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節(jié) 第二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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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城市第一中學,高三251班。
“哇,你看!”劉葉琳指著報紙上的一則新聞,神情夸張,“在警方即將將一伙殺人販賣人體器官的組織一網(wǎng)打盡時,這伙組織的所有人已于昨夜神秘死亡,其死狀盡皆相同,身體無絲毫傷痕,臉色青灰,目前懷疑被下毒殺死,只有一名死者有點特別,被削去了右手五根手指。現(xiàn)場沒留下一絲痕跡,警方亦是一籌莫展,望知情人能給予提供線索,警方將于重金酬謝。”
她這一念,周圍幾個同學立刻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道:“重金有多重,有沒有一桶水那么重?”“沒個百八十萬,我可不干。”“我柯南即將再破一奇案,哈哈。”“切,你柯南,我還福爾摩斯呢。”
“去去去。”劉葉琳道,“都是些神經(jīng)病。”轉(zhuǎn)頭對正在寫作業(yè)的同桌柳清清道:“你說這些人是怎么死的。”
柳清清橫了她一眼,道:“我要知道是怎么死的,早領(lǐng)賞去了。”說著瞟了一眼那張報紙,道:“不是還有后文嘛。”
劉葉琳繼續(xù)念道:“北郊廢棄的工廠也發(fā)現(xiàn)了一具尸體,據(jù)警方處獲悉,此死者是販賣人體器官的中間人,經(jīng)法醫(yī)鑒定,死因為羊癲瘋發(fā)作,不過其身份不便透露。”
這時上課鈴聲緊鑼密鼓地響遍學校,班主任楊莉莉腋下夾著兩本超厚的書走進教室,橫了幾眼那些匆忙回到座位的學生,輕咳了幾聲,道:“即將高考的難兄難弟們,今天你們要再歡迎一位難兄難弟,他是一個轉(zhuǎn)來的學生。”說完頭歪向門口,道:“你可以進來了,跟你的難兄難弟們作一下自我介紹,什么對得起國家社會父母之類的廢話我就不說了,還有幾個月時間高考,自己看著辦。”
莫奇挎著單肩書包,一下子閃了進來,臉上堆滿笑容:“難兄難弟們好,小弟真名喚作莫奇,意思是你們不要對我有所奇怪,我跟你們一樣是難兄難弟。”
全班同學都被他逗得哈哈大笑,劉葉琳邊笑邊道:“他不但很帥,而且很幽默。”柳清清哼了一聲,道:“像個小丑,有什么好笑的。”接著碰了碰劉葉琳,小聲道:“別笑了,你看老班臉色不對。”
果不其然,柳清清話音剛落,憑空傳來一聲怒吼,聲勢之強猛不下于天雷壓頂,全班登時一片寂靜,所有人對老班的女高音著實不敢輕視。莫奇亦是嚇了一跳,灰不溜秋跑到教室后端一角的空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再不言語。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莫奇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正想趴在桌子上小睡一會。幾個同學已圍了上來,其中就有劉葉琳,劉葉琳率先發(fā)話:“新來的,你從哪轉(zhuǎn)來的啊。”
莫奇看了她一眼,感覺她有點花癡,說道:“我也記不清楚了,自從我記事起,就一直跟著我老爸輾轉(zhuǎn)全國,從這到那,從那到另一個那,再從那到另另一個那,記不得記不得了。”
其他人一頭霧水,劉葉琳也是如此,問道:“你能不能說具體點。”
“我只記得幾個具體的城市。”莫奇道,“比如北京,上海,重慶,深圳,昆明,基本上半年換一個城市,輾轉(zhuǎn)讀書,無奈又辛苦。”
“哇!”一個胖胖的男生驚訝道,“去過這么多地方,那不是爽死了。”其他人也紛紛附和。
劉葉琳懷疑道:“真的假的,半年換一個城市讀書,單轉(zhuǎn)校費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你父母開銀行啊。”
