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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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了這么多,沒有一句對我有好處。糟糕的是,我不小心將一卷現(xiàn)金小費連同哈迪的打火機放在了廚房的桌子上。我回家時太累了,顧不上把錢點點數(shù),在抽屜里放好。要是這兩個偵探看到一沓錢胡亂地放著,尤其是當他們發(fā)現(xiàn)打火機是哈迪的,他們會怎么想?我得想辦法讓他們走,我好準時趕到制片廠。
“反正,他是一位很好的老人,他離開俱樂部后我再沒見過他。”我說。我集中能量向他們的外套投射過去,“我下班后直接回家了。”
豆大的汗珠開始出現(xiàn)在他們的臉上,大塊頭偵探的臉上汗涔涔的,熱得通紅,他解開外套的扣子,敞開外套:“你這屋子真熱啊,孩子。”
“真的嗎?我還想把溫度調(diào)高點呢。”我說,抱著手臂,冷得發(fā)抖。
兩個偵探交換了一下眼神,汗珠從下巴滴下來,汗水濕透了襯衫。
屋子悶熱的空氣烘烤著沒有洗過的身體,他們周圍的空氣污濁難聞。瘦個子偵探將筆記本上的汗水抖落掉,把筆記本當扇子使勁給自己扇風。
“好吧。”大塊頭偵探說,用濕漉漉的手絹揩著臉,“一切我們都能查清楚。只要需要,我們隨時都找得到你。”
他打開房門,兩人離開了屋子,隨他們而去的還有難聞的汗臭味道。我用顫抖的手給門上了兩道鎖,并掛上了鏈子。
可憐的哈迪,如果我多個心眼,或許能阻止他死。但是我很清楚我錯在哪里,我根本沒有把我的本領(lǐng)使出來,都是我不好。在紐約,我在過了幾個晚上的吸血鬼的生活之后,又重新過起了像在老家雙湖鎮(zhèn)一樣的生活。我想,如果我想成為一名正兒八經(jīng)的演員,證明我有和凡人一樣的才能,我必須放棄我吸血鬼的本性。飲用我喜歡的血意味著我啟用超自然的力量。在喝飽了新鮮的血后,我不可能不利用超人的力量和能力,我不想以這種方式獲得演戲的角色。
但這種自我克制給我?guī)砹司薮蟮膿p失,我處于一種虛弱的狀態(tài)。即使我稍稍費了一點力讓兩個偵探熱得難受,就已經(jīng)有些體力不支了。這樣簡單的事情我居然要使出全部的精力才能完成。實際上,我開始晚上需要睡覺了。在俱樂部穿著4英寸尖頭高跟鞋上班,我的小腿肚子非常疼,而且到快下班的時候我已經(jīng)快端不動盤子了。我去了試鏡,結(jié)果在面試的時候我太緊張了,叫我進去讀我要演的角色的臺詞時,我的心就像乘電梯一樣,難以平靜。我早就應(yīng)該注意到我自己血氣不足。
如果不是血氣不足,怎么能解釋我把襪子刮破了,卻又不能馬上把它修好呢?而且我一直懷疑有某種其他的力量在和我的基本的、凡人水平的力量抗衡。無論這股力量是來自朋友還是來自敵人,我應(yīng)該能查清它的來源。
離上次吸血已經(jīng)好幾周了,我的能量儲備嚴重不足。有一段時間我在法式餐館狂吃韃靼牛排,一種正常低等級的燃料,但就量來說,根本不能與我每天晚上消耗的能量相比。有段時間,在從俱樂部下班回家的路上,我通常飄然穿過中央公園,飲用很辛辣的麻雀血,以及我慢慢喜歡上的有堅果味道的松鼠血。要是我媽知道我這些奇怪的嗜好,她一定會震驚的。
媽媽不怎么吃肉,即使偶爾吃,她總是覺得煮得不夠熟,血是無論如何也不喝的。“在農(nóng)場生活的人吃肉總是要煮得很熟。”她總是對我們這樣說,并端給我們烤得焦黑的豬排和脫水的肉糕。
