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節(jié)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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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但是有很多很多的人，房間里聊得特別熱鬧。尤其是那一排馬甲前綴齊刷刷地是“非君不嫁”的匪君的粉絲們，更是滿世界上躥下跳，各種勾搭。
“哎，你是貼吧發(fā)自制匪君新歌MV的那個嗎？你剪輯得好厲害啊，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喜歡匪君的人真的好多哦。”
“你不就是PS海報特別牛掰的那個嗎？哇，你才是元老級粉絲啊。我好喜歡匪君哦，聽說今晚他會來，我專門下載了一個YY！”
諸如此類。
七點的時候，歌會準(zhǔn)時開始了。這個歌會是由匪、匪君親手創(chuàng)立的古風(fēng)界第一網(wǎng)絡(luò)樂團一手籌備的，主持人先放了一段音樂，然后念了幾段文縐縐的開場白，終于說：“由于匪君要事纏身，還沒趕回家，所以第一個節(jié)目暫時改為群眾搶麥獻聲！”
我心里一陣失望，想必大部分蹲在電腦前面的人也是這個感受，但很快就有奔放的粉絲開始搶麥。
“今天在這里非常高興，我給大家演唱一首《傾城調(diào)》，送給我最喜歡的匪君大人！”
說到匪君時，她的聲音都抖得不行了，還能唱嗎？
“咳咳，我唱了！離空院稽查等四兒……四兒滿血乘山燈泥……”
我趕緊捂住耳朵，以免內(nèi)心不夠強大精神崩潰。
還《傾城調(diào)》呢，她硬是把一首抒情古風(fēng)歌唱成了泰國民謠！匪君要是這時候回來聽見了，必會吐血。
此妹子一出，立即鼓勵了電腦前愛好音樂又缺乏勇氣的女同學(xué)們，收獲了拋磚引磚的好效果。各種妹子紛紛搶麥，場面一度失去控制。
一時房間里狼聲四起，真可謂“如怨如慕，如泣如訴，余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
為了堅持等到匪君出場，我只能滾到床的里側(cè)，一邊狂撓墻，一邊在心里流淚，問蒼天一句“何為其然也”！
想不到蒼天的效率這么高。電腦的鬼叫霎時停止，流水一般熟悉的前奏響起。
是《傾城調(diào)》！
是匪君！
我一個骨碌翻到電腦前面，等待著這個神圣時刻的降臨。房間聊天的人們也不再刷屏了，大概都靜靜摁下了錄音鍵。
“你空院煎茶等誰，竹葉已成雪翩落黛眉；誰漫雪撐傘等你，風(fēng)與霜凝不透涓血的傷悲……”
一個娟柔的女聲盈盈而唱，空靈而婉轉(zhuǎn)，如二月之林泉叮咚，又如三月的草長鶯啼。
即使是有匪這樣有名的網(wǎng)絡(luò)樂團，也不曾遇見過這樣的好聲音。
“是誰？”余杳剛好這時候來了，直到尾音清脆收斂，余音徐徐，她才想起問這女的是誰。
“不知道，就是個粉絲。你看她的馬甲——‘非君不嫁’。”
余杳剛要說什么，卻被出場的主持打斷：“哈哈，感謝剛剛這位姑娘這么美麗的聲音，為我們浪漫的七夕歌會帶來了一點驚喜。群眾真是臥虎藏龍啊，我這個CV頓時覺得壓力很大……哈哈，開個玩笑，謝謝剛才這位姑娘了。不過剛才匪君已經(jīng)就位，下面歡迎各位最喜歡的——匪君！”
群眾紛紛獻花吶喊，導(dǎo)致網(wǎng)絡(luò)特別不通暢。
