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節(jié) 第五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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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得對,布韋說,像你這樣美麗的女人,這些你都必須擁有,甚至還不夠,還必須有更多——但前提是,你要成為王后。
不,趙姬瞪大眼睛,她的眼里突然變得空洞而迷茫,她使勁搖著頭,我寧可做一個商人的妻子,你的妻子,知道嗎?
不不,布韋否定地說,你不能只這么想,天下有多少商人的妻子,而王后,一個國家只有一個,懂嗎?因為她是女人中最高貴的。
趙姬笑,笑得有些無奈,還有一些苦澀,她說,看看你,我的愛人,你說得多么美妙,簡直比做愛還美妙。
這晚趙姬睡著了,眼角還掛著淚珠,布韋小心地用左手的小指背彎曲著為她拭去,他對熟睡的趙姬默默地端詳了很久,布韋一夜未曾入眠。
一個身為人質的他國公子,在無聊的落魄中竟然得到了巨賈布韋的格外恩遇——他將自己最喜愛的女人送給了公子異人——使公子異人本身都不敢相信竟然當真。
眼前奇跡般出現的趙姬正是他夢寐以求的女人——那混合著香氣與騷情的鮮艷肉身,從繁復的裙飾里解脫出來,弄得他呼吸急促而又汗流浹背。他有些尷尬地感到 自己當時一副呆相,好在他事先為自己準備了一副燕市上流行的面具,這副面具可以掩飾他的某種自卑。盡管如此,他仍然覺得自己的樣子很滑稽,而喉嚨又不爭氣 地發(fā)癢,像是有什么捉弄著。他努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發(fā)現自己的喉嚨其實很干燥。
那個女人大大咧咧地當面脫裙解帶,無所謂得像個坊間的女子。
異人感到自己可以為這個女人去死。
她瞟過來的目光虛浮如空氣,有些揶揄,有些挑釁,更有些不屑,這激怒了異人,或者說刺激了他的膽量——公子,來呀!
他早已扒光了自己,兩條瘦腿激動得不停地打戰(zhàn)。
咦,女人的目光輕蔑地落在他的下身——我聽說秦人的兵器無堅不摧,看來只是傳說,也不過如此嘛!
異人聞言,不自覺地低了一下頭,臉刷地開始發(fā)燒,像火燙著,他感到了侮辱,他惱羞成怒——你聽好了,我今日就代表秦國攻入你的城池。ㄋ穆曇艏饧毝终Q。)女人反而咯咯地笑起來,笑聲放浪且輕浮,這笑聲使異人變得瘋狂,他像一團火撲向那個肉體。
趙姬一把扯掉他的面具,她發(fā)現紅著臉而呼吸粗重的異人簡直像個大男孩。
多年以后,當趙姬回憶起自己玉體橫陳在那個懦弱而又鐘情聲色的秦國公子面前時,公子異人像個初嘗禁果的新手,惶恐而又激動。他幾乎是在全身極度興奮中模仿一匹公馬的姿勢,戰(zhàn)栗著與趙姬完成了初次的結合。
那次的事于趙姬是個儀式。這個儀式盡管毫無快感與創(chuàng)意,卻將使她從一個商人的侍妾成為未來的王后。我可以想象,在異人哆里哆嗦、興奮之極地與趙姬交媾的 同時,商人布韋肯定就在隔壁的一間房里同樣激動得哆嗦。因為兩個戰(zhàn)栗的靈魂,都要從同一個女人的肉身上獲得程度不一的滿足。
然而出乎遠見卓識的布韋所預料的是,趙姬懷孕十一個月后,在人質異人趙國的府宅里生下了我。當我離開趙都而回到秦國,由母姓正式轉父姓為嬴政時,便將是秦國未來至高無上的王。
偉大的布韋,是我血緣的父親,他擁有上天賜予母親趙姬的肉身和一身的偉力,足以使那個在女人肚皮上哆嗦的王孫的精子退避三舍。想想母親趙姬跟布韋交媾時的那種癲狂與癡迷,與對異人虛與委蛇的狀態(tài)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我的童年時光大多是在母親的故國消磨的。直到秦將王翦大軍攻趙,異人面臨殺身之禍,布韋秘密安排異人一家三口逃回秦國。
在趙都,我認識了一個小孩,他叫趙牧,是我平生的第一位朋友,他有著一頭紅發(fā),像一叢火,令我深深著迷。他是位受人尊重的趙國將軍的兒子。我跟他一塊兒 習武、玩耍、胡鬧,我們很要好。我甚至來不及與他告別,就離開了趙都。我很懷念他,真的,一種美好的懷念。當趙國都城的雉堞在我身后化為沉沉黑夜時,趙牧 的火紅之發(fā)便成了城頭上照亮往事的不熄燈盞。
趙牧,一想到趙牧,童年時代那幅頑皮而無賴的畫面就會呈現在眼前。塞滿桑葚的小嘴脹鼓鼓的,一陣亂嚼,紫色的汁液掛在嘴角。
兩雙小腳站在庭院的朱欄之上,兩雙小手火急火燎,同時往褲襠里掏。預備——趙牧掏得總是慢一些,所以他發(fā)的口令就會根據自己的速度而延長,其實我已一臉含笑地嚴陣以待。
——起!