在我上高中之前,我根本不知道肉柔軟、有韌性,更不知道肉是粉紅色的。自己家種的蔬菜是我們的主食。我爸種玉米、卷心菜、西紅柿、蕪菁甘藍、甜菜、生菜、土豆、辣椒,煮熟菜加嫩洋蔥,三種南瓜屬植物,三種豆類,沙果、大黃以及甜瓜等,一周有三個早上他把這些蔬菜運到市場,賣給餐館和食品雜貨店。
我們也吃新鮮雞蛋,但我們從不殺家禽。雞我們是吃的,烤得焦脆,自家養(yǎng)的,一般請鄰居幫忙開好膛再拿過來,直接放在爐子上做好。媽媽極力克制自己,證明自己和其他凡人一樣,但這樣一來她整天沒精打采、有氣無力。現(xiàn)在我也效仿她,結(jié)果傷害了我自己。
媽媽嗜血我只見過一次,那是為了幫助我爸爸。我爸爸叫奧維爾,他高高的個子,寬寬的肩膀,有著粗獷的性格,一周六天身著工裝連衣褲,大部分時間都在地里干活。一個初春星期六的早上,爸爸在我家房子附近的草地上犁地,我和媽媽從冰涼的架子上將卷心菜苗拿出去擺好。我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到爸爸在田地的盡頭駕駛一臺舊的拖拉機轉(zhuǎn)彎,準備開始挖另一條壟溝。和往常一樣,他一手握方向盤,一邊探著身子查看犁地的情況。
突然,媽媽驚訝地屏住了呼吸,開始向草地跑去。我心里一緊,也跟著媽媽跑去。瞬間,拖拉機的右輪碰到了石頭發(fā)生側(cè)滑,整個拖拉機向前傾。爸爸在駕駛員座椅上劇烈搖晃,失去了平衡,從拖拉機上向后摔了下來。
我停下腳步,拼命地叫喊,但媽媽還在繼續(xù)向前跑,她的腳一躍而起,飛過田地,一下子來到我爸爸身邊。拖拉機躺在地上,搖搖欲墜,輪子在壟溝里打轉(zhuǎn),不斷刮掉地上的泥土并拋灑出來。
我跑得更快了,沖向就要傾翻的拖拉機。我爬上拖拉機離我較遠的一邊,抓住方向盤,用手使勁按住阻風門。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會這樣的操作,但是馬達劇烈震動幾下然后停下了。拖拉機的輪子抵住一塊土里的大石頭向后陷入了土里。我雙手握住方向盤,緊緊閉著眼睛,不敢回過頭來看我爸。
慢慢地我轉(zhuǎn)過頭,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幕使我驚呆了。媽媽雙手抱住爸爸,低頭靠在爸爸血淋淋的上身。當我看著這一切的時候,她抬頭望著我,眼里發(fā)光,血從她的嘴里滴下來,爸爸肩膀上的傷口很深,傷到了骨頭。“不要往這邊看!快走!”她沖我吼道,這是一種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低沉的聲音。“還不快走!”
我從拖拉機上跳下來,向離草地較遠的一邊鄰居家的房子跑過去,我知道那應(yīng)該是我媽的意思。但是,我一邊跑,媽媽滿臉是血、眼睛閃閃發(fā)光的形象刻在了我的腦海里,永遠地留在了我的記憶中。
跑到田邊,我回過頭去,看到我媽已經(jīng)起身用雙臂抱著我爸穿過草地向我們家走去,感覺很輕松,就像抱一個小孩子一樣。她一定注意到了我在看她,她轉(zhuǎn)過身來,狠狠地瞪著我,我不由得嚇了一跳。她撕碎了爸爸的衣服,將他的頭和手臂包扎好,她的臉上看不到任何血跡。
爸爸的傷口很快愈合了,愈合的速度出乎人的想象。與此同時,媽媽由于重新獲得了能量,工作再苦、時間再長似乎對她都沒有什么影響,我從沒見過她如此強壯有力。每天早晨我一醒來就能聞到剛烤好的面包的香味,媽媽在廚房里哼著歌曲,波浪般的長發(fā)披在肩上。她和爸爸在一起時也似乎比以前更幸福,他倆總是開心地笑著,相互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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