余杳終于有機會說話了：“這姑娘為了能在今天讓匪君記住她的好嗓子，在底下可苦練了不少回吧。這么好的聲音，想出來唱早就出來了，她恐怕是一直等著今天這個機會吧。”
黃鶯一般清新的聲音還在耳邊回響，聽了余杳的話，我不禁擔(dān)心起來。
這么好的聲音，必然會被匪君記住，然后私下聯(lián)系，最后成為朋友。
甚至，在這么浪漫的七夕，她這么脫俗地唱他的《傾城調(diào)》，他的心已經(jīng)被她虜獲……
再看看我的攻神計劃：努力寫書，努力寫書，努力寫書……然后，把親筆簽名的書送給匪君。
下文咧？沒有下文了！我輸了。
管理員暫停了獻花和信息的發(fā)送，匪君終于穩(wěn)穩(wěn)地端住了麥。
“七夕節(jié)快樂。”
我和余杳同時把對鶯聲少女的擔(dān)憂丟到了腦后，爬到電腦前面一人抱著一個音響開始流口水。
“麥沒問題……”原來他只是在試音，“那我唱了吧。”
前奏潺潺響起，我和余杳相視一愣——又是《傾城調(diào)》！
我曾經(jīng)和余杳共同探討這個事，《傾城調(diào)》已經(jīng)快被唱爛了，就連匪君也已經(jīng)許多年不會提到這首歌了。這段時間他出了這么多新歌，為什么今天偏偏又挑出這首歌呢？
匪君的聲音流動在這一片靜止的空間中，像在耳邊的低吟，又像是天邊空靈的奇音。讓人想起萬物，又忘卻了眾生。
“你空院煎茶等誰，竹葉已成雪翩落黛眉；誰漫雪撐傘等你，風(fēng)與霜凝不透涓血的傷悲。傾城的顏色抵不過年歲如飛，千年的水調(diào)感動不了是非，是你浣溪的美，卻是劫灰。”
即使唱了一萬遍，還是會感動一萬遍。我靜靜地聽著，心里許多情緒在翻涌，歌詞的畫面在腦海閃現(xiàn)，有什么東西呼之欲出。這感覺，好像……
卻來不及細想。
一曲終了，宛如史書翻過這一頁，滿紙嗟嘆。
千年前的是非對錯，看不盡的飛短流長，被時光掩埋，只記得匪君美麗得不真實的歌聲。
主持人打斷了我的遐思，原來匪君已唱完離開多時，大家也紛紛回過神來開始瘋狂刷屏。
我掐住余杳絕望地說：“啊，我忘了錄音了！”
房間聊天室又活潑了一陣，不少人在打聽在匪君之前唱歌的那個姑娘是誰，但沒有一個人知道。
我不禁想起了《射雕英雄傳》里面的黃衫姑娘，正是那短暫的出場和寥寥幾句臺詞，讓讀者們對那位神秘的天外飛仙歆羨不已。
這個鶯聲姑娘，可依此類推。
接下來的節(jié)目我和余杳都沒了興致，干脆退出頻道打開一部動漫，邊看邊津津有味地啃她帶來的鴨脖。
看著屏幕上的小人嘰里呱啦地說個不停，平時讓我笑到吐的動漫，此時卻顯得特別嚴(yán)肅。
今天的歌會是匪君邀請我來的，他卻沒有任何表示。他遲到，唱完就走，而我只是在同一個房間里，和所有的路人甲乙丙丁一起聽他唱了《傾城調(diào)》。
即使他不邀請，我也會來，可他這樣的邀請又有什么意義呢？難道只想讓我見識一下他的粉絲有多熱情，讓我知道我和他之間永遠相隔著仰望的距離？
還有那個鶯聲少女。
不知為什么，我想到寫歌詞那天晚上，匪君給我打來電話，說“乖，看外面，下雨了”。
他也會去聯(lián)系那個女生，和她合作，唱好聽的歌。雖然這是必然的事情，如果我是樂團的老大，我也會去爭取這么好的人才，但我卻在不可抑止、無法理解地悲傷。
他也會對她那樣說嗎？
即使沒有鶯聲少女，也還有柳無邪。在無數(shù)個催詞的日子里，他是不是也和柳無邪說過同樣的話——“乖，看外面，下雨了”？
我試著戳了一下一旁咯咯笑著的余杳，期望她能解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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