莫奇呵呵笑道:“不是不是,我老爸是畫畫的,他走到哪畫到哪,我也就跟到哪。”
劉葉琳哦了一聲,道:“怪不得,現(xiàn)在畫畫的都很有錢,你老爸叫什么名字,方便透露一下不。”
莫奇道:“我老爸沒什么名氣,他叫莫天一。”
其他人紛紛搖頭,以示不知道這個人。
“莫、天、一。”一個臉上長著雀斑的女生一字字道,臉上神情由回憶轉(zhuǎn)為興奮與難以置信,“你老爸是莫天一,大約十六年前風云中國畫壇一時的不世奇才莫天一,后來因為其夫人不幸被火燒死后便一蹶不振,意志消沉,沒過多久帶著年幼的兒子消失了的莫天一,原來這十多年你老爸帶著你流浪去了。”
“真的假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看向雀斑女孩,“你現(xiàn)在才幾歲呀,十六年前你不過是個小不點。”
“你怎么知道的!”莫奇大跌眼鏡,沒想到老爸的老底竟然被一個毫不起眼的女生知曉。
他這般一說,其他人紛紛咋舌,沒想到這丫頭還真有點見識。雀斑女生呵呵道:“我爸媽喜歡收藏報紙,前前后后二十多年了吧,而那些報紙,很多都被我翻壞了。”
“怪不得。”莫奇道,“看來關(guān)注下報紙還挺有趣。”
其他人暗自嘆息了一聲,如果他爸爸真是風云中國畫壇的一代奇才,就此隕落了還真是可惜。這時一個粗壯的男生擠上前道:“兄弟,看你體格不錯,放學跟我們一塊踢球賽吧。”
“足球賽?”莫奇問道。
那男生額頭上的青筋翻了翻,暗自納悶,難道踢籃球么,你真逗還是假逗。其他人一陣低聲嗤笑,莫奇也不尷尬,坦然道:“去去,怎么不去,我球技好得一塌糊涂。”話鋒一轉(zhuǎn),道:“不過要那個人也去。”
眾人尋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見他所指的人,紛紛暗地里為他捏一把冷汗,他干嘛非要碰那枝毒玫瑰。劉葉琳道:“清清丫頭!”
“嗨,清清丫頭。”莫奇大聲道,“放學看我踢球吧,我很厲害的。”
劉葉琳捂住了嘴,其他人屏住了呼吸,迅速退開十步之遙,除了女生,班里還沒有任何一個男生敢喊她清清丫頭,而且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莫奇正納悶他們這是干什么,只覺背脊一涼,后方突然間殺氣騰騰,大有遮天蔽日之勢。
山雨欲來風滿樓。無論是大小筆記本,圓珠筆鉛筆鋼筆,各門科目課本,只要是能輕易拋飛的物品,夾雜著少女無聲的煞氣,盡皆鋪天蓋地席卷而至。莫奇躲閃不及,全數(shù)命中,哎呀之聲痛叫不絕,于旁人只有深表同情,不敢出手相救。
“球技果真好得一塌糊涂。”不僅只有場上措號叫大壯的粗壯男生大呼倒霉,就連站在場外觀望劉葉琳和柳清清兩人,也同時為大壯不值,找了這么個隊友,開場還沒滿十分鐘,因為莫奇這個后衛(wèi)的緣故,他們就輸了兩個球,凄慘難言。柳清清更為自己不值,這年頭騙吃騙喝的司空見慣,夸大其詞死要面子騙女生看球賽的還是千古年來頭一次,可這頭一次偏偏落在了她的頭上。
“我們走吧,別浪費時間。”柳清清拉了拉劉葉琳,轉(zhuǎn)身就走。劉葉琳也在生莫奇的氣,自己好說歹說,幫他夸下?冢ㄟ@些是莫奇為了讓柳清清能來看他踢球而故意事先對劉葉琳說的),才邀得同桌一同來看他踢球。此時他原形畢露,自己面子上也掛不住,朝著球場哼了一聲,緊跟上去,破口道:“寧愿世上有鬼,也別相信男人那張臭嘴。”
柳清清撲哧一笑:“有理,我們走吧,別理那中看不中用的家伙。”
“噢,噢,噢。”劉葉琳壞笑道,“他的確是挺中看的,你春心蕩漾了,哈哈。”
柳清清不屑道:“那德性,我看不上。”
“真的嗎。”劉葉琳說著朝她胳肢窩撓去。
柳清清擺開她的手,嬉笑道:“當然是真的,看我怎么收拾你。”雙手一伸,也朝著劉葉琳胳肢窩還擊過去。她心神突然一陣恍惚,渾身打了個寒戰(zhàn),周圍的空氣似乎瞬間就降到了零度以下,只見一個人從前方透過劉葉琳的身體,那人五官潰爛,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嘶吼怒嘯著朝自己飛來,看神情是要殺了自己。
