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節(jié)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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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有一茬沒一茬地聊著,先是抨擊了一下社會,又探討了一下男女關(guān)系。李昱泉跟少年時代一樣,話雖然不多,反應(yīng)卻很敏捷。相比之下,林喬則顯得笨拙了 許多,那種逗趣的話他根本講不來,即便講也要想一會兒。更多的時候他甚至沒辦法表達(dá)出他的想法,當(dāng)然他還是聰敏的,但就是不擅長溝通而已。
不過也可能正因?yàn)槿绱,蔣蔣才會覺得他很誠懇,他身上有一種很奇怪的、樸實(shí)與優(yōu)雅并存的氣質(zhì)。
蔣蔣一想到他,心里就是一陣暖意。
夜越來越深,蔣蔣和李昱泉不知喝了多少杯酒,一看時間竟然已經(jīng)凌晨三點(diǎn),于是匆忙結(jié)賬離開。馬爾代夫似乎沒有夜晚似的,依然到處是人,到處是歡笑聲。
回酒店的路上,李昱泉把襯衣脫下來給蔣蔣穿,自己則赤裸著上半身。他雖然胖了,但保養(yǎng)得卻還很好,隱約能看到腹肌。蔣蔣裹著他的襯衣,能感受到他還留在衣服上的溫度,不知怎的就覺得曖昧了。
到了蔣蔣的房間門口,蔣蔣把衣服脫下來還給李昱泉,李昱泉接了過去,卻并不動,只是把衣服隨意地搭在肩膀上,雙眼凝視蔣蔣。蔣蔣低下頭去,因?yàn)樗龥]有辦法跟他對視,因?yàn)樗冀K都害怕自己會想起什么。其實(shí)都已經(jīng)過去那么久了,但之前的一切,卻都?xì)v歷在目。
蔣蔣輕聲說:“時候不早了。”
李昱泉會意,伸手將她凌亂的頭發(fā)捋到耳朵后面,說:“放心,我不會挖別人墻腳的,不過蔣蔣你的確是變化很大。”
“怎么?”
“說不清楚。”李昱泉攤了攤手,看表情并非是想調(diào)戲她。蔣蔣自己也明白,她這幾年的時光不是白過的,變化當(dāng)然是有,而且她的變化都是朝好的方向去,從當(dāng) 年那個單純的少女變成了敏銳的社會動物。這個世界就像一片草原,棲息著各種各樣的野獸,只有時刻保持警覺,才能讓自己不受傷害。
但也許……也許她根本不應(yīng)該對李昱泉有所防備是不是?有防備,就說明她在怕,怕,就說明她還是無法釋懷。
是這樣的吧?蔣蔣輕聲問自己。
二十個小時的飛機(jī)、十個小時的大巴,這就是蔣蔣的春節(jié)假期。衣服從大衣?lián)Q成羽絨服、比基尼,再換回大衣,來不及陪父母一起回家鄉(xiāng),蔣蔣直接從上海轉(zhuǎn)機(jī)回去。
剛好李昱泉也去上海,兩個人又并排坐到了一起。蔣蔣莫名其妙地有些心煩意亂,一路上都不肯說一句話。
李昱泉關(guān)切地問:“怎么了?”
“沒什么,有點(diǎn)累而已。”蔣蔣不愿意多說。
李昱泉卻輕輕地笑了一下,蔣蔣轉(zhuǎn)過頭去疑惑地望著他。
李昱泉說:“你好像從小都是這樣。”
“怎么?”
“有什么事都不肯講出來,總是悶在心里。”
“是嗎?”
“是啊,我還記得有一次我們約好去看電影,我家里臨時有點(diǎn)事情晚去了一會兒,沒有趕上,你就不高興,可是你什么都不說,就是緊閉著嘴巴而已。”
蔣蔣愣了一下,她完全忘了有這樣一件事。
李昱泉看她的神色似乎也明白了,道:“你都忘了是吧?但我一直記得。”
“為什么?”
“不知道。當(dāng)時就是覺得,這個女孩怎么這么奇怪呢?別的女生不高興的時候似乎都會表現(xiàn)出來,但是你不會,你就是堅持不說。”
“可能是家庭環(huán)境的原因,小時候爸爸媽媽都很忙,我遇到不會做的功課去問他們,他們卻都沒有時間來替我解答,或者勉強(qiáng)抽出了時間,講到一半也就忘了。漸漸就習(xí)慣不再麻煩別人,”蔣蔣低聲說,“再說,不高興的事情,告訴了別人又有什么用呢?”
李昱泉想了一會兒道:“也是。”
兩個人各自沉默著,李昱泉開始看電影,蔣蔣則側(cè)頭望著窗外。
有這樣一件事嗎?她會因?yàn)樗措娪斑t到而不高興嗎?
蔣蔣想不起來了。
她從小到大都不是那種愛生氣的女生,平時學(xué)校里大家開玩笑互相損來損去,有時候開過分了,別的女生就會生氣地走開,蔣蔣卻不會,無論別人說什么都是笑一 笑。她小時候性格像個男孩子,大家都叫她“男人婆”,說她沒有女人味,她從來沒有生氣過。后來李宇春走紅那一年,開始有人叫她“蔣哥”,她也都是豪爽地應(yīng) 了下來。走入社會之后她更加不生氣了,遇到挫折,無非是把自己悶在洗手間里冷靜一會兒,等氣消了才若無其事地走出去。蔣蔣的好脾氣全公司聞名,大家都說蔣 蔣是不會生氣的,但蔣蔣自己知道,不是這樣的。
她跟潘安就會毫不客氣地生氣,兩個人在家里大吵大鬧,關(guān)起門來摔東西,歇斯底里地尖叫……這些事情也不是沒發(fā)生過。曾經(jīng)有一段時間蔣蔣甚至覺得,她跟潘安早就不是情侶了,而是變成了親人,深知他的缺點(diǎn)、怪癖,見過他最不堪和暴怒的一面,竟然還能忍受,這也是一種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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