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節(jié)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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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寧搶先熱情地和兩位教授打招呼，隨便扯起一個今天日報上的話題，然后拉著他們到船艙里就座。
周遠趕緊領著丁珊在船后部找了一個角落坐下來。早課時間渡船上人的確很少，船頭有一兩個研究生，后甲板上只有他們兩個，周遠只期盼著船工快點開船。
渡口更漏上巳時已到，兩名船工解開船繩，一前一后，將篙用力一撐，渡船緩緩地離開了岸邊。
周遠懸著的一顆心終于落下，靠到船舷上�？删驮谶@時候，忽聽岸上一個嬌柔的女聲喊道“等一下”，然后幾下風起，夾雜著幾聲嬉笑，四個身影從湖岸施展輕功縱跳到了船后甲板上。
周遠抬眼一看心中暗暗叫苦，上船的四人正是袁亮、毛俊峰、章大可和季菲。
這四位高材生原本是應該在本部上早課的，可是他們均已找好了工作，上課對他們已經(jīng)不再重要，四人又都是各自系里主任和老師的寵兒，有恃無恐，因此今早相約一起逃課，要到曼陀山莊去閑逛。
季菲今天穿著白色的褲裝，搭配米黃毛衣，是清純簡約的校園時尚。她在甲板上剛一站定，就注意到了坐在角落里的丁珊和周遠。出于女生的本能，季菲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丁珊的相貌衣著。
旁邊的袁亮也已看見，走過來說道：“周遠，你知道楊教授課的作業(yè)是明天交對吧？”
“哦，我知道……”周遠回答，語氣里有掩飾不住的緊張。
“楊教授昨天沒有把你怎么樣吧？”季菲問。
“嗯，沒有怎么樣……只是批評了我。”周遠胡亂回答，他只希望這兩人趕緊把注意力從他身上移走。
“那就好，我們都擔心楊教授一發(fā)火把你從這課里給除名了，那我們的作業(yè)就不知道該怎么辦了。”袁亮說。
章大可和毛俊峰這時候也都回過頭來，認出了周遠就是那天在課上發(fā)癔癥的那個理論系學生，都暗暗露出笑容。
“你旁邊這位同學是誰啊？”章大可問。
“她……嗯……她……”周遠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怎么這么緊張，難道是你女朋友嗎？”毛俊峰說道。袁亮和章大可立刻都放肆地笑了起來。
“喂，你們禮貌點行不行！”季菲嚷道，“她這么面生，一定是這一屆的新生。”
“可是才一個月都不到呢，就認識了新生，真是厲害啊。”毛俊峰繼續(xù)調(diào)笑道。
“沒錯，你是怎么做到的？”章大可沒有毛俊峰那么伶牙俐齒，倒像是在真心請教似的。
丁珊在旁邊已經(jīng)看出這四個肯定是燕子塢里比較飛揚跋扈的學生，同時也清楚了周遠在學校里的地位。毛俊峰說出“女朋友”三個字時，她立刻就惱了，不過她忍住不去反駁，怕露出破綻。既然他們把自己當成了新生，便索性默認。
撐船的船工對這四個學生放肆的跳船行為當然很不滿意，不過他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把渡船撐向蘆葦蕩的深處。
“你叫什么名字，準備選哪個專業(yè)�。�”季菲走到丁珊身邊問道。
丁珊略猶豫了一下，說：“我叫丁珊，準備修劍術。”
袁亮在旁邊立刻“哈”地笑了一聲說：“你看，大家都選劍術，現(xiàn)在都沒人要練你們的刀法了。”
季菲嘴一撅，正準備反駁，后面毛俊峰說道：“現(xiàn)在新生真是越來越舒服了，我們那時候頭六個月可是每天早晚都要踢腿站樁，苦不堪言啊。”
毛俊峰用的仍是玩笑的語氣，但是臉上已經(jīng)隱隱有些狐疑。
周遠心一沉，知道要露餡。新生現(xiàn)在的確應該都在燕子塢本部集體練基本功才對。
這時候韓家寧從烏篷內(nèi)走出來說道：“你們四個剛才跳船已經(jīng)違反了校規(guī)，現(xiàn)在還大聲喧嘩，影響船艙內(nèi)老師的休息。你們都是各系最優(yōu)秀的學生，希望你們自重！”
韓家寧和龐天治不同，一直在學生心目中頗受尊敬，所以說出這幾句話來還是很有分量。況且的確是袁亮他們理虧，四個人吐一吐舌頭，向韓家寧行禮，然后走到另一邊的船舷低聲交談起來。
這是韓家寧今天第三次替他們解了圍，丁珊和周遠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渡船駛入一望無際的蘆葦中，蜿蜒而行。丁珊站起來，目光停留在湖風中搖擺飄曳的蘆葦上，輕輕說道：“這是我第一次來江南，太湖水鄉(xiāng)，果然名不虛傳。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這幾句詩雖是秦風，用在這里似乎更加貼切呢。”
周遠側過頭看著丁珊，她此刻的樣子和剛才看到王語嫣雕像時的表情一樣，分明是少女情懷，可是她無疑正肩負著某種重要的使命，讓她必須要提防周圍所有的人，甚至要像昨晚那樣揮劍殺人，這不是她這樣年紀應該背負的重擔。
渡船駛入蘆葦蕩的中心，濃霧籠罩過來，把周圍的景致變得昏暗妖冶。周遠回過身靠著船舷坐下來，從懷里掏出楊冰川教授昨晚給他的那張寫著公式的紙頭看了起 來。公式很難，可是比公式更難的，是公式里那些變量所代表的武學意義。楊冰川教授不會給周遠一個純數(shù)學難題，這個公式，一定昭示著什么武學的內(nèi)容才對。周 遠看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卻完全沒有頭緒。
周遠看著看著，那些變量和算式突然開始從紙上浮了起來，往空中飄去。周遠大驚，知道又要發(fā)生前日課堂上的怪事。他努力想收回神志，卻沒有一點動彈的力氣。那些符號開始在空中變換重組，周遠細看之下，竟發(fā)現(xiàn)和課堂上顯現(xiàn)出來的那些奇異符號有很多的相似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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