柳清清恐慌到了極點,想要大聲求救,可無論如何努力,喉嚨總發(fā)不出半點聲,她只盼劉葉琳能發(fā)現(xiàn)這個東西,喊人來把他趕走,救自己一命。但劉葉琳已不見了,完全消失在她的視野里,或者說,是這個陰暗的怪人,占據(jù)了她的視野。怪人嘶聲怪笑,十指張揚,要將她吞噬。
柳清清心中極度恐懼,完了……
呼的一聲,一個足球突然流星般飆至,以雷霆萬鈞之勢,沒入怪人的身體里,瞬間洞穿而出。怪人轉(zhuǎn)頭望向足球飛來的方向,原本丑陋的面容一陣扭曲,隨即嘶聲尖嘯,身體由下而上化成了微粒,最終消失不見了。
柳清清緊繃的神經(jīng)頓時一松,昏了過去。
這時球場的人都慌了,大壯更是喋喋不休:“哇靠,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對方球門在你前方,你射那倆女的做什么,這之間整整偏了九十度,還把人給嚇昏了,她倆跟你仇深似海?幸好往兩人中間穿了過去,要是再偏那么一點點,你等著養(yǎng)其中一個一輩子吧。”
莫奇連聲抱歉,拼了命跑過去,和著幾個人抬起昏迷的柳清清朝醫(yī)務室趕去。
柳清清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剛睜眼便撞見莫奇瞪著一雙大眼睛,他咧嘴一笑:“哈,你醒了,阿彌陀佛,謝天謝地。”柳清清一驚,一巴掌甩了過去,“啪”的一聲,清脆悅耳。
莫奇一聲慘叫,夸張地向后踉蹌退開五步,摸著面頰喊道:“你這女人,打我做什么。”
守在一旁的劉葉琳幸災樂禍道:“活該,誰叫你湊那么近,死色狼。”
柳清清坐直身體,看了看對自己關(guān)懷備至的劉葉琳,又看了看滿臉委屈的莫奇,還有頭頂明亮的白熾燈,窗外黑乎乎的夜空,猛然想起球場邊的那個要殺自己的“人”,現(xiàn)在仔細回想,哪里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一個鬼魂。她瞳孔猛地放大,拉起劉葉琳道:“我們快走,學校里有鬼,真的有鬼。”
劉葉琳摸了摸她的額頭,嬉笑道:“不燙啊,你是不是被他那一球給嚇傻了。”
“真的,真的有鬼。”柳清清非常慌恐,“那鬼五官潰爛,指甲有一尺多長,他要來吃我,我想救命,可怎么也喊不出來,后來有一個球飛了過來,就把那鬼給撞死了。”
劉葉琳轉(zhuǎn)向莫奇,喝道:“看,你把清清嚇傻了,你等著照顧她一輩子吧。”
莫奇心想你說的話怎么跟大壯一個模子,臉上笑道:“我會負責,我會負責,現(xiàn)在都八點多了,我們趕快回去吧,我先把她送到家,然后我才回去,這樣好了吧。”接著拍拍胸口,“明天去一家大醫(yī)院檢查,有什么問題我全權(quán)負責,現(xiàn)在得先給她壓驚。”
劉葉琳嘀咕這還差不多,拉起驚慌的柳清清走出了醫(yī)務室。
三人來到學校外的站臺,莫奇看了看站表,問劉葉琳:“你坐幾路車。”
劉葉琳一邊安慰受驚的柳清清,一邊回答道:“85路,清清她坐60路,道北安站轉(zhuǎn)15路直達終點站就行了。”
“終點站是哪呢?”莫奇隨口問道。
“別院小區(qū)。”劉葉琳說完嘆了一聲。
莫奇奇怪道:“你嘆氣做什么。”
劉葉琳望著柳清清,傷懷道:“你不知道,一個月前,清清的父親,因為賭光了錢還不了高利貸,被高利貸追得緊,在別園小區(qū)自家的樓上跳樓自殺了,現(xiàn)在清清和她媽媽的生活都很艱苦。”
莫奇望著柳清清,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干脆閉口不言。
這時85路車呼呼而至,劉葉琳自家離柳清清家很遠,可以說是一個城東一個城西,況且天色已晚,無法送她回去,反正禍是莫奇闖下的,由他送清清回去算作補償也不為過。她匆匆叮囑莫奇幾句,便上了車。莫奇扶著柳清清,目送85路車呼呼地消失街道盡頭,才盯著失魂落魄的柳清清道:“你額頭黑氣還沒消散,厄運沒到頭,我不送你誰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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