兩道銀色的水線激凌凌地從高處飄起,清澈、晶瑩,煞是可愛。
我狠著勁兒挺起小肚子,瞅瞅趙牧的尿線,不無得意之色,說,你尿得沒我高。
趙牧側臉瞧一瞧我,不示弱地說,你尿得沒我長。
我的尿短促而勁急,一噴上天,也就熄了,那是憋一口氣的效果。見趙牧的尿還在滋滋不停,且洋洋自得地隨意晃動,好像那根明亮的線條讓他掌控自如,又有不歇之勢,我有些沮喪。
趙牧收手,忽然不無謙遜地說,我們是好兄弟,平手——你尿得高,我尿得久,誰也沒輸。
我們的手相互一拍,發(fā)出清脆的掌擊聲,平手!
這時就有另一個聲音傳來,還有我,我要跟你們比!趙牧就笑著說,丹,你來晚了。男孩丹頭一昂,倔強地說,不行!并沖我說,嬴政,我要跟你比!我說,比什么?丹眼珠一轉,摔跤!
摔就摔,我出其不意地從土堆上跳下來,一把就將丹摔倒在地。丹呼地爬起來,不服氣地大嚷,你耍賴。不成,重來!
我說,丹,你輸了。
在我和趙牧的游戲時代,除了同樣質押于趙的燕國太子丹之外,始終還有另一個玩伴,史書上似乎有意忽略。她就是女孩術香。術香是個可人的女孩,在我和趙牧比尿游戲之前,總是將她趕開,走走,女孩別看!否則要爛眼睛的。
術香也就走開,但我們都知道,在我們尿得興高采烈之時,背后的門縫里總有一雙烏黑漆亮的瞳仁在閃爍。
女孩術香的眼睛不僅沒爛,反而越來越漂亮了。有一次術香對我說,如果讓你作一次選擇,從天空飛下來,你可以停在樹上,也可以落到地面,你會怎樣選擇?我 說,我會先落到最高的一棵樹頂上,俯視其他的樹,然后選擇稍矮一些的,再飛到更矮的樹上。也可能一直待在最高的樹上,也可能直接落到地面。術香說,若是 我,一開始就飛到地上來,地上比樹上好玩。我噢了一聲。術香說的是對的。
后來我想起那些身在趙都鄲城的歲月,盡管黑暗而狼藉, 卻 也不無美好。那段時光的太陽似個含苞待放的處女,只等那么一個時辰到來。等,這段時間既黑暗又美麗,世界上所有的等待,百分之九十九都令人不安,甚至厭 倦,唯有處女含苞欲放的等待是美的。太陽處在這種時間,是在為所有處女作實驗,九百童男和九百童女似乎就在等太陽的一聲令下。實質上太陽早就是個經驗豐富 而淫蕩的女人,可每天她總得裝一回處女,羞答答地露出一些不諳人事的樣子,那是勾引嫖客的妓女的情狀呀!也許一百個早晨都是處女的早晨,但這個早晨是個無 恥之晨。經過這個早晨以后,一個處女從此成了婦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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