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節(jié)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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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一春是資深的古玩迷，自我進電視臺的那天起他就各種賣弄自己的古玩知識，比如在淘寶上花八千塊買了一個玉墜子，又或者在熟人的介紹下去城隍廟買了一個五千塊的玉手鐲之類的。別人都有任務(wù)，只有我跟著崔明下午三點半才開始剪剪片子，其他時間只能待在辦公室看報紙，無聊到死。張一春從此就熱愛上了拉著我說他的古玩經(jīng)。我當(dāng)時就記不清那么多復(fù)雜的說法，只記得價錢，腦海里都是嘩嘩的人民幣掉在地上的聲音。這么一回想，我真是個庸俗的人，就算他帶著我到這里那里幫他挑首飾，我也一點也沒熏陶出藝術(shù)的氣質(zhì)，總是站在一旁心疼人民幣，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
一般情況下，奸夫淫婦都是被當(dāng)場抓獲的，以此預(yù)兆天理循環(huán)，正義昭昭。比如現(xiàn)在，在張一春帶我熟門熟路地走進某家古玩店的同時，我正好看到秦頌和方欣欣并排站在一起。此時此刻，他的手正停留在她的手上，照物理運動的常規(guī)情形來分析，他正在幫她戴鐲子。幾個月沒見了，他好像什么都沒變，身上的香水味也是我?guī)退舻哪且豢睿秃孟褡蛱焖�存在在我身邊。這一瞬間，我強悍的大腦開始運轉(zhuǎn)。為什么這幾個月方欣欣剛好交了男朋友，但我們住同一宿舍的卻一直沒見過？為什么方欣欣一直只和男朋友發(fā)短信，卻從來沒見過他們打電話？為什么秦頌說他要去日本學(xué)更新的電視技術(shù)，好回來更好地報效祖國，我卻一點都沒有懷疑。天曉得，留學(xué)這種洋氣的借口，首當(dāng)其沖當(dāng)冤大頭的一般不都是美國或者英國的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了，身邊的聲音都在我耳邊消失，我好像聽到了自己的心在這一瞬間碎了一地。手指微微地抽動著，不知道是握緊好，還是張開好。這短暫的時間里，空氣變得意外灼熱，讓我感到自己都無法呼吸了。想逃走，就當(dāng)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可是腳上卻好像被人抽走了全部的力氣。我靜靜地看著他們，秦頌有點驚慌失措地看著我，像極了一個被媽媽發(fā)現(xiàn)偷糖吃的小孩子。我捏緊了身邊張一春的手臂，面上流露出一絲嘲笑，也不知道是在嘲笑他們，還是在嘲笑自己：“秦頌，這里是日本嗎？”我僵硬地指了指方欣欣，“她是電視技術(shù)嗎？”我用陌生的眼光看了看方欣欣，點頭稱許，“胸的確符合日本電視產(chǎn)業(yè)標(biāo)準(zhǔn)，雖說離蒼井空老師還有點距離。”
方欣欣也愣在了原地，我想無論是她還是我都不會想到我們會如此狹路相逢，這橋段一看就是只有過氣的作家才能編得出來，才會讓我們倆顯得這么被動，都沒想好怎么虛情假意地先過過招，就已經(jīng)拔出了刀子，亮了底線。她聽到我話里的含義，立刻嚶嚶地哭了，她哭起來真好看，不像我總是老淚縱橫，一把鼻涕一把淚的�，F(xiàn)在她低著頭邊哭邊說：“苗若若，你這么說話太傷人了。你自己又是什么好東西了？你不是也把手伸在別的男人的胳膊里嗎？”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覺得她非主流了，非主流不會這么快就找到關(guān)鍵點攻擊別人，而應(yīng)該早就喊著“你是壞人，你就是壞人”跑到小河邊迎風(fēng)落淚了。瓊瑤阿姨的戲都是與時俱進的，小三們都是正面角色。我不覺得我刻薄啊，我要是刻薄就應(yīng)該上前拉著她的頭發(fā)朝她臉上吐口水的。
果然，秦頌聽了進去，他本來看到我還有一絲歉疚之意，現(xiàn)在連這點意思都漸漸沒了。方欣欣又補充道：“雖說你進了電視臺，但原因是什么大家也不好說，誰都知道電視臺沒點關(guān)系不好進，我也不敢在秦頌面前提起你和這位的事，現(xiàn)在可是他親眼看見的。大學(xué)四年我一直讓著你，現(xiàn)在你說話還這么咄咄逼人的，得了便宜也沒這么賣乖的呀。”
我蒙了，我什么時候又欺負(fù)她了？可是她哭得梨花帶雨，好像我搶光了她家的財產(chǎn)，順便把她賣到馬來做女用似的。她說到情深處順勢就伏在秦頌的肩頭，我都為她感到心疼。秦頌正了正身體，安慰地拍了拍她的后背，義正詞嚴(yán)地對我說：“雖說我騙了你，但我們的確沒感情了。苗若若，你不要胡攪蠻纏，有什么事沖我來，不要一直針對欣欣。”他是我的男朋友，可我竟然在別的女人身上看到他這么男人的一面，我是不是應(yīng)該去自刎謝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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