了將來孩子會需要的一些已經(jīng)準備好了的東西，便憑著任可發(fā)的簽證，動身上路。到了上海，喬伊娜直接進入設在那里的猶太難民醫(yī)院，生下了女兒克勞蒂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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