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誰是守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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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日子,對他來說,是天昏地暗的。與人合伙做生意被騙,血本無歸外,還欠下十幾萬的債。不甘過平淡日子的妻,亦投入他人懷抱。他日日外出買醉。酒醒時,他已睡在自己的房間里,身上蓋著輕軟的被,枕巾上散發(fā)著好聞的香皂味。房間的窗簾,半拉著,外面的光線透進來,一些微塵,在光線里跳著舞。他對著那些微塵發(fā)呆,他不記得日子是如何輪轉(zhuǎn)的,前路茫茫復茫茫,他讓自己陷在冥想中。
家里靜。母親總是輕手輕腳的,生怕驚動他。母親洗衣,做飯,撣塵……母親的身影,有些蹣跚,一條腿好像出了問題。他有點疑惑,但到底什么也沒問。他想,母親整天待在家里,能有什么事呢。
那日,一個平時疏于往來的朋友突然造訪,盛情約他外去散心。母親表現(xiàn)得比誰都開心,忙著給他打點行裝,跛著一條腿。他狐疑地看看母親的腿,母親感覺到了,笑笑拍拍腿說,老毛病了,關(guān)節(jié)炎呢。他什么也沒說,轉(zhuǎn)移了視線。
半路上,他和朋友停在路邊飯店吃飯。他照例要了一瓶烈性酒,買醉。朋友攔住他,說,你別再喝了,為了你母親。
母親怎么了?昏天黑地的日子,竟是她一直陪在他身邊。他出去喝酒,母親遠遠跟著,他喝多久,母親就在門外等多久。他醉了,是母親把他背回家,一路跌跌絆絆。躺在床上,他滿床上嘔吐,是母親給他清洗,給他換上干凈的被子枕巾。那一次,他又喝得酩酊,母親去攙他,被他隨手一推,母親摔倒了,腿磕到椅腳背上,立即青紫一片。朋友找他散心,亦是母親的主意,是母親一趟一趟地肯求,打動了朋友的心。
他舉著的酒杯,就那樣愣在半空中。他對朋友說,我想回去。
是母親開的門。母親的驚詫里,有不安,母親小心地問,怎么回來了?是玩得不開心嗎?他呆呆注視著母親,發(fā)現(xiàn)母親又蒼老了一輪,背也有些駝了。他什么話也說不出,張開雙臂,緊緊擁抱了母親。
母親的淚,洇濕了他的衣。他的淚,滴在母親的發(fā)里面�;煦绲娜兆�,被這場淚洗得澄清,他望見自己的不堪,有些羞愧,于是更緊地擁抱了母親。他聽見母親含淚的笑,他也笑了。
他知道,這世上,無論他是得意還是失意,母親永遠是那個不離不棄地守候著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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