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節(jié) 第七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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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布韋的眼里，華陽夫人看上去大眼豐體、神情內斂，她的身后站著一個厚肉大臉、面上無光的內侍，仿佛一截灰黑的木頭。木頭里有流水的聲音。
華陽夫人斜躺在造型精美的黑色檀木榻上，一襲華貴的長袍自她豐腴起伏的身體拖曳至榻腳的地下。她的儀態(tài)華麗而矜持，言談舉止都是精致的，既不失禮，又帶著他人不可比及的傲慢。宮廷貴胄的一切特征，都在她身上體現(xiàn)無遺。
布韋側身而立，在華陽夫人身體上方投下自己的絳色影子。
華陽夫人顯然知道自己是個很美的女人，因為知道自己的優(yōu)勢，所以顯得漫不經心，又好像對自己的美毫不在意，但她在意自己的地位和感官享樂，這使她感到活著的真實。
布韋向華陽夫人提到異人這個名字，華陽夫人怔了怔，問，誰是異人？她的臉在燭光照耀下有一種虛無的美麗。布韋高大的身軀已開始吸引她的注意，她的眼眸像火焰般驟然增加了亮度，如同熠熠生輝的寶石。
布韋隆重提出異人名字的同時，讓隨從緊接著呈獻上了以五百重金所購的奇珍異寶，并說，對秦國與夫人而言，公子異人就是奇珍異寶。
華陽夫人笑了，她的笑聲使空氣中游動著妖冶的氣息。華陽夫人說，哦，你太夸張了吧！
不，一點也沒有夸張。布韋說，恕我直言，夫人膝下無子，你的另一半圓滿靠誰來完成，你的另一半孤獨靠誰來取暖。若是納異人為子，極有孝心的異人必感恩戴德，加倍孝敬夫人，縱使有個萬一……夫人的太后寶座也是穩(wěn)如泰山�。�
沒有萬一！華陽夫人揮手，很不高興地打斷了布韋的話，她要顯示自己的地位和主見，也想給布韋一點尷尬。
布韋沒有尷尬，他反而爽朗地笑了，說，看來夫人不僅有令天下男人都心儀的美貌，也有出眾的智慧。華陽夫人斜睨了布韋一眼。布韋說，智慧，多么好的一個詞 匯，只是與夫人的美貌相比，再智慧的男人也會低下頭來。布韋停頓了一下，見華陽夫人用狐疑的眼光掃視他，便繼續(xù)說道，只是，美貌不可能給夫人一生一世，你 要在上天完全把它收去之前脫胎換骨。華陽夫人眉頭像針刺似的顫了一下，嘴角掛了一絲冷笑，可還是克制住了，她轉而滿面微笑，說，你真是個很直接的男人。華 陽夫人意有所指地強調——直接！是的。
布韋躬身道，正如夫人所說，布韋就是個直接的男人。
獻殷勤是很多男人的本能，作為男人，你不懂得向一個女人如何獻殷勤嗎？華陽夫人說。
夫人感到失望了。布韋說，我見過很多極善賣弄風情的女人，這其中有不少尊貴的夫人，她們常常令我不自覺地聯(lián)想到坊間女子。
你是在說——華陽夫人不動聲色道。
我是說唯有夫人您是位一點也不賣弄風情的女人。布韋說。
應該說是你不解風情吧。華陽夫人道，一個不解風情的男人該是多么的乏味。
布韋的確不解風情，但由衷欣賞夫人絲毫不賣弄風情卻風情萬種，這才是布韋甘愿心折的女人。布韋說著貌似恭敬地彎下腰來，一雙眼卻直勾勾地看著華陽夫人。
華陽夫人滿意地再次笑起來，像個小女孩那樣單純地笑。
光影在她身上晃動，她的臉很白，白得令人生疑，像打了一層蠟，晶瑩透亮。如果她不說話、不開口、嘴不動、眼不眨，你會感到她高不可攀，全身都散發(fā)出拒絕 的氣息。然而她笑了，女人真實的本性往往從笑容的花蕊里盛開出來。她的笑容由夫人的優(yōu)雅高貴而變?yōu)榱伺说膵趁呐c可愛，甚至還有一點點撒嬌。她用蠟色的纖 纖之手，仿佛是無意識地撩了撩自己華美的衣袍，衣袍上絲質的亮光幾乎使人感到不真實，像是月色織出來的，又柔又薄。她的手像是在撥開一片云彩，試圖讓人發(fā) 現(xiàn)什么，或在云的后面藏著什么隱秘。她的眼風勾了布韋一下，深諳情場之道的布韋，立馬讀懂了這位渾身散發(fā)出性的芳香的美婦人的信息。她需要雄偉的布韋給她 的肉體輸送快樂的泉流，滋潤她的生命。布韋答應了，條件是安若接位，要立異人為太子，繼承王位。
在華陽夫人離開那只黑色檀椅時，商人布韋恭敬地垂首，他的視線卻掛在華陽夫人碩大的屁股上，隨著兩股肉的左右移動，夫人步態(tài)雍容，儼如女王。
她走到帳帷前停步，回頭朝布韋扔出一句話，說，也許我老的時候會變?yōu)橐恢痪郑涯銈兡腥硕紘標馈?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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