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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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龍生將一個鼓囊囊的大信封摔在汪大明的桌子上：“老同學，這個事情就全靠你來擺平了！”
汪大明很有些為難：“你們鐵路系統(tǒng)我并不熟悉啊。”
“什么這個系統(tǒng)那個系統(tǒng)的，還不都是由上面管著！”嚴龍生有些急了，“他媽的，一個狗屁小所長還多少人在瞄著，巴不得老子出事。你老同學不幫襯我，我還真咽不下這口氣！”
原來嚴龍生他們所里抓了一個慣偷，紅鼻子和“老麻子”幾個見沒搜出什么油水來，便給了他一頓拳腳，然后出去喝酒了，誰知道那家伙到半夜里居然一命嗚呼。這下麻煩大了，鐵路檢察院過問起來，紅鼻子和“老麻子”被收審，嚴龍生負有領導責任也被停職檢查。那些早就瞄準所長位子的人于是紛紛出動，嚴龍生眼看形勢不妙，立馬提了10萬元來省城找汪大明。
汪大明猶豫了很久，吃不準該不該蹚這趟渾水。此前岳丈在位時，雖然也有人想從他這里打開缺口謀個一官半職，但他總是客氣而堅決地拒絕。眼下是老朋友來找，原則性的話自然說不出口，然而也自知關系有限。雖然還有個郭天葆可以動用，但那是為自己留著的關系，用一次便少了一次。
見汪大明這副神色，嚴龍生便掏出另外一個信封往他抽屜里塞：“大明，我知道你做個處長多少也要應酬的。”
汪大明抓起信封丟在嚴龍生身上：“幫兄弟做事還來這個，你他媽的也太不把我汪大明當人看了吧！”
嚴龍生哈哈地賠著笑：“那是那是，我是怕你活動起來要花錢�。�”
汪大明只得給郭天葆打電話，正好郭天葆在附近的“紫玫瑰”中西餐廳吃飯，兩人便趕了過去。只見一個老板模樣的大胖子正在殷勤地給郭天葆倒紅酒，郭天葆則顯得正經而矜持。汪大明一進去就說：“不好意思，打擾二位！”
胖子立馬點頭哈腰地過來遞名片：“哪里哪里，認識汪處長很榮幸。”
汪大明看名片上印著“盛大財富房地產公司總經理佟有為”，便哈哈地笑起來：“圣人是無為而治，佟總你是有為而富�。�”
胖子笑得更加燦爛：“托福托福！”
見汪大明帶來一個生人，郭天葆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不冷不淡地招呼嚴龍生：“歡迎歡迎，坐下一起喝點吧。”嚴龍生小心翼翼地撿最角落的位置坐下，一張臉始終對著郭天葆，不論他說什么都一個勁地點頭。
四個人就著牛排、紅酒一邊吃喝一邊不咸不淡地扯了一會兒，胖子就識趣地站起來說“失陪失陪”，臨走還一再請汪處長多多關照。
“大明，你小子蠻會來事嘛，這么快就和陸援朝處好了，到底用了什么招數？再說你當了處長也不表示表示？”等胖子一走，剛剛還一臉嚴肅的郭天葆就嘻嘻哈哈起來。
“我哪有什么招數！”汪大明故意裝糊涂，“要不是你哥們兒那次嚇他，到現(xiàn)在我多半還是個等待組織安排的下崗分流干部。”
“少給我臉上貼金，我不就是一個小秘書，哪有那么大的影響力！”郭天葆看了看一旁的嚴龍生，意味深長地說。
汪大明懶得管他的話外之音，干脆挑明了：“沒辦法，天葆，都是自家兄弟，我不找你找誰？”接著就將嚴龍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
“這個不好辦啊，死人的大事，再說鐵路系統(tǒng)也不歸地方上管。”郭天葆打起官腔來，汪大明心里明白這是做給嚴龍生看的，如果毫無門路的話反而不會這樣扯官腔，便趕忙進一步央求他想辦法。
見郭天葆都說難，一旁的嚴龍生已經有點灰頭土臉了。汪大明看了心里暗暗發(fā)笑，這派出所長到底只會和地方上的流氓地痞打交道，玩起官場的把戲來還遠遠沒到火候。怪不得說機關才是鍛煉干部的最佳場所！
“你這人就是麻煩，盡給我出難題啊！”郭天葆看上去似乎很不樂意，“不過誰叫我和你是哥們兒，我就等著挨領導的罵好了。”
見他松口，汪大明便對嚴龍生使個眼色，讓他去門口超市買點原裝進口的法國話梅，說是店里的話梅口感不地道。
嚴龍生剛一出去，汪大明就將信封遞過去：“真沒辦法啊，以前很鐵的哥們，要不也不會麻煩你。也幸好有你這樣肯幫忙的兄弟，否則我這個處長鳥事都辦不了，讓家鄉(xiāng)人笑話！”
郭天葆掂掂信封，沒有推辭。汪大明就知道事情有個八九不離十了。
郭天葆一邊起身一邊交代汪大明：“哥們兒我給你說實話，要不是我們易書記馬上要下，我也不會給你攬這種麻煩事！以后也許幫不上你什么了，就破例一次罷！”
汪大明吃了一驚：“怎么？易書記要下？”
郭天葆點點頭，苦笑一下：“是啊，組織上已經談話了，快的話應該就在下個月，去政協(xié)待幾年就等著退休了。所以我必須幫你們催著點辦這事，你誰也不許說啊！”
“那你有什么打算？”汪大明問。
“能有什么打算，”郭天葆淡淡一笑，“誰不知道易書記那人正派，為避嫌疑從不主動安排身邊人的，這也是其他秘書不愿意跟他的原因。我啊，就只有聽候組織安排唄。”
汪大明自然懂得“組織”的奧妙，那可是一個無所不在而又無所不能的巨大的“場”，你得意時可以“依靠組織”，失意時就只能“相信組織”了。眼下郭天葆就很有些“相信組織”的失落和無奈。
“那陳偉陽會不會下��？”汪大明突然想起這個問題，不覺捏了一把汗。
剛要出去的郭天葆有點詫異地看看他，猛然想起汪大明上次想見陳偉陽的事來，便問道：“還沒問你上次有沒有找到他親自匯報呢，如果我沒猜錯，你這處長就是他出的力吧？”
汪大明不敢撒謊，便含含糊糊地答道：“我岳父的一個朋友和他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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